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你為什么要把它撿回來?”歇了片刻,并沒有立即冷靜下來的劉芳不依不饒地再次開口,之前的愧疚一掃而光。
身為她的貼身丫鬟,這就是她的命——若是她說不出一個讓自己信服的理由,她便讓她成為自己情緒一時失控的犧牲品。
“回娘娘,丟棄圣旨是大不敬之罪,奴婢是擔心娘娘安危,怕被別人看到了……”小錦道,身體因害怕而顫抖,她的這個小姐是京城出了名的惡主,入府之前她便聽說她暴虐成性,曾親手打死了三個貼身丫鬟。
“哼,哪個不知死活的敢通風報信,本宮就撕爛了她的嘴!”劉芳是個極要面子的人,聞言,雖心中認可,嘴上卻不妥協(xié),說到“不知死活”,一個人的身影陡然掠上腦海。
“這個該死的小賤人,本宮這就去宰了她!”攥起拳頭,劉芳邁開步子,徑自向雪夷宮走去。
“娘娘!”不知主子又要鬧哪樣,小錦嚇出一身冷汗,忙起身跟上。
給皇上送忘憂竹和雪凝香,利用這兩種東西的相互作用,產(chǎn)生毒素,謀害皇上這件事,雖然小警示T劉芳送這兩樣東西的,但自始至終,劉芳都沒有告訴過他,這兩樣東西的危害,和自己的真正意圖,所以即使聽到了圣旨的內(nèi)容,他也并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之前娘娘為什么要抓小雨,如今又要氣勢洶洶的去找小雨算賬。
不待她追上,門口陡然響起侍衛(wèi)阻攔的聲音:“娘娘恕罪,太后有旨,您不能走出這里?!?p> “如果我偏要呢?”輕蔑地瞥了兩個平時連看都不看的侍衛(wèi)一眼,劉芳不以為意地道,皇妃的架子展露無遺。
只要太后一天沒明文下令定自己的罪,他就還是這些奴才們得罪不起的黃飛,這后宮的主子之一。
“若娘娘故意為難屬下,屬下只好依圣旨行事?!睌r住劉芳的長戟紋絲不動地交叉在原地,其中一個侍衛(wèi)不卑不亢地道。
“怎么個按圣旨行事?”仿佛聽了個笑話,劉芳詫異道,她就不信一個小小的皇宮侍衛(wèi)還敢把自己這個皇妃怎么樣,何況,她還有太后的侄女,左丞相的女兒,這兩個可以利用的身份加持。
可她卻漏思了一點,那就是太后在這后宮的威懾力。
自她接手后宮后,不斷削弱其它嬪妃的權力,為了提升自己的權威,讓所有人唯她的命是從,自升任太后后,她便使用雷霆手段,捏造各種罪名陸續(xù)除掉了所有不順從自己的先皇遺妃,而因違背她的命令而被處死的奴才更是不計其數(shù)。
只要她嘴里說出來的,哪怕只是一句玩笑話,也沒有那個奴才敢不照做的。
何況還是明文規(guī)定的懿旨。
即使得罪十個劉芳,他們也不敢得罪一個太后。
“按抗旨不尊之罪,將娘娘,就地正法?!绷硪粋€侍衛(wèi)道,似乎覺得只有一個人回應皇妃的話有失禮數(shù)。
不過此話一出,不僅這禮數(shù)周全了,劉芳受的刺激也很周全。
“你們!”劉芳杏眸圓睜,幾乎要咬碎一口銀牙。
“娘娘,您是高高在上的皇妃,別跟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們計較,有失身份。”小錦適時打圓場道,機巧地為劉芳搭了一個臺階。
伺候了這么多年,她自然熟知自己主子的脾性——高傲自負,只喜聽阿諛奉承的話,倘若誰敢說她一句不是,立即翻臉不認人。
“哼,本宮才不跟這些下賤的奴才計較,氣壞了本宮這金貴的身子,他們可陪不起!”正不知該如何收場,小錦的話提醒了她,暗松一口氣,劉芳順坡下驢道。
雖然飛揚跋扈,但劉芳卻不是魯莽到不計后果的人,敵強我弱適可而止她還是知道的,見情況不妙也只得暫時壓下心中怨憤。
“娘娘,你為什么一定要去找小雨?”見主子臉色很不好,怕他一時怨憤難平,在做出什么不堪設想的事,小錦壯著膽子,帶著安慰的口氣,柔聲開口。
她命運多舛,遇見劉芳之前被轉(zhuǎn)賣了多戶人家,但她不像小雨,遇到琉璃那種,會讓他意識到自己并不僅僅是一個奴婢,還是一個有尊嚴,有思想的,堂堂正正的人的主子,它一直被當作牛羊一般,一個可以隨意支配宰割的奴婢,所以,他的意識里,沒有尊嚴、人格那種,“離經(jīng)叛道”的思想,俗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在被所有人視為奴婢的黑暗中待了太久,自己也成為了這黑暗的一部分,她早已習慣了這種身份,認為這世上對他的所有不公,柱子對他的所有惡意,都是天經(jīng)地義的。所以,他努力盡職盡責做好自己奴隸的本分,對每個主子都忠心耿耿。
