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沅汐正在殿中一臉落寞地神游太虛,忽聞蘇沐楹到訪,猛一激靈,以為是自己出現(xiàn)了幻聽,正想跟小寒確認一番時,卻見蘇沐楹跟明嬸已經(jīng)在侍女的引領(lǐng)下走入了內(nèi)殿。
“蘇姨?”溫沅汐驚訝地喊道,隨即探著腦袋向她們身后望去,以為能見到駱墨玨。
“別望了,只有我們?!碧K沐楹拉著明嬸連忙上前,微微躬身,“拜見嘉涵長公主?!?p> “蘇姨?!睖劂湎S即扶起蘇沐楹,惶恐不安地說道,“您別這樣,我,我……”
“該有的禮節(jié)還是應(yīng)該有的。”
蘇沐楹有意在殿內(nèi)看了一眼,溫沅汐瞬間明白,對小寒吩咐道,“小寒,命她們都下去吧,你也去準備些茶點?!?p> 見眾人都走后,蘇沐楹拉著溫沅汐便坐在軟榻上,一邊為其診脈一邊關(guān)切地問道:“聽聞你感染風寒了,臉色的確不佳,是風寒未好,這……”
“我并未?!?p> 細診之下,蘇沐楹略微頷首,但也是一臉擔憂地望著溫沅汐,“你這憂思過重,很傷臟腑,比風寒更讓人擔憂,多放寬心才是?!?p> “蘇姨,墨玨哥哥是不是很生氣,他,是不是……”
“這,你就要問他了?!?p> “我見不到他了?!睖劂湎荒槺瘋卣f道,“何況,他應(yīng)該并不想見我了吧?”
“汐兒,你一開始就未言明你的身份,我們雖能理解,但在感情上,多少還是會有些難受的?!?p> “對不起,我想過告訴你們的,卻總在尋找合適的時機而拖至如今的局面?!?p> “哎,我能理解,你有你的顧慮,玨兒也會理解?!碧K沐楹一邊說著,又拉起溫沅汐的另一只手為其重新把了一次脈象,隨即皺眉說道,“先不說其它了,你斷了幾日針灸,又未有服藥,體內(nèi)的寒氣又有聚攏之兆,我們先進行一次針灸療法,先把身體照顧好,再想別的?!?p> 蘇沐楹說完便吩咐明嬸準備針灸的用具,拉起溫沅汐便向內(nèi)室床榻走去。
小寒回來便見溫沅汐褪去了衣裳,趴在床上,又見蘇沐楹手邊諸多銀針,一臉擔憂地喊道:“公主?你們要做什么?”
“小寒,沒事,蘇姨要幫我針灸驅(qū)寒?!睖劂湎矒岬?。
“蘇姨?”小寒將托盤放在桌上,快步走至床邊,一邊偷瞄著蘇沐楹,一邊詢問道,“公主,您認識她們?”
“蘇姨可是大名鼎鼎的醫(yī)仙?!?p> “什么?醫(yī)仙?”小寒聞言一臉崇拜地望著蘇沐楹,連忙問道,“醫(yī)仙娘娘,那我家公主身體有無大礙?”
蘇沐楹望了望小寒,隨即笑道:“這小丫頭挺可愛。”
小寒聞言一臉莫名其妙地望著蘇沐楹,也不知該如何回應(yīng)。
“你好好盯著你家公主按時服藥,就不會有大礙了?!碧K沐楹見小寒一臉呆滯,一臉板正地說道。
小寒連忙點頭:“好的,我會盯著公主按時服藥?!?p> 視線望向溫沅汐背上的傷疤,小寒心疼地問道:“醫(yī)仙娘娘,我家公主背上的傷疤能不能去除?”
蘇沐楹也望著那道明顯的傷疤,眸中一痛,自責地說道:“是我不好,終究還是留疤了?!?p> “蘇姨,我沒事,反正在后背上,我也看不見?!睖劂湎挠牡卣f道。
蘇沐楹與明嬸相識而望,皆無聲地嘆息。
小寒將她們幾人都望了望,又思索了一番她們之間的對話,瞬間便明白了蘇沐楹一定為溫沅汐診治過后背上的傷,如今留疤已是不可逆的事實,心中為溫沅汐感到心疼,對于打傷溫沅汐的人更是恨之入骨,想著一定要稟告給溫昊陽,讓他為溫沅汐討回公道。
為溫沅汐做完針灸,蘇沐楹一臉不舍地說道:“聽玨兒說,再過幾日你便要回西澗了,如今你身份尊貴,想見你也真的不易了?!?p> “蘇姨?”
