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兩人相處總是有許多人打擾,雖然也沒造成太大的影響,彼此的眼中只有對方,其余的人也都成了擺設(shè),但畢竟青天白日的,還是少了很多氛圍和寧靜。再念及兩人都知道在一起的日子是過一日就少一日,也很是難以入眠,便也將夜晚的時間充分利用了起來。
坐在屋頂看星月,成了兩人的常態(tài),甚至一坐就是一夜也是常有的。如若星云暗淡的話,兩人便會去空曠的街道散步,躲避著巡邏打更的人,累了就就地歇歇,幾日便將夜間的兼勵城都走了一個遍。最后主意便打在了兼勵城的郊區(qū),時不時地過去打只野味,駱墨玨悉心烤制后,兩人都小食一些,剩下的便打包回去給鸞鳳,惹得鸞鳳日日深夜都苦等他們歸來,或是見他們還在院中,便頻頻催促他們快去郊區(qū)游玩,直至被溫沅汐給吼回房內(nèi),嚴(yán)令他不許出來。鸞鳳如果不服的話,駱墨玨便會好言相勸,以明日獎賞他兩只烤雞,讓他乖乖地回到了房間。
如遇下雨夜,兩人便會秉燭談心,聽著窗外的淅淅瀝瀝,描述著幼時的趣事,偶有沉默,腦中卻總會描述著未來,雖不曾說出口,但相對時,總能心領(lǐng)神會地感受到對方的悲傷,隨即再用朗朗笑意將心中的悲傷掩蓋。
一日午膳,還未等到駱墨玨烹飪的精美小菜,卻等到了鸞鳳跟逸玖衣裳不整,一臉怒火地擠了過來。
溫沅汐左右各看了一眼,很是無奈地問道:“你們又怎么了?”
“都怪他,沒事就招惹我?!?p> “誰招惹你了,就是你做事不牢靠,現(xiàn)在才有這么多的麻煩。”
“你嫌我做事不牢靠,你怎么不自己做呢?你為什么還要死命求我呢?”
“誰求你了?我從來沒有求過你,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我是在命令你,想我求你,別做夢了?!?p> “你混蛋,明明就是你求我的。你可別忘了,我能出來,也是你求的?!?p> “少來,明明是你死皮賴臉,一聽到‘溪兒’的名字就迫不及待地跟來了,我才不會求你?!?p> 逸玖望了溫沅汐一眼,隨即拍桌而起,不滿地大喊道:“你還有臉說,你就是個大騙子,她根本不是袁溪,是你把我騙來的?!?p> 溫沅汐有些尷尬地垂首,不知該如何面對逸玖,心里不禁對他感到歉意。
鸞鳳卻更加不服氣了,更加大聲地吼了回去:“我怎么騙你了,袁溪是源汐的一世,那她就是她?!?p> “不?!币菥梁巴旰螅姕劂湎痛怪^,感覺傷害到了她,一臉自責(zé),但再度看向鸞鳳時,心中又很是不平,再度自責(zé)道,“都是你,一切都是你,都是你害的,當(dāng)初歷劫是你害的,溪兒死的時候我沒能保護(hù)她,也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p> “才不是我?!丙[鳳心緒地一下,隨即反擊道,“你歷劫是因為你自己生性風(fēng)流,惹下了風(fēng)流債,關(guān)我什么事,你自己約束不了自己,如今悉數(shù)推在了我身上,你太不要臉了?!?p> “我風(fēng)流?你這是污蔑?!?p> 聽到爭吵聲,駱墨玨和亦安端著膳食站在房門,遲遲不敢進(jìn)入,也不敢出聲,生怕刺激了兩人。但見溫沅汐夾在中間,駱墨玨很是心疼。
鸞鳳見逸玖指著鼻子罵他,他火氣上來了,立即抓住溫沅汐的手問道:“小汐汐,你說,他是不是很風(fēng)流,你應(yīng)該記得你們兩人那一世他是什么樣子的吧?他都做了哪些風(fēng)流事,你一定都記得。”
突然被點名的溫沅汐,在鸞鳳的逼問下,不知所措地看向逸玖。
雖然心中認(rèn)定了溫沅汐不是袁溪,但面對同一張臉的注視,腦中想起那一世的荒唐之事,逸玖感覺難以面對溫沅汐,連連后退了幾步。
鸞鳳猶顯不足地責(zé)罵道:“我們歷劫所遭受的種種皆來源你自身的過錯,你自身做過些什么,在歷劫之時都會有所呈現(xiàn)。你就是因為風(fēng)流惹下的禍?zhǔn)?,所以在歷劫之時才會有無數(shù)風(fēng)流債,逼得良家女子為你再次要生要死,再度害了無數(shù)女子的性命。”
溫沅汐看著逸玖,略微皺起了眉頭,本是不滿鸞鳳的口不擇言和憐惜逸玖的無妄之災(zāi),畢竟對于逸玖的那一世她或多或少知道是樗兮有意為之的,鸞鳳肯定也出力才促成的,逸玖本就是無辜??煽丛谝菥恋难壑?,覺得溫沅汐很是鄙夷他,他難以承受這樣的指責(zé),尤其是來自心中最愛的那張臉,逸玖猛地將桌子打破,滿眼赤紅地望向鸞鳳,隨即扭頭便消失在了房內(nèi)。
“鸞鳳,你太過分了。”眼見逸玖消失,溫沅汐急躁地罵道。
深覺自己闖禍了,鸞鳳小嘴一撇,雙手緊緊地握住溫沅汐的手臂,不安地問道:“他好像真的生氣了,我不是,我不知道他那么小氣,真的會生氣。”
“你明明就知道那些都是樗兮安排的,不能怪他,你卻還出言譏諷,咄咄逼人。”
“雖是有意安排,但也是跟著他性子的,他風(fēng)流是天性。”鸞鳳委屈地辯解道。
“你……”一把甩開鸞鳳的手,溫沅汐氣的不能自抑,根本不想再理會鸞鳳。
“小汐汐,你別生氣,我知錯了,還不行嗎?”低垂著腦袋,鸞鳳雖然認(rèn)錯,但臉上還是很委屈。
“那你快去跟逸玖道歉,把他哄回來?!?p> “他……不去行不行?”