所以,無論劉芳對他再不好,他也認為無可厚非,無論流芳在無理取鬧橫行霸道,他也會竭盡全力,護她無恙。
“因為……”因為被小錦十分機智的給了自己個臺階,最終才得以體面收場的劉芳,因為在市委那碰了壁,終于徹底的冷靜了下來,此時也沒有了咄咄逼人的情緒,略一思索,理直氣壯的開口道,“他在太后面前,捏造事實,挑撥離間,否則,太后也不會突然嚇著懲罰本宮!”
雖然小錦幫了他,但他是不會對自己的這個奴婢生出一絲感激之心的。首先,小錦平日里待她太好,而且是那種一如既往,永遠不會變的好,她經(jīng)常或有意或無意地承受著她的好,早已覺得這么好理所應當,其次,而他是個有過太多經(jīng)歷,經(jīng)歷過太多黑暗,只會把人往壞處想的人,他認為,他手下的這些奴才奴婢們對他的忠誠,不過是自私自利的假象,不是想跟著自己的這個主子撈些好處,就是怕被自己一個氣不順,拉出去砍了,僅此而已。
“原來如此,”聞言,不知道劉芳是在騙自己的小姐,立即十分單純的相信了,而且還擺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旋即想到了什么似的,鄭重其事的開口,“既然是這樣,娘娘就更不應該去找小雨了!”
不找他,難道還要放過這個賤人?!聞言,劉芳的臉色立即陰沉了下來:臨走前,他那么威脅那個小賤人,他都沒有畏懼,還是如常把話說了出去,甚至還將此事捅到了太后那里,真是膽大包天!真以為他不能把他怎么樣呢是吧?!
在劉芳眼里,奴婢就是任人宰割的牛羊,必須聽話乖巧,對他這種出身尊貴的主子的話,唯命是從,而這個叫小雨的小宮女,竟敢拂逆她,這種自己手下的牛羊,想脫離自己掌控的感覺,令她特別氣憤和不舒服。
聽到自己手下的牛羊,似乎也在向著那個叛逆者說話,劉芳一下子就火了,剛要發(fā)火,只聽小雨再次柔聲開口:
“曉雨被李公公帶走之后,公里就在四處傳言,太厚在小雨口中得知了什么消息,但并不確定此事的真假,所以把小雨放回去,驗證他說的話,是否屬實?!?p> “竟有此事?”聞言,劉芳芳知道是自己一時氣憤,誤會了小雨,收了心中的火氣,有些吃驚的開口。
幸虧剛才被門外的侍衛(wèi)們攔住了,否則自己一時沖動,真的把說出這件事情的小雨怎么樣了,可就真的坐實了自己的罪名。
照此看來,太后之所以將自己懲罰得如此輕微,就是因為小雨把真相告訴他的這些天以來,自己沒有對那個小雨動手,讓小雨的話,沒有得到驗證。
他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有謀害皇上之心,所以才下了剛才那種,含糊不清的旨意,禁自己的足,用這種方式,小懲大戒。
看來,小雨這個人,就是做時自己謀害皇上證據(jù)的關鍵性人物,自己以后,恐怕不僅不能動他,還要和他保持安全的距離,以免惹火上身。
“這個小賤人,真是走運。”明白了一切的劉芳,冷哼了一聲,半嘲諷半無奈的開口,“看來,本宮還要再讓這個小賤人快活幾天,不過……”
說著,劉芳若有所思的抬起頭,透過芳妃紅的窗子,望向遠處的雪姨宮,眼底劃過一抹陰狠:
“不過,這不過是他在這世上停留的,最后時日了,呵,好好珍惜吧?!?p> 丞相府。
“怎么樣,盯到人了嗎?”見派出去的安慰回來,馬吉半瞇起雙眼,狐貍一樣狡猾的開口。
劉元三番兩次這張陷害自己,在官場混了這么久,她也不是省油的燈,啊呸,他也不是好惹的。古人云,禮尚往來,劉元給了他那么多“驚喜”,他也要回贈幾個,才能凸現(xiàn)他的待客之道嘛。
“訂到了?!卑敌l(wèi)稱馬吉形容一里,道,“那個門門下侍郎的外甥,是一個正兒八經(jīng)的紈绔公子,一直仗著自己舅父的勢,橫行霸道。他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收集古玩字畫,因此經(jīng)常出入于京城的地下古玩交易市場,一旦有看上的古玩字畫,就強搶掠奪,讓一些沒有勢力背景的古玩賣家,叫苦不迭。”
“好,做的不錯。”聽罷,馬吉十分受用的開口,繼續(xù)問道,“他經(jīng)常什么時候出入古玩交易市場?”
