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六點。
“轟轟!”列車發(fā)出破壞力極強的噪音。
陸辰按耐住罵粗話的沖動,起身梳洗后,飛快的離開了房間。
他決定一邊工作填飽肚子,一邊尋找關于鉚的線索。
叩,叩叩,叩!
“誰?”是昨天那個戴深灰色軟呢帽的男人的聲音。
“辰?!?p> 門很快被打開。
“請問怎么稱呼?!钡浆F(xiàn)在還不知道男人的名字。
“你不用知道,不妨礙你的工作。”男人瞪了他一眼,冷漠的說。
陸辰尷尬一笑。
“今天就送一單?!蹦腥酥钢锹淅锏囊粋€黑色箱子。
他拿出枚100索的硬幣,遞給陸辰,告訴他送完貨后就能休息了。
工作真是越來越輕松,陸辰正考慮要不要到處逛逛時,男人低沉的聲音響起,“地址是東區(qū)卡里街加特鋪?!?p> 竟然是去東區(qū)送貨。
東區(qū)是希爾黎最混亂的地方,之前向人們打聽公寓時,一說起東區(qū)都紛紛擺出一副嗤之以鼻的樣子。
據(jù)說,那一塊,沒有任何組織管理,是個無序地帶,什么聳人聽聞的事都可能發(fā)生。
不過,最初東區(qū)和北區(qū)一樣,是個安定的地方。
但這十幾年來,各類逃犯和潛在犯罪者約定好了似的,在東區(qū)聚集。
剛開始還有希爾黎最高權(quán)利機構(gòu)像院進行管理,抓捕逃犯,懲罰不當行為。
但隨著犯罪者越涌越多,管理變得十分困難。
之后,由于人員死傷嚴重,物資消耗太大,像院決定放棄東區(qū)。
他們采取的措施是——建墻。
不到一年,一堵高30米,長100公里的墻建成了。
墻建好后,依舊有源源不斷的人通過各種途徑出入東區(qū)。
接著像院宣布只有通過正常手段進入東區(qū)的人才能返回,否則只能一輩子待在東區(qū)。
所謂的正常手段就一個——搭乘寥極號高軌列車。
北區(qū)人對東區(qū)的形容十分可怕,其中有幾分是真實,幾分是添油加醋,沒去過的人難以辨別。
“送給誰?”陸辰問。
“到了加特鋪,自然有人收?!?p> 男人從襯衫口袋里拿出一塊金屬片遞給陸辰。
“寥極號的車票?!彼f。
陸辰接過車票,一塊薄薄的金屬卡片,顏色和琉辦公室的門一樣,是特殊的紫色;
車票正反兩面空空如也,什么文字和圖案都沒有。
憑這張空卡就能乘上寥極號?
他聽說寥極號乘車前會對購票人進行嚴格的審查——身份證明,職業(yè)證明,進東區(qū)的目的,在東區(qū)的落腳點等等。
怎么可能如此簡單的搭乘寥極號,陸辰難以相信。
男人沒有理會陸辰的疑問,告訴陸辰照做就是。
陸辰聳聳肩,把紫色的車票放進口袋。
不久,他來到車站。
到了檢票口,前面是個穿著廉價西服套裝的中年男人。
車票,身份證明,職業(yè)證明拿出來,一邊穿制服的男性檢票員瞥了男人一眼;
他抽出一張紙,拎著筆在紙上邊敲邊不耐煩的說,在這登記目的,見面地點,見面人,預計返程時間。
中年男人討好的張嘴笑著,缺失的一顆門牙相當顯眼。
他服從的拿起筆,開始填表。
“經(jīng)商?賣什么東西?!币慌缘臋z票員看見男人在目的一欄寫的內(nèi)容后,眉頭一皺,粗聲粗氣的問。
賣衣服,中年男人笑得更諂媚了一些,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灰色西裝。
“東區(qū)的人不需要衣服,你回去吧?!睓z票員一把抽走他正在填的表格。