“我多給你帶了一些藥膏,你留著用。還有治療體寒的藥丸,一定要按時吃,我回去幫你多制作一些,等你啟程的時候給你帶著,之后還是按照你跟玨兒常用的聯(lián)絡(luò)方式,定期去術(shù)仁醫(yī)館取藥。身體一定要照顧好,萬不可大意了?!?p> 溫沅汐頻頻頷首,連忙握住蘇沐楹的手,一臉不舍地說道:“蘇姨,我好舍不得您?!?p> “我也舍不得,可惜,天意弄人?!碧K沐楹摸著溫沅汐的臉,若有所思地想了一會兒,說道,“希望,日后都能遂了我們之愿。”
溫沅汐不解地望著蘇沐楹,蘇沐楹淡淡一笑:“看他吧!”
溫沅汐更是疑惑了,問道:“他?墨玨哥哥嗎?”
“嗯。”
“墨玨哥哥有跟您說什么嗎?他會不會原諒我呢?”溫沅汐一臉希冀地問道。
蘇沐楹低頭想了想,說道:“你等著吧,他如果來找你,就證明原諒你了。”
溫沅汐聞言向蘇沐楹靠近了一些,低頭輕聲問道:“他會來嗎?這里是行館,以他的身份,來見我的話,我是不能見他的?!?p> “明的不行,唯有暗的。”蘇沐楹也輕聲地回道,“他要是想來見你,自然能做到,你等著就是了?!?p> 溫沅汐望著蘇沐楹,心中頓時充滿了希望。
“汐兒,他來的話,一定要好好把握機會,把心中想說的話都坦白說出來,兩人之間,最忌諱的就是相互隱瞞,再好的感情都會被猜忌消磨殆盡,就算彼此再信任,也無法忍受欺騙,你懂嗎?”
溫沅汐點頭說道:“我知道了,只要他來,我一定會跟他解釋清楚,祈求他原諒的?!?p> 蘇沐楹拍了拍溫沅汐的手,低頭笑道:“沒那么嚴重,什么原不原諒的,那小子他對你根本就…..”
“看來我來得真不是時候,又打擾了夫人與你融洽的相處,嘉涵長公主。”房內(nèi)突顯輕蔑的話語。
幾人皆望去,只見馬瑾萱帶著一名侍女走了進來,小寒見狀,開口訓(xùn)斥道:“你是什么人?長公主的寢殿也是你能隨意闖入……”
“小寒?!睖劂湎鲅灾浦梗安坏脽o禮,這位是驪姬公主?!?p> “驪姬公主?”小寒一臉詫異地望向馬瑾萱,隨后微微福身道,“拜見驪姬公主。”
而一旁明嬸也略微躬了躬身子算是行禮,蘇沐楹松開溫沅汐的手,在明嬸的攙扶下慢慢站起身含笑說道:“不知驪姬公主為何會來此?”
“自然是來看我的‘妹妹’。”馬瑾萱幾步走近溫沅汐身前,一雙冷目直直地望著她,微笑地說道,“聽聞妹妹路上過于勞累,身體有恙,想著日后都是一家人,自是要來探望一番,好表示表示我這做嫂嫂的關(guān)切之意?!?p> “有勞了。”溫沅汐淡淡地應(yīng)道。
馬瑾萱扭頭看著蘇沐楹:“夫人已經(jīng)診治過了嗎?不知妹妹身體如何?”
