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等子涵終于從凈房出來，時間都已經(jīng)過了大半個時辰了。此時她已經(jīng)將那一身厚重的鳳冠霞帔全部換下來了，穿著輕便的寢衣，只覺得呼氣都輕松多了。
外間已經(jīng)擺了一桌菜，都是清淡好消化的，子涵坐下去立馬開動。吃到一半終于覺得不再心慌意亂，這才想起紅豆跟著自己，似乎中午也沒吃到飯。
“這個，這個，這兩個菜我都還沒動，紅豆你拿過去趕快吃吧！”
子涵點了兩個菜叫紅豆趕緊去吃。眼一撇，卻看見李嬤嬤站在自己身邊，比紅豆離自己還近一些，而另外三個丫頭也守在門邊，似乎中午都沒吃上飯？
子涵一下子頓住了。
好像……做的不太對？
這么多年來，子涵都不要人近身服侍，只有紅豆在自己身邊時間比較長，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紅豆一人，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
“娘子，要不讓明月她們先去用飯，先由小人服侍您吧？”李嬤嬤在一旁恭敬的請示，另外三個丫頭分別叫明月，春香，夏荷。
“李嬤嬤你和她們先去吃吧，我吃飯一向不用人伺候的?！?p> 子涵覺得李嬤嬤年紀(jì)大了，叫她站一旁看自己吃飯，她做不到。
李嬤嬤看了子涵一瞬，本想堅持留下來，又一想剛到平王府，第一個命令不能逆了她的意思，怕叫人看輕了大姑娘。
李嬤嬤領(lǐng)著幾個丫頭行了出去，紅豆與子涵對視一眼，也跟在了后頭。
子涵吁了口氣，只覺得人越多事兒也越多。
她又繼續(xù)吃了兩口，覺得晚上也差不多了。剛放下了筷子，門外就走進(jìn)來兩個丫頭，長相周正，身姿挺拔，一看就知道規(guī)矩很好。
“娘子，奴等秋月、冬香拜見娘子！”
兩人盈盈下拜，待子涵請起后，方才起身。
原來這兩人是平王妃身邊的二等丫頭，趙瑜院里一向不用女子，平王妃擔(dān)心子涵進(jìn)來不適應(yīng)，吩咐她們過來伺候。
子涵有些擔(dān)心，是不是婆婆現(xiàn)在就在自己的院子里安插人手了？
只是這兩個人行事利落，手腳勤快，很快就服侍子涵漱了口，擦了臉，一切完畢后又自發(fā)站到一邊等候吩咐。
不一會兒，李嬤嬤與幾個丫頭也回來了，見到秋月冬香，十分熱情，這兩丫頭也積極回應(yīng)。
李嬤嬤故作看了看子涵，又給兩丫頭打了賞，一時間房間里氣氛融融，十分熱鬧。
一直到二更鼓響，趙瑜才回到新房。
應(yīng)是明早就要出發(fā)，府里有了準(zhǔn)備，他雖然滿身酒氣，卻眼神清明。
甫一跨進(jìn)門，見到子涵，趙瑜就面露笑意。
“娘子——可曾用過膳了？”
先前他還喊不出“娘子”二字，只喝了些酒，膽子似乎就大了。
“吃過啦，謝謝你！”
子涵坐在那兒回道。
李嬤嬤在一旁有些著急，走到子涵身邊，輕輕提了一把子涵的胳膊。子涵恍然，站了起來。
“郎君回來啦！娘子吩咐我等準(zhǔn)備了醒酒湯，這就端上來……”
李嬤嬤立在子涵身后，一個眼神，明月立即從隔間端來了醒酒湯。
趙瑜很高興，咧著嘴接過醒酒湯，一口灌下。
秋月冬香也奉上熱手巾與香湯，趙瑜接了過來，并不要人服侍。那兩丫頭也沒有上趕著過去幫忙。
李嬤嬤在一旁很是松了口氣。
