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是只大肥貓,趙風愛憐的笑了笑,伸手將大貓撈進懷里,待劉芳不再驚恐,趙風便把已經被自己撫慰地安靜乖巧的大肥貓,遞到劉芳的跟前,想給她抱抱。
趙風知道離柳喜歡小動物,以為方才她沒有直接把貓抱起來,只是因為受到了驚嚇。
誰知劉芳卻好像看見了什么可怕的東西一樣,連連后退,并因為太過害怕而下意識地喊道:“好嚇人!快把它拿開!”一邊說,一邊一臉嫌棄的把之前貓碰到過的奏折、硯臺,都推到了一邊。
“你……你不喜歡這種小動物嗎?”趙風不無詫異地開口。
“不喜歡,我從小就討厭這種毛絨絨、臟兮兮的東西,父親說它們會傳染疾病,所以我總是對它們敬而遠之?!?p> 可離柳,最喜歡的就是小動物了,別說一只白白凈凈的宮中的貓,就是渾身污穢不堪的流浪貓,她見了,也會毫不猶豫的抱進懷里,好好地稀罕一番,別說不喜歡了,連“嫌棄”,都算不上,何況還是討厭。
有了上次壽宴上的異常做鋪墊,這次趙風方十分清楚地意識到了劉芳的不對勁。
一個人的個性習慣再怎么改變,也不會變到和以前完全判若兩人的地步,除非她們從一開始,就不是同一個人。
“好,那朕就把它拿走?!壁w風臉色有些陰沉地開口,抱起貓,向殿外走去。
走到門外,趙風放了貓,并叫過一個身邊禁衛(wèi):“查清劉芳的過往,看看她到底是不是五年前那個與朕有過交集的少年,離柳?!?p> “喏?!?p> 回到書房,趙風不再像之前一樣與劉芳親密無間,而是開始有意無意的,和劉芳拉開距離。
此時,雖然心中有著濃重的失落,但趙風也有一絲慶幸。
幸虧他是個比較保守和羞澀的人,在與“離柳”相認的這些天,沒有與劉芳做出什么過分親密的舉動,否則一旦就此私定了終身,他恐怕就要后悔一輩子了。
雖然是個男人,但趙風的心理潔癖很重,不是自己真心喜歡的女子,他是堅決不會碰的。否則,他會瞧不起自己,覺得自己與青樓中專門討女人歡心的伶人沒什么不同。
因此,在未成婚之前,他和趙南柯一樣,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潔身自好,成婚之后,他也從未碰過這些并非出于真心,而是出于政治需要,不得不娶的女人。
趙風這么潔身自好,是因為受到因后宮爭寵,他的童年成為爭權犧牲品的影響,此生只想與一個女子,恩愛無虞,相伴一生,而趙南柯,則是因為自己親生母親獨守空房和被殘害的經歷,此生只想娶這個女子,不讓兒女重蹈自己覆轍。
最是難熬,帝王家。雖然性格上有很大不同,但在這一點上,兩個兄弟還是比較相像的。
乾坤宮。
“回皇上,屬下已查明芳妃身份?!苯l(wèi)回到御書房,對趙風俯身行禮。
“說吧。”猶豫了片刻,趙風道。
該面對的,總要面對。
雖然得而復失不是他想看到的,無論這個人是不是真的離柳,有希望,總要比萬念俱灰好。
畢竟這個少年,他斷斷續(xù)續(xù)地找了五年,但這個少年的身后似乎有一個十分強大,且紀律嚴明的組織,即使他動用了皇權,使出了渾身解數(shù),也打探不到和那個少年加入的神秘門派有關的,任何消息。
“回皇上,經屬下多方查探,確定芳妃從小便被養(yǎng)在深閨,從未被送進過任何門派學習武藝,更未接觸過打手、乞丐之流,甚至連王府的大門,都沒有邁出過幾次,倒是……”想到了什么,禁衛(wèi)欲言又止的開口。
“說!”知道了真相的趙風,失望失落之下,有點兒不耐煩。
“倒是右丞相的千金,璃妃因為從小淘氣,被右丞相送到過一個叫天門山的地方學武,一年前才接回來,而且她經?;燠E于山村市井,接觸過打手、乞丐之流,和您說的……”
“和她有什么關系?朕又沒讓你查她!”趙風打斷道,不假思索。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明明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這個禁衛(wèi)怎么會把這兩個人聯(lián)系到一起?!
