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凈之一甩袖子走人,亓官雨真朝他那翻了個白眼,他就好像背后長眼睛一般,負手轉身看著她,亓官雨真停住,掛上假笑,卻看見他去而復返。
他一步步走來,亓官雨真步步后退,“你你干什么?”
裴凈之脫下已經(jīng)染上淤泥的外衫給她披上,眼神掃過她身前,意味不明,“你還挺有料。”
亓官雨真低頭看眼自己,立馬攏緊衣服,低低罵道,“有病?!?p> 頭頂傳來低低的笑聲,莫名有些寵溺。
裴凈之離開,淺魚忙湊過來,“公主,你沒事吧?”
“本公主能有什么事,要有也是他有。”
“原來公主你會游泳啊?”
當年亓官雨真落過一次水,差點沒救回來,從那后,她就沒再靠近過水邊,連池塘都不靠近,淺魚以為,她該是不會水的。
可淺魚不知道,自那以后,亓官雨真就已經(jīng)偷偷學會了游水。
*
“侯妃,請跟我來。”管家引著亓官雨真七彎八拐,走到一處破舊不堪的院落。
“你帶我來這里做什么?”她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
“以后,公主便住在這里了?!?p> 亓官雨真:……
從前在大燕哪怕她再不受寵也沒住過這么破的院子,別說住了,連見都沒見過,確定這是給人住的?侯府的狗窩都比這豪華吧。
真有他的,偌大的清河侯府就住不下她一個亓官雨真,能讓清河侯想得出來用這種方式折磨她,也是煞費苦心了吧?
“一會會派人搬家具和日常用品過來,公主先進去休息一會,等著就是了。”
管家扳著一張臉,話說完就走。
亓官雨真掀起眼皮瞧著眼前已經(jīng)破破爛爛,歪扭到一邊的破牌匾,上面結了蛛網(wǎng),擋了字,大概能看出無煙閣三個字。
還真是無煙閣,了無人煙。
這是打算讓她自生自滅吧?虧他一個大男人,想得出來這種損招對付她一個小女子,堂堂清河侯未免太心胸狹隘了些。
可那又能怎么樣,她別無選擇。
“公主,這……清河侯未免太欺負人了!”
亓官雨真嘆氣,問她,“那又怎么樣?”
淺魚被問地啞口無言,是啊,那又怎么樣?人在屋檐下,就是抬不起頭,處處受限。
淺魚眼眶酸澀,鼻頭悶悶地。
“走吧,進去看看?!?p> 亓官雨真推開門,里面雜草叢生,長得比她和淺魚還要高,一片綠油油的,不知道這里多少年沒有人踏足過,已經(jīng)走不通路了。
這,未免太過荒涼了些,不止破爛,看著好像還會鬧鬼一般。
淺魚牽住她,顫著聲音,“公主,這……這怎么住人啊?”
亓官雨真揉揉眼,到一旁石椅坐下,“等會吧,一會人來以后讓他們幫幫忙把草除了再說。”
淺魚乖乖坐在一邊,心疼地看著她。
日頭有些高了,悶熱起來令人昏昏欲睡。
過了很久,亓官雨真撐著桌邊打起了盹,那些人才慢悠悠來了幾個。
“公主,管家吩咐了,今天因為事出突然,來不及準備您的需要的東西,只能明天再給您送來了,讓您先湊合一晚。”
一口一個您,臉上蔑視她的表情倒是毫不收斂。
亓官雨真心情極度不美麗,看著面前張牙舞爪的小廝,覺得可以好好治一治他。
“你再說一遍試試?!?p> “公主……”
他才說了公主兩個字,亓官雨真抽出軟劍甩出銳利的聲音,掀起眼皮笑意盈盈看著他,“謹言,是侯妃。”
亓官雨真臉上的笑配著那軟劍,無端詭異,那小廝感覺后背涼了涼,終歸有些怕她,“侯……侯妃”
她起身踱步到小廝面前,將手中軟劍貼近那小廝臉上,涼颼颼的觸感傳來,那軟劍好像隨時會滑開他的臉,小廝不由挺直背脊。
“你最好對我放尊重些,不然,我可不保證我會做出什么。懂?”
這便是明晃晃的威脅。
“懂……懂了?!彼讲藕褪绦l(wèi)打起來那一幕被小廝收在眼底,他這會才會害怕一個比自己矮著半個頭的一個女子。
如若不然,人高馬大的男人,哪能害怕一個弱女子。
那小廝把剛才的話重復一遍,語氣態(tài)度都好了不少。
亓官雨真滿意了些,將軟劍哐當一聲扔桌上,擺出侯妃的威嚴直視他,“去把管家叫來?!?p> “可……”
亓官雨真打斷他,“可什么?”
可管家已經(jīng)吩咐過了。
小廝苦哈哈撓頭,不知道該怎么辦,神仙打架,小鬼遭殃。這是侯妃和管家之間的較量,他兩邊都罪不得。
“別廢話,讓你去就去?!?p> 小廝在心里掂量一會,還是敗下陣來,“……是。”
亓官雨真在院中轉溜兩圈,心情復雜。
這院子已經(jīng)荒廢多年,處處都長了草,濕氣很重,細聞還有泥土的味道,就算是修整出來,暫時也是住不了的,味太大。
中間那有鵝卵石鋪的路,她試著翻開草叢走進去,兩邊的草很高,刮過她的頭發(fā),散了許多,為了不刮到眼睛,她試著瞇著眼,走到門前。
門上連把鎖都沒有,兩邊隨意地開著,原本的顏色已經(jīng)看不出,長了一層苔蘚,又黑又綠。
破成這樣,狗都不住。
繡花鞋一腳踢開那破爛的門,撞到墻邊又彈回,她用手擋住,掃了眼屋內,家具橫七豎八倒地上,結著蛛網(wǎng),地上積了一層很厚的灰,讓人喘氣也小心翼翼的,生怕吸了塵埃去。
她的視線掃過屋內各個角落,最后落在一面墻上。
原本掛著的畫掉在了地上,而那墻上露出明顯凸出一塊磚,好像藏著什么。
“公主!”
淺魚的一聲叫喊,詭異的氣氛更甚,亓官雨真周身都顫了顫,抬起的腳又收了回來。
亓官雨真轉頭看她,假裝責怪道,“別咋咋呼呼的,嚇死我了。”
淺魚趕忙拉住她,抱著她的手臂不讓人進去,“公主,咱們還是,別進去了吧……”
亓官雨真不理淺魚,只凝眉看著那處,直覺告訴她,那有東西。
亓官雨真細細瞧了一會,抽出手,轉而牽住淺魚,回頭看她,那一眼堅定而讓人安心。
淺魚撇撇嘴,苦不堪言,只能握緊她的手。
“公主,算了吧……”
她小心翼翼跨入門內,每一步都輕輕踩下,帶著身后的淺魚,兩個人靠得很近。
屋內霉味很重,兩個人避開倒塌的家具,走到那面墻前。淺魚害怕地握緊她,亓官雨真拍拍她的手背以安撫后,伸手拔下頭上的簪子,鑿入磚塊的縫隙間,輕輕一拉,磚塊摩擦發(fā)出嚓嚓的聲音。
果然,里面有東西,是一把鑰匙。
亓官雨真和淺魚對視一眼,拿出那鑰匙,揣進袖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