凈臉后，趙瑜并沒有要休息的意思，他同子涵道：
“我明日寅時就要出發(fā)，父親清早也要上朝，怕是來不及敬茶了。我與父親母親說好，咱們現(xiàn)在就過去行禮，明早你不用再起來了?！?p> 子涵一聽，也覺得這樣很好。今天一整天累得慌，明兒早上怕是不容易起身了，現(xiàn)在就敬過茶，全府上下都能睡個懶覺。
紅豆立刻找來原本預(yù)備明天早上穿的禮服，秋月冬香與另外三個丫頭也涌了上來，很快幫著子涵另梳了頭，穿好了衣服。
秋月、冬香打著燈籠走在前頭，趙瑜與子涵并肩而行，身后跟著李嬤嬤與紅豆等人，一行人浩浩蕩蕩前往正院。
正院里平王與平王妃早已準(zhǔn)備妥當(dāng)，堂屋里頭有個中堂，二人分坐供桌兩旁。
平王面無表情，十分嚴(yán)肅，有些不耐的樣子；平王妃則十分可親，見到趙瑜與子涵進(jìn)來就連聲笑語：
“好孩子，快過來！”
有丫頭在平王面前放下兩個蒲團(tuán)，兩人跪下行了大禮。
平王痛痛快快的喝了茶，送了趙瑜一方硯臺，子涵一塊璞玉，這份禮顯然沒怎么用心。
到平王妃時，不等兩人行完禮平王妃就叫起了，還給兩人送了一塊同心玉。
平王世子與世子妃坐在平王下首，二人都是同一號商業(yè)表情——微笑——一看就是對夫妻，待趙瑜與子涵躬身行了禮，喊了兄嫂后又客氣的與二人寒暄幾句。
世子送了一套湖筆，世子妃卻送了子涵一套金玉頭面，這份禮倒不輕了。
子涵不知道該不該收，側(cè)臉瞄了一眼平王妃，見她含笑點了點頭，這才痛快收下。
等趙瑜與世子夫婦見了禮以后，平王就先行出了門，王妃好似沒看見一般，依舊坐在那笑盈盈觀禮。
趙瑜另外兩位兄長都是庶出，這兩位庶兄對趙瑜倒是沒什么熱情的樣子，感情平平，禮物也平平，兩位庶嫂對子涵倒是十分熱情，明明已經(jīng)深夜，兩人卻很有精神，一直想拉她手到一旁說話，弄得子涵只好躲到趙瑜身后。
因著給趙瑜擋酒，幾個侄兒都喝的多了，幾個小的也不能熬夜，所以都沒過來。已經(jīng)娶親的幾個，媳婦兒因也要照顧人，今晚就都沒過來了。
王妃很快就叫人都散了。
子涵見沒人再要應(yīng)酬，終于松了口氣：連日來都沒睡好，今晚終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不想幾位兄嫂告辭后，王妃卻將她與趙瑜留了下來，她微微使了個眼色，一群丫頭仆婦就在一位年約四十的嬤嬤帶領(lǐng)下出了堂屋，還順手掩上了門。
“瑜兒、涵丫頭，不管是因為什么原因，你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為夫妻。夫妻一體——”
她執(zhí)著趙瑜與子涵的手，疊放到一起，對著趙瑜說道：
“瑜兒在外為前程打拼，上陣殺敵，也要想著家里媳婦兒為你侍奉老人，等你歸來，你務(wù)必要保重身體，安全為先?！?p> 她又轉(zhuǎn)向子涵：
“涵丫頭，我知道你們才新婚，瑜兒就要離開家，去往邊關(guān)，這對你實在不公平；但男兒郎為國效力，報效國家，咱們女兒家為他們打理家務(wù)，讓他們安心在外殺敵，這也是應(yīng)有之義?！?p> “你且放心，我必將你像女兒一般疼惜！”
她兩手分別握緊趙瑜與子涵的手臂，既是向子涵保證，也是給趙瑜一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