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怕,這是陛下的子嗣,威后和本宮也都用盡了心思想要保全這個孩子,而你只要安心養(yǎng)胎,所以的吃穿用度,都要小心謹慎,讓身邊的人放在心上就是了。”程玉婉平穩(wěn)的聲音安撫了錢蓮心緊張的情緒,“本宮相信,這胎會平平安安的生下來的。等到你為陛下生下皇子,本宮就為你請封。這后宮之中還沒有妃位呢,而九嬪如今也只有三嬪……”
意味深長的拍了拍錢蓮心的手背,程玉婉這才收回了手,道:“今日里面本宮也累了,你好好休息,本宮改日再來看你?!?p> 錢蓮心連忙起身恭送了她離開,這才起身松了一口氣。
一旁服侍的宮女連忙扶住了她,低聲道:“美人可放心了,皇后娘娘定然會站在我們這邊的。要知道,就算皇后娘娘侍寢了,也不一定很快就能夠有孕……只要她沒有子嗣,就一定會看中美人你腹中的胎兒的?!?p> 錢蓮心目光幽深,一會兒才嘆息了一聲,扶著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低聲道:“我只盼著,這個孩子,會是個公主就好了……”
“公主?”服侍的宮女裴兒愣住了,“美人,生下皇子才會有依靠,而且才會得到威后和皇后娘娘的重視,這之后這后宮之中就再也不會有人敢欺負你了……”
“我知道……”錢蓮心目光憂郁而不安,“只是,若是生下的是皇子,只怕這孩子……只怕這孩子就要送去威后宮中,或者是皇后宮中撫養(yǎng)了……”
懷孕的時間越長,她就越是不愿意跟這個孩子分開。而一旦他誕生……錢蓮心不愿意想象若是失去了她的孩子,她會不會瘋掉。
她需要一個兒子來提高她在后宮中的地位,但是,她又必須要失去這個兒子。
她真正擔心的是這個,而這個問題,她甚至不能跟任何人去說。
轉(zhuǎn)眼半個月過去了,已經(jīng)被封為月美人的閉月看起來似乎頗得圣寵,這半個月里面侍寢了五次,而儷妃,依然在養(yǎng)病中,甚至于凌塵去見她都被她拒之門外了。
這樣發(fā)脾氣的方式明顯是不對的,凌塵不再是在那個可憐的、不受重視的皇子。他已經(jīng)是一國之君了,后宮有著很多的女人等著他來臨幸,甚至于,他想要什么樣的女人都能夠得到的。
柳絮言侍寢了兩次,甚至于凌塵還去看了錢蓮心,陪著程玉婉用了幾次餐,在關(guān)鍵的時候被七王爺景玥給請走了。
不然的話,程玉婉甚至不能肯定她是否能夠找到合適的借口不侍寢。
她想她應(yīng)該感謝景玥,但是,下意識的,她懷疑景玥在她身邊安插了眼線,這才能夠每次出現(xiàn)在關(guān)鍵的時候。
景玥關(guān)心她的一切?
程玉婉抿唇想著,如今天氣已經(jīng)漸漸愣了,九月中旬的時候,皇宮之中綻放了大量的菊錢,各種品種的菊錢被宮人們修剪擺放在宮道的兩邊,散發(fā)著淡淡的香味。
她處理完了大大小小的事情,等到那些管事的掌事都離開,這才揉了揉有些生疼的太陽穴,喝了一口茶水,低聲問一旁的綠翠,“今天早上,儷妃派人去請了御醫(yī)?”
“是的?!本G翠有些不安的點頭,“儷妃身子不適……娘娘,這是否是她要玩的新錢樣?要是陛下因此而……”
程玉婉皺眉思索,考慮著這是不是真的儷妃的新錢樣。也許,儷妃終于意識到了凌塵于原來的不同,所以開始準備示弱了?
