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覬覦我美貌
校醫(yī)室。
虞魚到的時候,沈繹之剛好給最后一個病人結(jié)束診治:“你身體很健康,平時注意多休息,不用開藥?!?p> 女生盯著他的字入神。
逑勁有力,龍飛鳳舞。
一如沈校醫(yī)此人,漂亮,又干干凈凈的。
“嗯?”久久得不到回應(yīng),沈繹之抬起頭來。
微揚的嗓音溫和醇厚,抓耳得很。
女生臉頰瞬間爆紅,眼里染上少女的羞澀,磕磕巴巴的疊聲感謝,拿著藥離開了校醫(yī)室。
日常來看病的,并非是真正的病人。
譬如方才那位女生穿著新款連衣裙,頭發(fā)柔順地披散在肩頭,時不時含情脈脈地抬起頭。
虞魚舌頭抵著上顎,目光里透著點兒戲謔。
嘖。
沒想到山??h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居然還有此等紅顏禍水?
“咳咳咳……”漂亮的男人忽然側(cè)頭咳嗽起來。
虞魚搖搖頭,在心里補充了一句:可惜短命了點。
咚!
一杯水放在了沈繹之面前,滾滾熱氣順著杯沿散開來。他抬起眼皮,透過霧氣看到一雙水靈靈的鹿眼,清湛澄澈。
“謝謝?!?p> 沈繹之拉下口罩,喝了口熱水,喉嚨的干澀緩解不少。
那是虞魚頭一次看見他的臉。
那張臉十足的漂亮。
鼻梁挺直,唇形偏薄,因為久病色澤很淡。最好看的當(dāng)屬那雙眼睛,狹長的桃花眼春水滟滟,總會給人一種深情的錯覺。
如同是深秋染上霜花的紅玫瑰。
熱烈張揚,奪人心魄。
虞魚卻一眼望見他溫和眸光下的疏冷,他看人看石頭全然是一個樣,仿佛世上已然沒什么能激得起他興趣的。
那一刻,她莫名有種錯覺,眼前這人早已歷經(jīng)千帆。
虞魚好笑地?fù)u搖頭,收斂起思緒,抬起下巴問他:“我要做什么?”
沈繹之放下杯子,瓷白的手指微微泛了紅,看著紅彤彤的一片,跟燙傷似的。
虞魚微微蹙起眉。
男人的皮膚未免也太嬌嫩了些。
只見他指著墻角,溫和笑笑:“不急,我們先吃午飯,你幫我把墻邊那張桌子支起來?!?p> 提到午飯,虞魚書包里只有幾片干巴巴的面包。她平日里不會做飯,又懶得出校門下館子。
【明明是沒錢?!啃『诤敛涣羟榈卮疗啤?p> “……”
虞魚輕嘆一聲自己可憐的命運,默默把桌子支起來。
剛放平,沈繹之便提著一個保溫袋放在上面,把飯菜一一拿了出來,擺滿整整一桌。三菜一湯,色香味俱全。
虞魚頓時覺得面包不香了。
“坐下一起吃吧?!鄙蚶[之遞給她一雙干凈的筷子,解釋道:“你只需要每天中午過來幫忙,我負(fù)責(zé)準(zhǔn)備餐食。”
山海三中窮得建不起食堂,校外周邊的蒼蠅小館子又不太衛(wèi)生,因此他日常都會帶飯。
虞魚遲疑道:“那多不好意思?!?p> 【……】喂喂喂,你先把碗放下!
“應(yīng)該的?!鄙蚶[之抬眸一笑,溫和清朗。
虞魚嘗了一口竹筍,鮮美的味道充斥著味蕾,眼眸瞬間發(fā)亮。
好吃!
