道士下山 疫行吉慶三
中年郎中的這一舉動把一旁的黃校尉嚇了一跳,本能反應的就去摸腰間的鋼刀,李國才也是心中一驚,不過長年身居上位也讓他養(yǎng)成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
微微揚眉,李國才壓下心中的驚訝,故作疑惑的說道:“你這是何意?”
要知道,北周是皇帝與士大夫共治天下,在北周是不興跪禮的,即使是平民面見天子也只需拱手作揖便可。
正所謂男兒膝下有黃金,北周男兒向來只跪天地與父母,中年郎中的這一跪可真是驚煞人也!
“還請將軍救我!”中年郎中哽咽一聲,對著上首位的李國才就是一叩首。
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李國才頓時愣在了當場,一時間竟然生生受了中年郎中的叩拜大禮。
須臾,等他反應過來,李國才面色凝重的看著跪拜在地的中年郎中,他已經(jīng)隱隱意識到這件事情的嚴重性,軍中風寒與藥材緊缺必然大有隱情!
顧不得他細想,急忙給了目瞪口呆的黃校尉一個眼神,示意他上前扶起中年郎中。
短暫的錯愕之后,黃校尉三步并做兩步,走到中年郎中面前,一邊扶著他一邊說道:“還請這位郎中起來說話。”
怎料這郎中好似王八吃了鐵秤砣一般,竟然賴在地上不起,嗚嗚耶耶的說道:“還請將軍救救小民吧!”
黃校尉一時間犯了難,回頭看了一眼李國才,李國才眉頭一皺,并不作聲。
但黃校尉也已經(jīng)明白了李國才的意思,頓時猛的一提氣,一個郎中的力氣哪比的上疆場廝殺的漢子。
當下,就直接被黃校尉如同拎小雞一般給提了起來。
......
吉慶城不大,軍官加上士卒也不過千人,且軍營設(shè)立在離吉慶城五十里之外,與吉慶城比起來軍營更像是一個用柵欄圈起來的土圍子。
雖然同為邊軍,但防備南齊的邊軍與守衛(wèi)北疆的邊軍之間可謂是天差地別,這差別主要體現(xiàn)在兵甲,后勤、糧秣、輜重等方面。
如果說為了防備北方游牧民族設(shè)立的邊軍是一線部隊的話,那南邊的邊軍只算的上三線,二線自然是首位京城的禁衛(wèi)。
雖然是三線部隊,那也是與北周其他軍隊相比較而言,但要比起江對面的南齊軍隊,那還是游刃有余的。
且李國才治軍極嚴,這也導致吉慶營區(qū)區(qū)一千兵馬就能擔任長江沿岸數(shù)十里的防務(wù)。
李國才在一眾士卒錯愕的目光下?lián)u搖晃晃的走出了大帳,就著汗水在臉上胡亂的抹了一把。
“明明正值春季,氣候依舊干冷,大人怎么會淌這么多汗呢?”看著李國才濕漉漉的發(fā)髻,與額頭上細密的汗珠,一個士卒不由正心中感到疑惑。
看著周圍七零八落的營房,彼此間隔很遠的士卒們,李國才心里不由一陣發(fā)寒,感嘆道:“這些大人物為了茍利于私,竟然敢不顧士卒的死活,不惜出賣國家利益……簡直是喪心病狂!”
“將......將軍......那我們......”黃校尉渾身不住的哆嗦,顫顫巍巍的看向李國才。
“什么狗屁將軍......老子不過一個裨將,連雜號將軍都算不上……”李國才將一腔怒火都發(fā)泄在了黃校尉身上。
黃校尉頓時打了個激靈,看著怒火中燒的李國才急忙告罪一聲:“是是是......將軍說的是!”
“你啊你......少拍老子馬屁?!崩顕乓脖稽S校尉氣樂了,指著黃校尉罵道:“去!把姓聶的那個小道士給我叫來!”說著還踹了黃校尉一腳。
不待黃校尉走遠,李國才又突然對著黃校尉的背影喊道:“等一下......回來!”
黃校尉錯愕的回過頭,看向李國才,陪笑著臉問道:“將軍......還有何吩咐……”
“用請的.......”
李國才留下這么一句話,轉(zhuǎn)過身去,也不理會他,就這么大搖大擺的走向帳中。
黃校尉摸了摸腦袋,狐疑的看了一眼李國才的背影,腦海里想起某個奇怪的家伙,自言自語道:“請回來?”
......
暮色里,伴隨著一陣輕快的馬蹄聲,一騎絕塵。
黃校尉騎在吉慶為數(shù)不多的一匹戰(zhàn)馬上,穿過吉慶唯一的一條大街,穿過三條小巷來到一個胡同口。
“馭~”
唏律律~
戰(zhàn)馬人立而起,嘶鳴一聲,打了個鼻鼾。
打量了一圈四周,黃校尉漸漸皺起了眉頭,看向路邊一個小乞丐,問道:“喂!你可知道小道士家在何處?”
小乞丐害怕的看了一眼騎在戰(zhàn)馬上的黃校尉,從破舊不堪的麻衣里哆哆嗦嗦的伸出一個臟兮兮的小手,指向胡同里,說道:“在......在,在里面,院里有一顆老槐樹的那家就是。”
吉慶城的人口不過兩千余戶,以一戶五口來算,這座小城中也不過萬人,放在富庶的江南,吉慶也只能算是一個大一點的鎮(zhèn)子罷了。
黃校尉點點頭,翻身下馬,自顧自的將馬匹牽至胡同口的一顆碗口粗細的小樹旁,嘴里說道:“將我的這匹戰(zhàn)馬看好?!闭f著將手在褡褳里摸了一把,掏出一枚黃燦燦的銅板,向著小乞丐的方向拋去。
小乞丐慌忙接住被拋向自己的那枚銅板,感激涕零的對著黃校尉連連行禮,口中還念叨:“多些軍爺......多謝軍爺.......”
胡同不長,也不過二百步,胡同里家家戶戶的黃土院墻都很低不必踮腳就可以看見院子里的景象,很快一身戎裝的黃校尉就來到一個破落的小院前。
院子里不過茅屋兩間,槐樹一顆,不等黃校尉敲門。
咯吱——
伴隨著一陣另人牙酸的開門聲,一個面容清秀,身著道袍的清瘦少年映入眼簾。
此時的少年手持桃枝,身挎包裹就這么靜靜地看著黃校尉。
短暫的錯愕后,黃校尉正打算說些什么,可不待他開口,面前這個清秀的小道士倒是先從嘴里蹦出兩個字:“走吧?!?p> 不待黃校尉反應過來,聶平繞過他,自顧自的向著胡同口走去。
這個小道士叫姓聶,單名一個平字,也是近幾個月搬到吉慶城來的。
吉慶城內(nèi)的居民基本都認識他,究其原因是因為他是個很神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