離柳雖也會武功,但她嫉惡如仇且善解人意,哪像琉璃那樣不擇手段、野蠻無禮?他這是在分析嗎?這不是在玷污離柳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嗎?!
正生氣,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來:
“皇上,芳妃約您到御花園散步,說是有驚喜給您。”劉芳的貼身宮女,小錦進來道。
自從芳妃得寵,他的貼身宮女小錦在宮中的地位也水漲船高。現(xiàn)在出入皇帝的地方,可以不用太監(jiān)通傳,直接進來回稟。
還沒演夠嗎?趙風心道,嘴角揚起一抹嘲諷而苦澀的笑容,朕倒是要看看,你還知道離柳的哪些信息,還能怎么演:“走吧?!?p> 趙風在小錦的帶領下,來到了御花園中的桃樹林中。
剛走進樹林,桃花無數(shù)粉色的花瓣從天而降,好像下了一場桃花雨。
望著這熟悉的一幕,趙風不由的一愣,想起了五年前離柳為他準備的生日驚喜,那個驚喜,就是一場桃花雨。
“兄長,你喜歡嗎?”她望著他,一臉鬼頭地問他。
“好看?!辈蝗套屗?,做為直男的他心里卻想,好看是好看,就是有些娘氣。
直到現(xiàn)在他才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她費盡心機準備的這場桃花雨,有多么美不勝收,無可取代。
即使是同樣的桃花雨,主角不是她,為不會帶給他同樣的感受。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啊??!這是什么???!”耳畔突然響起一聲尖叫,劉芳一邊叫著,一邊扯過趙風的袖子,躲到他的身后。
看了眼劉芳一臉驚恐地指著的東西,趙風不屑一笑,走過去將那個東西抓到手里:
“這個東西,還是曾經你告訴朕是什么的呢。”
說罷,將目光移到此時打扮得和曾經離柳一模一樣的劉芳身上。
為了爭寵,這個女子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真是既可笑,又可憐。
聞言見狀,劉芳方知道趙風已經知道了真相,一臉無措。
“欺君罔上,按大豊律例,當斬。但朕念在你是皇妃,免除你的死刑,改為禁足十日,抄女戒十遍,期限未到,不得擅自踏出芳菲宮半步!”
“皇上……”劉芳想解釋點兒什么,讓皇上對自己從輕發(fā)落,卻被趙風一臉冰冷的打斷:“倘若不肯執(zhí)行,按大豊律例處置!”
趙風的態(tài)度一斤如此明確,再說什么,就是抗旨。聞言,劉芳只得忍氣吞聲地開口:“臣妾,領旨?!?p> 真是從小便被捧在手心的上大家閨秀啊,明明自己做錯了事,受到懲罰還一臉委屈的樣子,何況還是在他本就網開了一面的前提下。
看了看她,又想了想梅花宮的那位,趙風的俊臉爬滿不屬于這個年齡的滄桑:這他娶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兒啊?家門不幸,命運多舛??!
