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奕雪便急匆匆趕去見喬楚,看到寒風里的喬楚嘴唇發(fā)紫,問:“凍死了噢?”喬楚笑笑:“心都死掉了,這點冷也不算什么咯!”奕雪說:“這么多天,你怎么才跟我說?你要那天就跟我說么,我就好馬上聯(lián)系他。其他的不管,得要個說法不是?這也太欺負人了!”
喬楚說:“我現(xiàn)在終于明白你那句話了!”奕雪問:“什么?”喬楚答:“你說我被林宇吃得死死的,我還不信。這平常都是讓著我的誒?,F(xiàn)在我信了,大局,他是導向者?!鞭妊┱f:“就你那小伎倆,平常他都懶得跟你斗,真要斗,估計你連資格都沒?!?p> 喬楚嘆了口氣說:“好吧……陪我去喝酒喔?”奕雪笑道:“別喝醉了,我扛不動?!眴坛Φ溃骸拔业木屏?,放心!”
她們來到酒吧,找個角落坐下,叫了個套餐。喬楚開了酒,和奕雪碰瓶:“來,吹了!”奕雪說:“神經(jīng)喔!你要喝,我們慢慢喝,你要是打算喝醉的,我寧可回家碼字!等下吐我一身,我也得吐!”喬楚往后一倒:“沒勁!沒勁!”
奕雪說:“沒勁?那回家好了!”喬楚趕緊拉住她:“哎喲,我的姐,你怎么……我怎么攤上你這么個姐!那我慢慢喝,總行了吧?我都單身了,你還不讓我放縱下!”奕雪說:“正因為你單身,等下沒人照顧,所以我要看著點?!?p> 喬楚不理她,看著跳舞的人群,特別是那個恨不能把自己的腦袋點掉的年輕姑娘,管自己喝。奕雪不敢喝,怕她醉了無人照顧,也不敢再阻撓,熟知她的性情,越是阻撓越是倔。她問:“我到現(xiàn)在都沒想明白,你們倆怎么會分手呢!”喬楚瞇著雙眼看她:“我他媽也想不明白呀!”
喝了四瓶,醉意熏熏,她望著舞池,眼眶濕潤。
那年,他倆是同桌,上課傳紙條,下課打鬧,鉆題海,比誰的成績好。做廣播體操時,他排在她后邊,常常笑她動作機械,手腳僵硬像木棍,有時在教室里故意學她的模樣,惹得前后桌捧腹大笑。
她害羞,故作怒狀,追上去要打他,他拔腿便跑,鉆進桌子林里,跨過板凳,從前門繞到后門,從后門奔到前門。旁人起哄:“千里尋夫!千里尋夫!”她羞得不知該教訓哪邊好。
一年下來,兩人心意相通,卻隔著窗紗誰也不挑明,偶爾做作業(yè)時,手肘碰觸到一起,她的心會撲通撲通狂跳,將頭埋得更低些。夢里的他,總是規(guī)規(guī)矩矩地和她玩鬧,從來不肯跨過那道防線。
她從來不跳舞,怕他取笑,今日,她要跳舞,狂魔亂舞。不料,原以為沒啥度數(shù)的啤酒,卻讓她頭腦發(fā)暈,一個趔趄,她跌進舞池。
這時,一雙手扶住了她。她抬頭,是個大叔,肥頭油耳,色瞇瞇地盯著她的胸部,嘴里喊著“妹妹當心”。她心里喊著好惡心,禮貌地笑笑,脫去他的手,擠到別處,扭動腰肢,臉蛋微抬,雙眼輕閉。
悶熱的空氣纏綿于她修長的脖頸,燈光灑在她的紅唇、連衣裙上,襯得她格外嫵媚。腦袋放空,什么都不要想,這一刻,只要盡情跳舞就好,沒人會來在意你的舞姿,大家都沉浸在聒噪里。
突然,一只手摸了她的胸。她震怒之下,睜眼看到那張胖臉笑嘻嘻地盯著她。大概,他認定她是菜鳥,不敢聲張,騷氣難藏,正在等待一個不眠之夜。暈乎乎中,她想推他,卻被他一把拽住,往他懷里拉。
“腦子有病啊?”她罵道。他笑嘻嘻地說:“妹妹,不要那么兇,咱倆玩玩?!眴坛撸瑓s被他死死拉住:“我看你很久了,陪我玩會兒?!眴坛峙掠峙?,問:“玩可以,別在這里,我姐看到,罵不死你!去哪?”胖臉得意地笑,拉著她的手往池外走。
她也不掙扎,乖乖地跟隨在后。
還記得,那年暑假,林宇再也藏不住情愫,打電話約她到公園,靦腆地告白。她第一次見他羞澀的模樣,居然忘了害羞,直勾勾地盯著他?!翱词裁?!”他假意不高興,牽起她的手,沿著河濱走。她默然無語,心里甜蜜蜜。他的手心越來越潮潤,想是內心緊張不已吧。
一路上,胖臉的手就沒有老實過,捏得她惡心至極,清醒稍許,琢磨該如何擺脫色鬼?!叭ツ??”她故作嬌嗔。
“先上車。”胖子摟著她來到車庫,這兒光線昏暗,四周無人,確是偷情的好地方。他們上了一輛商務車,胖臉脫去外套,就往她身上撲去。喬楚冷笑,死胖子,這么饑渴,老娘恨不能叫你斷子絕孫。
她暗暗使勁,將他推了回去,說:“這么急呢?”胖子笑嘻嘻地說:“妹妹你太好看了,哥哥等不及了!”喬楚滿是真誠地說:“哥哥,你能給我個孩子嗎?”
胖臉懵了,孩子?他原意只是玩玩而已,可不是莫名其妙當誰的爹。不過,等這個女人下了車,他轟一腳油門,遠走高飛,什么爹啊爺爺?shù)?,統(tǒng)統(tǒng)都跟他沒關系。春宵一刻,機不可失,嘴上說著“好好好”,雙手仍想繞過她的關卡。
喬楚像打太極一樣與他周旋,說:“我跟他談了九年,他說走就走了,你說是不是畜生?”胖臉敷衍道,是是是。喬楚說:“我的要求不過分啊,就是生個孩子,將來我死了,我媽還能有個念想……他以為他誰啊……我也不想得這個病啊,誰知道哪個狗日的傳給我的!”
胖臉抬了一半的腿愣在了半空,問:“病,什么???”喬楚故意遮遮掩掩,擺擺手說沒事沒事,小毛病而已,說完想繼續(xù)訴說莫須有的故事。胖子說:“妹妹,你這招我見多了,你要不想,哥哥不勉強,別拿病嚇唬我?!?p> 喬楚說:“誤會了!其實我也沒有確診啦,醫(yī)生叫我去杭州檢查,我才不去呢!萬一是真的呢,那我這輩子不就毀了??!”胖臉猶疑道:“妹妹,談了九年,他怎么就跟你分手了?”
喬楚“哇”地大哭,眼淚直流:“他……他……他嫌我臟……我沒有亂搞,哥哥我真的沒有亂搞,醫(yī)生都說只是有點像……你覺得我想陪客人喝酒?我不想啊,我就是想多賺錢,我們能過好日子……哥哥,你說我有錯嗎?”這“陪酒”的靈感來自《喜劇之王》,她暗想,自己不去沖下影視業(yè),也蠻可惜的。
胖臉興致退卻了不少,靠在椅背上,神色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