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程氏臉色幾經(jīng)變化,在場諸位都感到一絲不平常。
馮夫人問:“是不是遇上什么難事了?”
誰都曉得馮夫人向來心直口快,她問出這樣的話,也沒有人覺得不妥。
程氏有些尷尬,最終還是道:“還不是孩子間的事,二丫頭現(xiàn)在被禁足在院子里,三丫頭又……其實一個家最重要的就是以和為貴?!?p> 話到這里苦苦一笑,沒往下繼續(xù)說。
這話細(xì)細(xì)一品,就好像是說什么事都要扯上李三小姐,有她在一天就會攪得家無寧日。
“你讓她等等,我這就過去。”程氏對陳媽媽吩咐后,又對一眾家眷道,“我去去就回?!?p> ……
薛姨娘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在偏廳里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一想到被禁足的惜姐兒,她就沒心情做其他事,找人催了幾次,陳媽媽才回了話。
可等了半天也不見程氏的人影。
她正想親自去找程氏,就見程氏跨進(jìn)門來。
薛姨娘一下就紅了眼睛,“太太,這次無論如何都要幫幫妾身啊?!?p> 程氏趕緊扶起她,“有什么事慢慢說?!?p> 薛姨娘道:“二小姐這幾日茶飯不思,整個人都消瘦了,再這樣下去,我擔(dān)心二小姐身子吃不消,太太,這次您無論如何也要幫幫二小姐,上次的事其實是我做的,我讓二小姐做的,您和老爺說說,罰我好了,別罰二小姐了?!?p> 說到最后已經(jīng)是聲淚俱下。
“你去找過老爺了?”程氏問她。
薛姨娘點頭,“可是老爺不答應(yīng),太太,您想想辦法吧?!?p> 程氏踱步走了幾圈,轉(zhuǎn)過身對她道:“其實整件事的癥結(jié)在于三丫頭,只要三丫頭肯原諒二丫頭,這件事就能解決。”
“太太的意思是讓我去找三小姐?”
“我也不敢肯定三丫頭能釋懷,只是也沒別的法子,如果她肯去和老爺說,我覺得老爺必然會考慮的?!?p> 聞言,薛姨娘立即道:“那我去找她?!蹦_剛一伸出去,卻又猶豫了,李娥從來都和她們不對付,怎么會幫惜姐兒。
不管了,先去找她再說。
“多謝太太?!毖σ棠锔A艘欢Y,急急忙忙出了主院的門。
程氏回過身道:“媽媽,你讓人去跟著薛姨娘,再去給珍姐兒帶句話?!?p> 在陳媽媽耳邊低聲說了些什么,陳媽媽連連應(yīng)了,等程氏回了前廳,立馬招了人來辦事。
……
這邊李娥匆匆出來后,回了柳云居分好金珠,讓若蘭送去字畫鋪子安排一下送貨的事,然后帶著聽月往瀾院去。
此時謝源已經(jīng)讓人查到謝氏米鋪的來龍去脈。
原來和洪記米商簽下訂單的正是謝四爺謝衍。
謝衍早有所察覺米鋪的情況,只是一直沒有問出口,他沒日沒夜在碼頭做工,想著多賺些錢回來補(bǔ)貼家里,直到有一天有人主動找到他,說想訂一批糯米,但覺得其他鋪子價錢太高,若是謝衍這邊能給個好價錢,他就在謝氏米鋪長期進(jìn)貨。
謝衍有多需要錢,這訂單就有多大誘惑,可整個福州沒人愿意供貨給米鋪,那天夜里喝醉酒后,米鋪一個叫“馬?!钡幕镉嬇懔怂灰梗詈笳f有洪記米商的關(guān)系,可以幫忙牽線。
馬福在謝氏米鋪已有好些年了,謝衍壓根兒就沒想到這人會騙他,傻傻簽了字,給了訂錢,洪記也答應(yīng)按時供貨。
等拿到這么大一批貨后,卻出了問題,糯米里不知何時摻雜了糙米,那個叫“馬?!钡娜诉€出面指認(rèn)謝衍故意摻假。
買糯米的人自然不肯要,來鋪子里要回訂錢。
而洪記米商那邊也不承認(rèn)米有問題,還不停讓人上門催尾款。
顯然這件事是洪記和買貨的人串通坑害米鋪。
事發(fā)后,馬福消失得無影無蹤,連馬家的人也在四處找他。
徐管事道:“我已經(jīng)拿了賬房上的一些錢暫時壓制了這件事,可洪記過兩天還是會上門要?!?p> 兩頭賠錢,肯定要不少銀子。
徐家現(xiàn)在也拿不出太多。
謝源問:“舅舅何時回來?”
徐管事?lián)u頭,“老爺這趟貨要押去邊關(guān),少說也要小半年?!?p> 謝源吩咐:“這樣,先派人手去查一下馬福藏身何處,再讓人從洪記入手,買糯米的那人也要查?!?p> 他相信只要是人,就會有弱點,再者,不管這局有多嚴(yán)絲合縫,都會有破綻。
徐管事走后,霍凌過來道:“五爺,三小姐那邊訂出了不少南洋金珠,之前出去的錢都收回來了,還賺了不少?!?p> 上次李三小姐來說要做這樁生意,他先開始一聽還覺得不怎么靠譜,沒想到這才短短數(shù)日就出了這么多金珠。
再說之前,李三小姐孤身一人前去鹽場尋五爺,霍凌說不佩服,他自己都不信。
“要不這會兒我把錢先送去米鋪?”霍凌提議。
謝源點頭,“如果洪記來要,你先給一部分拖延,等查明證據(jù),我會讓洪記都吐出來?!?p> 吐出來都算便宜他了。
霍凌心道。
“還有一事,”謝源想著那天夜里在碼頭看到的貨船,“你去查一下這個標(biāo)記,大概是這樣的?!彼捌鹨桓鶚渲υ诘厣袭嬃?。
霍凌皺眉看了半天,也沒看明白是什么東西。
“去船商里打聽一下?!敝x源想著不管是買船還是賣船都要經(jīng)船商的手。
或許有人見過這艘船。
霍凌領(lǐng)命,正要去辦事,就見阿巖急沖沖地回來了。
一身風(fēng)塵仆仆的樣子顯然剛從外頭回來,臉上的泥灰都沒來得及洗。
“你小子一天到晚急急躁躁的,差點兒撞到我?!被袅璐蛉に?。
阿巖卻沒心思和他說笑,到謝源面前說:“五爺,我們查到蒲家莊那一路人的下落后,就跟著他們到了同安的一處碼頭,見到了來接頭私鹽的人,現(xiàn)在劉叔已經(jīng)去查接頭人去了,我和幾個兄弟還是跟著那路人,五爺,您曉得那些人見了誰?”
霍凌也提起了精神,等著他往下說,阿巖道:“竟然是工部侍郎苗顯?!?p> 沒想到那天夜里阿巖幾個也在那碼頭。
更令人驚訝的是,原來工部也在查漏私的案子。
霍凌道:“難不成苗大人想給周大老爺翻案?”
謝源道:“周大老爺從前是工部營繕?biāo)乃倨凡⒉桓?,因為得罪?quán)貴辭官歸鄉(xiāng),聽說那權(quán)貴正是苗大人。”
“這案子都已判定為鐵案,如果周大老爺真是得罪了苗大人,苗大人怎么會好心幫周家?!?p> 阿巖也是疑惑不解,謝源對他道:“這件事我讓徐管事跟進(jìn),”
然后看向霍凌,“你先把錢送去米鋪,再與阿巖他們會合,一道去查一下那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