“回稟丞相,屬下連丁了七日,發(fā)現(xiàn)他大部分時候,都是在午飯過后,去古玩交易市場,一部分是為了飯后散心,一部分是因為古玩交易市場在50的時候,是交易的高峰期。”安慰如實回稟道。
“好,今天你繼續(xù)去盯著,發(fā)現(xiàn)那個紈绔進了古玩交易市場,立即通知本官?!毙皭阂恍ΓR吉島。
計劃已經(jīng)開始,希望劉元能喜歡自己為她送上的這個,從天而降的,“大驚喜”。
城郊,打造鐵器的鐵匠鋪內(nèi)。
一掌將一根心打造出來的長矛劈成兩半,趙南柯恨鐵不成鋼的對負責打造武器的手下開口:“最近新打造的這一批武器,質(zhì)量這么差,到時候如何上戰(zhàn)場殺敵?”
屬下們看見趙南柯一掌打斷一根長矛,好像那一掌打在自己身上,被劈斷的不是長矛,而是自己,嚇得臉色刷白,半天沒回應出一句話來。
???且不說已經(jīng)被趙南柯殺死的無數(shù)亡魂,但是他們這些僥幸活下來,哪一個身上沒有被他用過酷刑的猙獰傷疤?這位主子的心狠手辣,殘忍無情,他們這些手下,可謂聞風喪膽。
平時都不用他發(fā)這么大的火氣,只要臉色稍微有些不好看,他們已經(jīng)膽戰(zhàn)心驚,如履薄冰了。
見他一句話也不說,以為真的是他的失職的趙南柯,更來氣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這么簡單的道理,難道你不懂嗎?!”
要是換以前,這個人犯了這么嚴重的錯誤,這可一定二話不說,直接回見把他給砍了,然后再換一個人來任職,只不過現(xiàn)在自己的謀反計劃,已經(jīng)不是剛開始雷厲風行,排除異己的階段了,背著太后皇上,從民間以充軍的名義,違法招來的官兵樹木,已經(jīng)到達了可以以戰(zhàn)的階段,所以現(xiàn)在,他原先設定的計劃,已經(jīng)進入了戰(zhàn)備這個,需要精打細算的階段。
所以很多事情,不能再使用只顧大局,不問情況的殺伐果決的處事手段,而是需要更加詳細的吩咐和部署。
進入戰(zhàn)備階段的這段時間以來,趙南柯一直通過書房里的密道,往返于各個軍隊,鐵匠鋪,商人,官員之中,安排部署各個方面互相合作,籌謀的,詳細事宜,有一個說話少且難以接近的萬年冰山,變成了一個不得不多說話,事事親力親為,平易近人的持續(xù)暖爐,哦不,以趙南柯的性格,及時改變了行事方式,也不可能真正的變暖,只能說是,更加容易接近了而已。
所以,因為工作需要,他不得不變成了現(xiàn)在這樣一個,有耐心且愛說廢話的人。
“王爺息怒,軍費實在是不夠,能夠打造出兵器,已經(jīng)十分不易了,若在要求兵器質(zhì)量上乘,屬下實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見自己要是再不解釋,玩忽職守的罪名就要被王爺自己坐實了,首先壯起膽子,彎腰行禮之后,豁出去時的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