“行,那你也不要再跟我說話了?!?p> 站起身走至門邊,接過亦安手中的托盤,對駱墨玨使了使眼色,兩人便向另一個廂房走去,亦安有些同情地望了望鸞鳳,隨后緊跟駱墨玨他們而去,不欲參和他們“神”的事,明哲保身可是凡人都知曉的大道理。
逸玖轉(zhuǎn)瞬間便落寞地回到了大地之邊的草原之地,宛如行尸走肉般地穿過層層迷障。
小狐貍們見到自家爺爺輩的逸玖回歸,都高興地列道歡迎,可見逸玖一副落魄之姿,眸中還有哭泣過的紅暈。小狐貍們心知不妙,轉(zhuǎn)眼間便一哄而散,留下一地的鑼鼓樂器。
逸玖踩著不同的樂器一路向自己的洞府走去,根本無心理睬任何小狐貍們。他剛走過,消失的小狐貍們再度聚頭,紛紛摸著腦袋苦苦思索著逸玖這是怎么了,隨后在他們的大力推舉之下,便強(qiáng)行指定了一只小狐貍?cè)ゴ蛱较?,恰巧就是跟鸞鳳很熟悉的那只小狐貍,它原有無數(shù)的理由推卻,但在其它狐貍們一塊將其嘴巴捂住,一路給抬舉著扔進(jìn)了逸玖的洞府。
逃了幾次都被再次扔進(jìn)了洞府,它只好騎虎難下地前往一探究竟。剛破除了迷障走進(jìn)逸玖洞府的腹中,小心翼翼地趴在石門旁觀察著里面的動靜,便看到無比熟悉的場景。他家祖祖祖……爺爺站在一張石床前,一臉溫柔地為床上的凡人肉身整理著衣衫和發(fā)髻,盡管它看了好幾百年,那肉身的頭發(fā)和衣裳從未亂過一絲一毫,但它家祖宗總是習(xí)慣為她整理一番,它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玄機(jī)。當(dāng)還是幼崽的時候它很是好奇地想過去一探究竟,但每每只要它離那張石床十步遠(yuǎn)的時候,便會被扔出洞府,而且還會很疼地落在地上。幾次之后,它便再也不敢動用自己的好奇心了,但對于那石床上的肉身它依舊很感興趣,還是渴望著有朝一日能弄清楚那到底有啥玄妙,不知能不能增進(jìn)修為呢?
“溪兒,如果你是正常的,你是不是也會嫌棄我呢?”
正當(dāng)小狐貍胡思亂想時,逸玖已經(jīng)趴在石床上,依舊開始了自言自語,只是這次的話題跟以往的不同了,瞬間引起了小狐貍的興趣,心里直高興:終于不再是我想你,我真的好想你,你到底在哪里這些話了。
拼命地豎起耳朵,小狐貍認(rèn)真地聽起來,生怕錯過一個字,要不等下就沒辦法去跟那些不仗義的家伙們炫耀了。
“你會嗎?你會跟她一樣用那樣的眼神看我嗎?你不會,你的眼神總是懵懂無知,就連我告訴你我很愛你,你也只是很茫然地看著我。我拿別的女人氣你,你卻毫不在意地繼續(xù)吃吃喝喝。就連我要死的時候,你都是很淡然地看了我一眼。我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對不對?可我是在你眼里的,對不對?她的眼里沒我,她的眼里只有別人。她不是你,她不是我要找的你,溪兒,我只要你,雖然你什么都不懂,但你是我的?!表釉俣韧t,淚珠濕潤了那粉色的衣袖。
“你是我的,我只要你,只要你……”
小狐貍正疑惑耳中都是重復(fù)的話語時,突然便沒了聲響,再度探頭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卻看到逸玖已經(jīng)化為狐身,如往常一般窩在肉身的身旁,整個石床上顯現(xiàn)出了結(jié)界,表明逸玖再度進(jìn)入休眠狀態(tài)。
小狐貍現(xiàn)身站在門旁,對于如此不明不白的收尾很是不滿,但也不敢上前惹它的祖宗,只好嘆氣而歸。
在門口鄭重地宣布:狐祖宗再次沉睡了。
眾狐貍聞言,紛紛無趣離開,留下小狐貍一心算計著要如何將剛剛聽到的話稍微添加修飾一番,好為自己博得更多的追隨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