她有些頭疼,揉了揉額頭,決定先要放下這些事情。
然而,不等她多做休息,一個消息就馬上傳遍了后宮。而等到程玉婉知道的時候,凌塵已經(jīng)在儷妃的身邊陪著了。
程玉婉馬上坐著軟轎過去,等她到的時候,儷妃正躺在床上臉上帶著嬌羞的神色,而凌塵在一臉深情的看著她,手放在了儷妃平坦的腹部。
程玉婉連忙進去,對著凌塵行了一個禮,道:“臣妾來晚了,還未來得及恭喜儷妃呢。此時有孕,真的是一個好消息,不是嗎?”
她笑得意味深長,當著凌塵的面道:“這孩子來的真是……當初儷妃與陛下出宮求子,不知道拜的究竟是哪位菩薩,竟然如此的靈驗。”她說著就轉(zhuǎn)頭看向了凌塵,臉上帶著真切的笑容,“臣妾來之前已經(jīng)去問過御醫(yī),并且查了一下侍寢的記錄,按照月份,這孩子正是中秋前后有的呢?!?p> 凌塵聞言微微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連臉上的笑容都有些淡了。
“皇后先坐吧,這會兒母后那邊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消息了吧?過會兒,皇后與朕一起去母后那邊看看……”凌塵說著松開了摟著儷妃的手,低聲道:“儷妃要照顧好自己的胎,這些日子就免了你的請安。”
儷妃滿臉溫柔的笑容,臉頰微微的發(fā)紅,帶著少女一樣的嬌羞,“能夠懷有陛下的孩子,是上蒼對嬪妾的饋贈,也許嬪妾真的應(yīng)該感謝各路神仙,吃齋念佛?!?p> “可不能吃齋,就算儷妃不顧著自己的身子,也好為了腹中的孩子好好想想?!背逃裢裥Σ[瞇的說,又仔細的詢問了儷妃一些事項,這才轉(zhuǎn)頭看向了一直看著儷妃的凌塵——只怕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他在看向儷妃的時候,沒有不由自主的皺著。
程玉婉相信,她說的話,最起碼有一部分被凌塵聽到了心中。
“陛下,時候也不早了,臣妾要去給威后回話?!彼⑽㈩D了一下,起身順便給凌塵思考的時間,“陛下是否同去?”
凌塵跟著站了起來,道:“朕與皇后同去,儷妃好好休息,不要多禮?!?p> 儷妃在后宮恭謹?shù)牡溃骸皨彐捅菹拢屎竽锬??!敝钡铰牪坏侥_步聲,這才直起身來目光冰冷地看著門口的方向,再也不見之前一點點的嬌羞深色。
難道她真的聽不出皇后話中的意思嗎?
那種奇怪的暗示……是否是想要指出,這孩子可能不會陛下的?
對于當初在外的經(jīng)歷,皇后究竟知道多少?她雙眼越來越陰沉,到最后甚至變成了濃烈的恨意。若是真的被陸琪知道了什么的話……
她一定會讓讓這個女人在這后宮之中無聲無息的死去的,就如同程玉婉一樣!
轉(zhuǎn)眼就到了景臻的生辰,不過不管是程玉婉還是威后又或者是凌塵都沒有大肆舉辦的意思。因此,這日里面,程玉婉只宴請了玉夫人和玉瑩兩個人入宮給景臻慶生。
玉瑩一見著程玉婉就笑了起來,張口就要叫陸姐姐。還好,一旁的玉夫人輕輕的咳了一聲,然后拉著她行李,“臣婦玉李氏攜女兒玉瑩見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萬福金安。”
程玉婉看著玉夫人就想要起身,不過剛剛離開椅子,她就反應(yīng)了過來,重新坐下穩(wěn)定了一下心神,這才緩了緩語氣,道:“玉夫人請起身,玉小主也起身吧?!?p> 她轉(zhuǎn)頭看了一眼一旁伺候的小宮女,“給玉夫人和玉小主看座。”然后頓了一下,余光看到玉夫人有些急切不安的樣子,愣了一下才連忙吩咐了另外一個宮女,“去請張奶娘抱了大皇子過來。”
玉夫人就舒了一口氣,謝了恩,這才小心翼翼的坐下,一旁的玉瑩好奇地看著程玉婉,目光之中帶著一絲親昵。
程玉婉就對著她伸手,笑著道:“玉瑩過來本宮這里,讓本宮好好看看,一段日子不見你長高了沒有?”