“是是是,您說不需要就不需要,那我賣點他們需要的?!敝心昴腥诉呎f邊湊近檢票員,他飛快的掏出一枚100索的硬幣塞進檢票員的褲口袋。
檢票員看了眼中年男人,下巴朝入口揚了揚。
中間男人趕緊拿起他的幾個大箱子屁顛顛的沖了進去。
輪到陸辰了,車票,身份證明,職業(yè)證明……檢票員照本宣科的又來了一遍。
陸辰搖搖頭,遞出紫色的金屬卡。
檢票員接觸到卡的瞬間,卡消失了。
不會吧,陸辰揉了揉眼睛,檢票員手里確實空空如也。
“進去吧。”檢票員朝陸辰點點頭,他的表情十分木訥。
啊?陸辰已經(jīng)準備好聽到那句你回去后,瀟灑的轉(zhuǎn)頭就走。
怎么回事。
陸辰滿頭問號的進了寥極號。
等了一會兒,車開了,工作人員發(fā)給每個乘客一塊圓形的綠色金屬牌。
如果要從東區(qū)返回,得憑這個金屬牌才能買到票。
陸辰拿著金屬牌在手中把玩。
比硬幣薄一些,大概是五張紙打印紙的厚度,拿在手中沒有涼意,加上質(zhì)地光滑,就像片薄塑料。
金屬牌一面印著三個同心圓,另外一面什么都沒有。
陸辰把回程憑證放進褲口袋,和兩枚10索的硬幣放在一起。
車開了不多久,經(jīng)過了熟悉的三角形房屋。
從車窗看去,三角形的房間一點也不顯得奇怪,因為只能看到一個面。
陸辰睜大眼看著,沒看到橘子。
一個小時后,他在最靠近卡里街的魁克站下了車。
車站里,東區(qū)已顯示出和北區(qū)的不同。
北區(qū)的人雖然大多數(shù)頂著一張撲克臉,但總體洋溢著安定,平靜的氣氛。
東區(qū)的魁克站里,人群呼吸的氣味和很久沒洗澡發(fā)出的餿味摧殘著陸辰的嗅覺。
放眼望去,四處擠著許多人,有的靠墻站著,伸長脖子和周圍的人大聲交談;有人坐在地上,翻看薄金屬片做的可回收報紙;有人躺在地上,那樣子比躺在自己家里還隨意。
陸辰不得不小心的避開人群,才艱難的出了站。
出站后,一股嗆人的油煙味撲面而來。
街道上胡亂的擺著很多攤位。
“烤肉一串2索,10串15索!”
“炸肉丸子,一袋20索。吃不完,回家放著,超長保質(zhì)期!”
“煎肉便宜賣了!一塊5索!”
北區(qū)好歹還有毛豆,這也太兇殘了,全是肉。
肉被烤、炸、煎等花式摧殘后,發(fā)出濃濃白煙。
不僅嗆人,還嚴重影響視野。
陸辰只能看清兩米前的烤肉攤和煎肉攤。
他走上前去,花了2索,買了一串烤肉。
焦褐色的肉看上去很好吃。
一口咬下去,陸辰只覺虧了,不僅沒肉味,連油脂的香味都沒有。
哎,花錢買的,含淚也得吃完。
吃完烤肉,陸辰向一個面目和善的人打聽卡里街的位置。
“卡里街?”他瞇著眼睛,上下打量起陸辰。
陸辰穿著之前的那套破舊的衣褲。
“拿2索出來,就告訴你?!?p> 陸辰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
“喂!1索。”背后傳來公鴨般的喊聲。
開什么玩笑,該死的混子。
問個路還想訛人,敢情錢是大風刮來的。
他突然想到從瀧嘴里說出的那個詞——風氣。
東區(qū)風氣太糟糕,還是不要和人搭上關系。
送完貨就回北區(qū)吃卷餅。
“嘿~大賺了一筆?!眲倓傟懗酱钤挼哪腥四弥粔K綠色的金屬牌,看著他逐漸遠去的背影陰笑道。
陸辰在混亂的街道上,找著路標。
一路走著,他發(fā)現(xiàn)不少人明明看上去年輕不大,頭發(fā)卻全白了,而且還白的很徹底,一根黑色的頭發(fā)都沒有。
真是個奇怪的地方。
三十多分鐘后,陸辰通過路標找到卡里街,順利的來到加特鋪。
“叩,叩叩,叩!”