怎么能這樣好吃?。?p> 在校醫(yī)室打一輩子工她也愿意?。。。?p> 小姑娘像是從來沒吃過這么美味的食物,吃得腮幫子鼓鼓的,滿滿的歡欣愉悅都寫在臉上。她吃東西講究且禮節(jié),一點聲音都沒有,但速度卻絲毫不見慢,才片刻功夫,米飯已經(jīng)過半。
相比她,沈繹之舉止優(yōu)雅多了,細(xì)嚼慢咽的,仿佛不是在破舊逼仄的校醫(yī)室,而是在高檔餐廳的桌上。
一舉一動,賞心悅目的好看。
往日他沒什么胃口,許是對面的小姑娘吃得太香,不知不覺多用了一些。也僅僅是寥寥幾口,便懨懨地放下筷子。于是伸手拿了本書,換了個舒服的姿勢,一雙修長的腿慵懶地交疊著,斜靠在一旁看。
畫面安靜又美好。
啊,溫潤漂亮的病美人誰不愛!
虞魚突然覺得自己可以的。
但想想自己還差半年才滿十八歲……瞬間冷靜多了。
一旁,小黑聞著香味被饞得不行,好幾次從書包里探出腦袋,都被虞魚無情地按了回去。
似乎是察覺到這邊的動靜,沈繹之放下書,在柜臺后面又取了個飯盒出來,遞過去:“貓糧,我用牛肉做的輔食。”
小黑頓時感動得熱淚盈眶,恨不得棄暗投明,換個貼心的主人。
虞魚沒接,漆黑漂亮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看著沈繹之,眸光里蘊著探究。
這家伙無事獻(xiàn)殷勤。
該不會……
唉。
凡人總是覬覦她的美貌!
【主人你清醒點,人家比你好看一萬倍!】
虞魚狐疑:有嗎?
她摸摸臉。
還是覺得自己最好看。
【……周末咱借錢去掛個眼科吧?眼睛有病,得治!】
沈繹之解釋:“這是末白多余的貓糧。”
虞魚環(huán)顧一圈,看見窗臺上躺著一只白貓。似乎是在睡夢中聽見主人叫自己名字,迷迷登登地睜開眼,隨后又甩甩尾巴趴了回去。
萌態(tài)十足。
沉默一會兒,她低頭瞅了眼黑不溜秋的小黑,琢磨著要不要給它換個發(fā)色,比如……潮流的奶奶灰。
小黑直接炸了毛。
慘無貓道!
喪盡天良!
-
飯后。
虞魚懶洋洋地攤在藤椅里。
午間來校醫(yī)室的人寥寥無幾,看病開藥的事情她壓根幫不上什么忙,被沈繹之打發(fā)到一旁看書。
盯著瞧了一會兒,虞魚忍不住打個哈欠,干脆脫下校服當(dāng)毯子蓋在身上。闔眸后睡意逐漸上涌,意識也慢慢模糊。
等沈繹之再次請走一位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女生時,側(cè)過頭來,便見小姑娘已經(jīng)蜷在椅子上睡得香甜。
初秋天氣微涼,陣陣?yán)滹L(fēng)透過窗子鉆進(jìn)來。
似乎是察覺到冷意,小姑娘無意識地環(huán)住胳膊,下巴埋進(jìn)衣領(lǐng)里,露出一截白皙優(yōu)美的脖頸,又細(xì)又長。
那不設(shè)防的模樣,跟她腿邊那只四肢攤開打呼嚕的肥貓一個樣。
沈繹之抿了抿薄唇,不知道想到什么,溫和的眸光霎時間被濃雋的墨色替代。
屋外,風(fēng)起云涌。
陽光躲進(jìn)厚重的云層中,天色一下子暗淡下來,四周泛起的薄霧冷凝如霜,層層鋪展開。
“唔,好冷……”
小姑娘無意識囈語,卷翹的睫毛輕顫,似乎隨時要醒來。
沈繹之收回視線,腳尖微側(cè),轉(zhuǎn)身進(jìn)內(nèi)室拿毛毯。
須臾間,那些洶涌的暗潮一下子收斂得干干凈凈。溫暖的陽光透過窗臺灑進(jìn)來,落下斑駁的剪影。
可是當(dāng)他拿著床干凈的淺灰色毯子折身返回時,卻撞見末白亮著寒光湛湛小尖爪,抵在小姑娘的脖頸處。
“末白?!钡统恋穆曇衾锖妗?p> “喵!”末白喉嚨里發(fā)出低低的抗議聲,尖爪卻不情不愿地收回肉墊。
沈繹之將毛毯蓋在虞魚身上。
小姑娘臉頰蹭了蹭毛毯,呼吸逐漸均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