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到了九點,除了一桌麻將一桌紙牌的人繼續(xù)圍坐,其他人紛紛散去,夢驪大呼一口氣,拽著媽媽就往家走。她很想到家打電話給覃修,特別想跟他匯報今日的“相親”,制造危機感,但是又怕他著急,埋怨她的父母,生出矛盾來可不好,以后可得長期打照面呢!
次日李偉約她吃飯的時候,她答應(yīng)了,原因就是臨時改變心意,要激起覃修的風(fēng)險意識,鞭策他開發(fā)腦力討好二老。本就沒有和李偉深度發(fā)展的打算,她只是將他視作普通朋友,在他面前從容不迫,不像最初和覃修約會時那般緊張。
倒是男孩較為靦腆,努力想做出大方的模樣,不經(jīng)意處總是暴露了小心翼翼的神態(tài),話也不多,越是感到氣氛尷尬,越是不知所措。
“你吃菜呀!”李偉說。
“嗯嗯,我在吃的呀?!眽趔P笑嘻嘻地說。
兩個人本來就沒什么話題,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了些天南海北的閑話,之后索性沉默良久。
夢驪悄悄發(fā)微信給宥嫣,讓她打個電話過去。接通電話,未等對方開口,她自說自話:“喂?我還在吃飯哪!放心,吃完飯我就過去。不會忘的?!闭f完,她掛了電話,沖李偉笑了笑,說:“我朋友,從外地回來,叫我聚一聚?!?p> 李偉說:“哦,反正我們吃好了,我送你過去吧?!眽趔P怕謊話敗露,連忙擺手道:“不用了,我打的過去很快的。那我們走吧?”
李偉說:“好的,那下次我再約你?!眽趔P心想,我這辦的啥事兒呀?我不是應(yīng)該借著吃飯的名義跟他講清楚的嘛。她想說真相,話到喉嚨,怎么也出不來。
兩人來到柜臺前,夢驪搶先問服務(wù)員價格:“這頓我請你吧,沒吃好就走,實在是沒禮貌?!崩顐フf:“我請你,說好我請你的。”爭了兩個來回,夢驪說:“那AA吧,誰也不欠誰人情,怎么樣?”李偉愣了下,呆呆地說可以。
兩人一前一后出了飯店,道了別,一左一右分開走。
回到悠然居,她強忍住沒告知覃修今天的行為,亦不主動發(fā)消息,雙眼緊緊盯著《動物農(nóng)場》,每個字都從眼睛里進(jìn),卻沒往心里去。
突然,鈴聲響起,她一個激靈,趕緊抓起手機——媽媽!
一陣失望?!斑€行吧小伙子?”媽媽開門見山。
“就那樣唄?!彼絿伒?,鄙夷李偉連毫無進(jìn)展的約會都要匯報給大人。
“我跟你說,李偉人很不錯,跟著他不會吃虧的。”
夢驪氣呼呼地質(zhì)問媽媽:“老媽,覃修哪里不好,您給我說說呢!”
媽媽苦笑著解釋:“小覃哪兒都好,就是有孩子不好。往后說,你生個男孩沒什么,要是生了女孩,將來小覃的東西還是要給大兒子的?!?p> 夢驪冷笑:“你又來了,又來了!都什么年代了,還傳男不傳女哪!那你是不是要響應(yīng)國家政策再來一胎,生個男娃娃繼承遺產(chǎn)啊!”
“你現(xiàn)在想事情都很簡單,等到那天真的到來,哭都來不及!”
“好,你說,怎么才放心,我去跟他談。我什么話都說得出?!?p> “不用,我就覺得小偉這孩子好。你不跟人家處處看,怎么知道哪個合適?我又沒要求你馬上跟小覃斷掉,這不是讓你兩手抓嘛?!?p> “媽!你這兩手抓,年輕人叫劈腿,是要遭雷劈的!”
“又胡說八道!在領(lǐng)證前,你有選擇權(quán),選個合適的優(yōu)秀的怎么了,怎么就遭雷劈了!”
“這事我做不出。這樣,我答應(yīng)你跟李偉接觸,你也好心給我透個底,到底怎么樣你才肯同意我跟覃修一起?!?p> “婚前協(xié)議?!?p> “啥!”夢驪驚叫,“媽,電視劇看多了吧!我這么厚的臉皮,都不好意思提這個?!?p> “你懂什么!他要是真心對你,就不會多想?!?p> “他肯定以為我不信任他。不行,這事絕對不能做?!?p> “你這也不行,那也不肯,明天我接著給你看,就不信沒人比他好,到時候你甩都來不及?!?p> “呵呵,說得好像你讓我相親我就會屁顛跑去一樣!媽,我是你親生的,我什么脾氣你不知道?。 ?p> “你要跟我來這套,那你就跟他過去吧。戶口本在我這里,你一輩子別想拿到!”
“無所謂!改天我給你生個外孫,記得給紅包就行?!?p> “紅包?你還想要紅包!屁都不給!”說完,媽媽就掛了電話。夢驪氣得直哆嗦。
九點多,覃修依然沒有聯(lián)系她。怨念日益濃郁,覃修啊覃修,你就是這么談戀愛的?人家如膠似漆,你倒好,信息都不發(fā)一個,虧我為了你跟家里人鬧翻!她氣呼呼地想,現(xiàn)在就這么冷淡,婚后別說七年之癢了,恐怕蜜月期一過,他對她就漠不關(guān)心了。
何必呢?你何必找個木頭過慘淡的日子,還不如現(xiàn)在就分手,省得日后受折磨。想到李偉,她心生歉意,覺得他是無辜的,不該被當(dāng)做備胎。她發(fā)微信給他,直言自己早就有了男朋友,只是還沒來得及帶回家,所以鬧了誤會,本來想借著吃飯的時間當(dāng)面講清楚,不過沒好意思開口。
李偉沒說什么,連說“沒事兒”,自此兩人再無聯(lián)系。
“十幾個嗓門在憤怒地喊叫,聲音都很像。這時,豬們的臉上有了什么變化便毫無疑問。外面的動物們看看豬又看看人,看看人又看看豬,可是已經(jīng)無法分清哪是人,哪是豬了?!眴讨巍W威爾以如此漂亮的結(jié)尾提醒她該合上書睡覺了,但是思緒在灼燒,腦袋漲得像要裂開,一切全因為覃修還沒有聯(lián)系她。
她不知道漫漫長夜里,強忍住刺痛的雙眼看了多少資訊(天曉得有多少文字真正鉆進(jìn)昏昏欲睡的神經(jīng)),打了多少哈欠。她一臉倦怠,嘲笑自己對一個男人居然能夠依附至此,沒有他催眠的電話,竟然睡不著。好不容易,她才在憂慮的等待中帶著疲憊睡去。迷糊中,她記得自己醒過兩次,每次都是結(jié)束一段細(xì)致的夢,然后進(jìn)入另一個夢境。
次日一大早醒來,她就找手機,看是否有未讀信息。沒有!冷戰(zhàn)的計劃醞釀成熟,除非覃修好聲好氣哄著,否則甭指望她能和顏悅色。
八點多,他才發(fā)來信息,問她昨晚去哪了,怎么一晚上沒聯(lián)系他。她喜滋滋地關(guān)閉屏保,得意地唱道:“就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