門馬上開了。
出現(xiàn)兩個穿黑背心的彪形大漢。
他們不說話,瞪著陸辰,看樣子是要陸辰先開口。
陸辰遞出黑色箱子,“我在全工作。這是你們的貨物。”
“嗯。”兩個大漢同時點點頭。
接著一人一邊駕著陸辰的胳膊往里走。
“干什么?”陸辰頓時雙腳離地。
“先驗貨?!?p> “沒問題?!?p> “你再走?!?p> 兩個大漢一人一句說道。
來東區(qū)就沒什么好事。
指甲疼……
他們一路把陸辰從大廳拖到一個偏僻的小房間,把他扔進房后,從外面鎖了門。
加特鋪裝潢氣派,巨大的水晶吊燈從高高的墻上垂下發(fā)出暖黃色的光,深褐色的石地被打磨的很光滑,暖白色金屬墻沒有一絲刮痕,反射著柔和的光線。
顯眼處擺著好幾盆精心修剪過的綠色植物,每盆植物上吊著一盞燈。
現(xiàn)在陸辰所在房間就比100索一天的三角房大了不少,還有張與之大小匹配的皮沙發(fā)。
環(huán)境挺好,機會難得,干脆小作休息。
陸辰躺在沙發(fā)上,打起盹來。
比三角房的床舒服多了。
他一合上眼,就睡著了。
過了一會兒,一只大手有力的拍向陸辰的肩膀,接著換成另一只手拍。
“你可以,”
“回去了?!?p> 兩個大漢一人一句說道。
可我還沒睡夠啊。
這次他們沒有把陸辰架起,一個在前引路,一個在后觀察,把陸辰送到門口。
其中一個大漢拿出一個袋子遞給陸辰。
“給你的,”
“謝禮?!?p> 還有禮物,真是意想不到。
陸辰道謝后,打開袋子。
是一件質(zhì)料不錯的襯衫和短褲。
人不可貌相,黑背心大漢的心思挺細膩,東區(qū)也沒那么糟糕嘛。
他沿著原路朝魁克站走去。
東區(qū)路燈很少,還有一些被人故意損毀,全靠路邊小販的燈照亮街道。
現(xiàn)在過了賣早餐的時間,離中飯還有一兩個小時,小販沒有生意,把燈都關了。
來往的路人手里都拿起了手電筒一樣的東西。
在黑暗的地下城市里,他們就像一個個飛舞的螢火蟲。
不知道他們的目的地是哪?
又是為何緣由要去那?
看著這奇異的景象,陸辰不由得感嘆。
“賣燈咯!”有個小男孩吆喝道。
“多少錢?”
小男孩上下打量陸辰,“5索。”
要是我換上袋子里那套衣服,是不是要說50索。陸辰暗自吐槽。
想起口袋里有吃烤肉串時攤販找的3枚1索的硬幣,加上漸漸領悟到的東區(qū)風氣。
“3索。”陸辰斬釘截鐵的說。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毙∧泻⒏纱嗟恼f。
他這么干脆,陸辰反倒是郁悶了。
看來對東區(qū)的風氣領悟的不夠徹底……
他伸手向褲口袋里掏硬幣。
誒,怎么全是金屬的質(zhì)感,沒有圓圓的塑料片樣的東西。
陸辰把口袋里的東西都翻了出來。
全是硬幣。
他趕緊往左邊口袋里一陣探索,什么都沒有。
買返程票的憑證,綠色的金屬片沒了。
這下糟了!
“喂,快給我3索?!?p> “1索,隨便你賣不賣?!标懗?jīng)]好氣的說。
“說好的3索?!?p> 陸辰轉(zhuǎn)頭就走。
“賣賣賣,1索,成交?!?p> 陸辰直接從他挽著的袋子里拿走一盞燈,再扔了1枚1索的硬幣進去。
“原來是個東區(qū)人。”男孩看著陸辰的背影小聲嘟囔著。
蟲之呼吸
圣誕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