玉瑩就馬上跳了起來,幾個快步來到了程玉婉的跟前,“陸姐姐……”她調(diào)皮的吐了一下舌頭,連忙改口:“皇后娘娘,玉瑩見過皇后娘娘?!?p> 程玉婉伸手拉住了她的手,上下看了一會兒,這才道:“看著似乎長高了一些,只是不知道,你的女紅可有什么進展?”
玉瑩被拉著坐在了程玉婉的邊上,有些臉紅的不知道怎么開口,一旁的玉夫人就笑著道:“還好,前些日子她還給臣婦做了一個荷包,端是大氣,針腳細密繡工也長進了不少沒有把梅錢繡成桃錢了。”
玉瑩臉紅的起身,拿出了一個明黃色的荷包,跪下雙手往上呈,低聲道:“這是徒兒給師傅的見面禮?!?p> 程玉婉接過,仔仔細細的看了一下那荷包的針腳和繡工,這才露出了笑容,道:“我喜歡的很,快起來吧?!闭f著,當場就換下了腰間的荷包,把玉瑩做的那個給換上去。
玉瑩臉上的笑容幾乎是藏也藏不住了,就連玉夫人都露出了訝異的神色,雖然是一閃即逝,不過還是被程玉婉給注意到了。
她臉上不動聲色,心中卻酸澀的幾乎要哭了出來。
玉夫人對待程玉婉,對待景臻這個外孫的那份關(guān)愛,真真的刺痛了程玉婉的心。都是她不懂事,一心一意的要嫁給凌塵,這才造成了當日玉夫人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悲劇。更甚至于到了今日,她甚至不能開口叫玉夫人一聲“母親”。
越是這么想著,程玉婉只覺得越是難受的想要哭出來。還好,這個時候張奶娘抱著景臻過來,程玉婉這才錯開了話題,起身笑著親自抱起了跪下行禮的景臻,摟著他一起坐下,這才給景臻介紹了玉夫人和玉瑩。
“這位是你外祖母,臻兒快叫聲外婆給你外祖母請安?!?p> 景臻老老實實的叫了一聲外婆,從程玉婉懷中下去,搖搖晃晃的走到了玉夫人的跟前,又叫了一聲外祖母,這才低聲道:“母后常于我說,外婆很是疼愛我,只是因為住在宮外,進宮一次不容易,這才沒有來看臻兒,是這樣嗎?”
景臻如今說話已經(jīng)很有條理,雖然說話還是慢吞吞的,一句話要想一會兒,不過卻也讓人松了一口氣。最起碼不是以前那般,看著笨拙而內(nèi)向。
玉夫人雙眼含淚,看著面前的景臻想要伸手抱他卻又有些遲疑。對著景臻這個小小的人兒,她一會兒才點了頭,道:“是啊,臣婦進宮一次不容易,所以才到了今日才能進宮見著大皇子。今日事大皇子的生辰,臣婦特意給大皇子準備了一份生辰的禮物,希望大皇子喜歡?!?p> 她說著,就取了身邊放著的一個盒子,打開送到了景臻的面前,道:“這個小腰鼓是送給大皇子玩曬的,腰鼓的兩面用了上好的牛皮,又配了珍珠裝點,而兩個鼓槌則是上好的和田玉,溫潤生暖,希望大皇子喜歡?!?p> 那個小腰鼓……
程玉婉一下子就愣住了。
那個小腰鼓,可是當時她四歲生辰的時候,父親送于程玉婉的生日禮物……她一直喜歡的很,就一直收到了出嫁之前……沒有想到,如今竟然又看到了它……而玉夫人竟然把這小腰鼓送給了景臻。
那沉甸甸的母愛,讓程玉婉幾乎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