“公主體弱,需要多休養(yǎng)?!碧K沐楹望著溫沅汐,一臉的憐惜。
“那正好,我就同夫人一塊走吧?!瘪R瑾萱盯著溫沅汐說道,“讓妹妹好生休養(yǎng)?!?p> 話音剛落,馬瑾萱便含笑望著蘇沐楹,蘇沐楹雖有意再跟溫沅汐敘敘舊,但見眼下并無法強留,只好不舍地說道:“公主,好好休養(yǎng),記得按時服藥,我回去會多配制一些藥丸,等您走時,給您帶著。您安心等著就是?!碧匾鈱⒆詈笠痪湓捳f得緩慢了一些,直視著溫沅汐略微頷首。
溫沅汐自是懂那言下之意,微微一笑,感激地說道:“有勞蘇姨了,您也多保重?!?p> 蘇沐楹聞言,眼中不免泛起淚光,垂首微微躬身:“那我先告退了?!鞭D(zhuǎn)身拉著明嬸便向殿外走去,絲毫未理會一旁的馬瑾萱。
而馬瑾萱看著蘇沐楹離去,扭頭一把握住溫沅汐的雙手,低聲說道:“你帶給我的,日后我定會加倍回報你。還有,千萬謹記只要是我的,你就永遠也搶不走,他永遠都是我的?!?p> 嫌棄地松開手,馬瑾萱嘲諷一笑:“妹妹還是早些認清自己為好,既為公主,你我勢必會有一樣的命運?!?p> “公主?”小寒見馬瑾萱一臉得意地離去,又見溫沅汐愣在原處,一臉的憂郁之色,很是擔憂地喊道。
溫沅汐回過神,腳下有些虛浮地落座于床榻上,因馬瑾萱的話而有些心緒不寧。
蘇沐楹在明嬸的攙扶下走出行館大門,望著已經(jīng)昏暗的夜空,又望了望四周不少的守衛(wèi)和遠處的侯府車夫,見車夫?qū)ⅠR車駛過來,蘇沐楹略微不舍地回首望了望,正要邁下臺階之時,馬瑾萱匆匆地趕至身邊,對蘇沐楹說道:“夫人好似很喜歡嘉涵長公主,不過可惜了,她可是西澗甚為得寵的公主,將來自然是要嫁給與之匹配的皇室子弟,怎么也輪不到駱墨玨,他們注定了不能相守。哈,從小我就在想,夫人連我都瞧不上,不知道還能看上誰?如今想來,是我低估了夫人的眼界,夫人真是好眼光,居然看中的是公主之中的翹楚,那我自是比不上?!?p> 馬瑾萱望著行館的燈籠,冷笑一聲繼續(xù)說道:“不過眼界太高,想蚍蜉撼樹,真是不自量力。”
“驪姬公主,你別太過分。”明嬸立馬擋在蘇沐楹身前,責罵道,“夫人怎么都是你的長輩,你說話還是注意一些的好。再者,嘉涵長公主的婚事未定,一切皆是未知之數(shù),反觀你,這輩子是已經(jīng)定的了,你是沒指望了,長公主可不一定,只要我們小侯爺想,只管帶著長公主遠走都……”“明嬸,休得胡言。”蘇沐楹連忙將明嬸拉至身后,惱怒地瞪著她,明嬸自覺失言,也是一臉懊悔地低下頭。
“驪姬公主說得對,是我太自不量力了。”蘇沐楹賠笑地說道,“我也就是太知道自己的斤兩,所以從始至終才不敢高攀公主您的。明嬸,我們走,公主還是盡早回宮,啟程的日子都定下了,一定很是忙碌,我們就不打擾驪姬公主了。”
拉著明嬸,蘇沐楹快速走到馬車旁,車夫連忙將腳踏擺好,方便蘇沐楹和明嬸進入馬車。
“老李,回府?!币贿M入馬車明嬸便大聲喊道。
馬瑾萱一臉忿怒地看著馬車走遠,漸漸消失在夜色中,指甲深深地扎進肉中而絲毫未感覺到疼痛。
“公主?”箋羅在一旁不安地喊道。
“遠走高飛是嗎?”馬瑾萱忽地開口說道,“絕無可能?!?p> 憤恨地一甩衣袖,馬瑾萱快步走入夜色之中,箋羅緊緊跟著,周圍等待的侍衛(wèi)立馬將她們保衛(wèi)起來。
夜色更濃,宮中燈火通明,宮門處數(shù)十輛車轎停放,宮內(nèi)無數(shù)侍女仆從忙碌不已。
薛銘澤于駱墨玨分作兩側(cè),龍座上的東驪帝已經(jīng)醉酒而昏昏欲睡,其余文武大臣皆有些腳步虛浮,惟有駱墨玨和薛銘澤兩人不疾不徐地喝著杯中的酒,偶爾對望也是舉杯一笑,頗有些兩人對酌的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