“妹妹,皇上為什么突然要禁你的足???”眨巴著好奇的大眼睛,琉璃一動不動地將劉芳打量著。
劉芳不語,只是用探究而戒備的目光,將琉璃望著。
這個琉璃,最近都沒有再捉弄皇上,是不是改變了主意,要和自己爭寵?不行,絕不能讓她知道扮演離柳可得皇上真心的這件事。
于是,劉芳緩緩開口:“沒什么,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而已?!?p> “哦……”聞言,琉璃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那個色狼皇帝雖然討人厭,但度量是真的大。她捉弄了他那么多次,他都沒發(fā)過一次火,能惹他發(fā)火的事兒,自然不會是小事兒。
但看她不想說,琉璃變假意應下,不再追問下去了。
現(xiàn)在劉芳和趙風之間出了嫌隙,導致劉芳被禁了足,暫時無法與她里應外合,幫她繼續(xù)捉弄趙風了,只得一個人興致缺缺的來到御花園閑逛。
這段時間,琉璃之所以沒有來找趙風的麻煩,并不是因為她改變了主意,而是看見趙風劉芳正處于熱戀期,你儂我儂,怕劉芳不肯幫自己。除了這個,便是一股自己也說不出來的不知從哪里來的火氣,讓自己不想再看見趙風。
走到湖邊,琉璃意外的碰見正坐在湖邊的假山上,一動不動的望著橋下的湖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趙風。
在琉璃眼中,趙風一直是個注重形象,儒雅威嚴的人,如今竟像猴子一樣爬上了假山,他的這個行為,不禁讓琉璃感到十分驚奇。
“這色狼是被鬼上身了?”琉璃道。
自從趙風下旨強娶了琉璃后,琉璃私底下就一直稱趙風為“色狼”。
足尖輕點,琉璃飛上假山,落在趙風身旁。
而此時坐在假山上的趙風,正望著遠處的夕陽發(fā)呆。
被琉璃的突然出現(xiàn)一驚,趙風身子一個不穩(wěn)便從假山上摔了下去。
因為假山就在湖的旁邊,摔下去的他不偏不倚,正好落向了湖中。見狀,琉璃忙伸手去抓,但人沒扯住,卻扯掉了趙風身上的玉佩。
沒被琉璃拽住的趙風,毫無懸念的,“撲通”一聲生掉進了湖中。
無奈的看了眼手中的玉佩,琉璃想跳湖救人,卻發(fā)現(xiàn)了什么似的,目光再次移回到手中的玉佩上:這塊用大豊天下無雙的和氏璧做的,雕刻著龍紋圖案,且雕刻精致,纖毫畢現(xiàn)的玉佩,不就是與自己闊別了五年的,白衣公子身上的嗎?
之前,她查到那公子姓趙,是皇族的人,但她卻只想到了皇親國戚,卻忽略了這個根正苗紅的皇家嫡系,趙風。
沒想到,她要找的人,竟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把玉佩塞進懷中,琉璃縱身一躍,跳進湖中。
從小摸爬滾打,精通各種求生技能的琉璃,水性極好。
片刻的功夫,她便將趙風救了上來。
把半昏迷的趙風放在湖邊的假山旁,琉璃像只發(fā)現(xiàn)了獵物的小貓一樣,將趙風仔細打量:
如此靜下心來仔細一看,他的五官面貌,和五年前的白衣公子相比,確實比那個自稱白衣公子的趙南柯,更像。
之前他能將趙南柯認成白衣公子,大概便是因為這二人是兄弟,長相很相似的關系。
但是白衣公子的身份對她而言至關重要,可是關乎她一生的幸福。她不能像之前結實趙南柯一樣,僅憑一兩個相似的信息,就下了定論。
“小雨,你知道什么和皇上有關的消息嗎?”琉璃對隨后趕過來的小雨,道。
“什么樣的消息?”一愣,小雨有些疑惑的開口。
“是消息就行!”琉璃道,語氣堅定而急促。
“奴婢只聽說,皇上前段時間一直在派人在尋找一個少年,這個少年與他闊別了五年,名字好像叫……叫離柳!”小雨一邊想,一邊道。
聞言,琉璃如夢初醒,一時間又驚又喜又悔又氣:“是他,就是他!趙南柯騙我,他騙了我?。 ?p> “走!”丟下還沒有清醒過來的趙風,琉璃怒氣沖沖地向梅花宮走去。
琉璃就是那種直爽率性,有話就要馬上問出來、有氣就要馬上發(fā)出來,多一刻也忍不了的那種:
她要寫信,她要跟趙南柯問清楚,他為什么要冒充當年的白衣公子騙她?。?!
“可……可皇上怎么辦啊?”看了眼半死不活的趙風,小雨一臉為難的開口,身體去無比誠實的去追琉璃。
“死不了!”琉璃毫不在意的一句話,甩進小雨的耳朵里,也砸在了趙風的腦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