宥嫣問:“誒,君憐,聽說你又在考公?”君憐點頭。喬楚驚道:“還考啊,考公完了,是不是要往中央發(fā)展了?”宥嫣說:“誰讓她爹那么兇呢?楊洲不是創(chuàng)業(yè)嘛,聽說她爸知道了,又開始干預了。”
喬楚說:“你這娃也是可憐的!不反抗嘛,任由你爸胡鬧?聽說上次還去楊洲單位大鬧一場?!眽趔P說:“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爸媽不管管你婚事,我們爸媽可都是老虎出身的。”說著,偷眼看了眼覃修,看他何種表情。覃修笑著回望,握緊她的雙手,希冀給她信心。
喬楚說:“我一向不睬我爸的,不然我也不會早戀……唉,這么說來,還是要聽爸爸的話,不早戀就不會看上人渣了?!本龖z笑而不語。
宥嫣說:“你現(xiàn)在不是很好嘛,還沒結(jié)婚就離了人渣,一個人掙錢一個人花,還因為多了份鑒定人渣的技術,以后找個靠譜的男人嫁了?!?p> 喬楚搖頭說:“不想咯,這輩子是不想再嫁人了。我想過了,其實分手也不算什么,過那種干巴巴的日子,太他媽無聊了?,F(xiàn)在多好,和好閨蜜吃吃飯,和狐朋狗友去酒吧混混,不要太瀟灑?!?p> 奕雪說:“我記得你不喜歡去那種亂七八糟的酒吧的?”喬楚嘿嘿笑了笑道:“哎呀,人嘛,都會長大的。我現(xiàn)在不是小女孩了,我是大女人了,當然可以去那種腌臜地方廝混啊?!?p> 夢驪問:“好玩嗎?長到現(xiàn)在,我還去過酒吧呢?”喬楚大驚:“不是吧,覃修你也太沒意思了!約會居然不去酒吧的!”覃修笑道:“我也沒去過?!?p> 喬楚點點手指頭說:“你撒謊!夢驪,他騙你的,上次我在酒吧看到他跟個洋妞勾肩搭背的!覃老師,原來你喜歡洋妞啊!”
夢驪將信將疑地望著覃修:“你去過酒吧?”覃修笑道:“也就你會信她!”
喬楚說:“真的,真的!我跟你說,這是真的!”夢驪真的信了,怪覃修去酒吧,在她心里,酒吧是烏七八糟的人才去的場所。然而,其他人都知道喬楚在開玩笑,當不得真的。
又開了幾句玩笑,直到奕雪看出夢驪的較真,讓喬楚別再玩了,喬楚這才放聲大笑,拍著桌子叫道:“夢驪啊夢驪,你還不承認自己是溫室的花朵!我這么幾句就把你給騙了,你也太傻了吧!”夢驪羞紅了臉,趴在覃修肩頭,不敢以面示人。
君憐笑道:“傻的是你,人家害羞有肩膀,你呢?”喬楚假意收起笑容,老老實實地坐下,喝了口酒:“單身狗的愁,都在酒里頭?!?p> 飯后,夢驪問覃修會不會去培訓機構(gòu)。其實,這件事,老劉對覃修提過,說機構(gòu)缺人才,很多老師僅有一張教師資格證,并沒有多少教育經(jīng)驗,如果他愿意,隨時都可過去,不用面試就能直接上任。他心動過,不過還沒給回信。
結(jié)婚意味著一大筆支出,覃修想讓二老把錢留著養(yǎng)老,彩禮和婚禮開支都由自己負責??伤猿爸皇且唤楦F書生,結(jié)完婚,每個月不光得應付柴米油鹽的錢,照常把撫養(yǎng)費寄給前妻,還得為未來出世的孩子準備尿不濕、奶粉錢。
他還擔心跋山涉水通過丈母娘的審核,把夢驪娶回家后,讓她過的卻是捉襟見肘的苦日子。原本從不屑于看工資單的人,現(xiàn)在看著到手的可憐薪資,不由得喟嘆一聲,暗想是否該另尋出路。
“我隨你,只要你愿意,就去,不愿意,就不去。錢的事,放心吧,我那么節(jié)省的人,會管理好財政的!”
“嗯……我就是覺得,要是老師都朝錢看,都跳到薪水高的地方,無可厚非,但是老師的味道變了。”
“喲喲喲,看不出來啊覃老師,您還是挺純的小伙子誒!行,你做什么決定,我都支持!”
“窮有窮的活法……那些培訓機構(gòu)的學費都很高,普通孩子根本去不了,如果公立學校的優(yōu)秀資源都往錢多的地方去了,那對普通孩子而言是不公平的。”
“有道理……那咱還是老老實實待學校吧,畢竟,教書育人才是初心?!?p> 覃修當即發(fā)微信謝絕老劉,說自己已經(jīng)和學校領導磨合好,領導只是將他視作教書匠,并不多管,也不作別的栽培,很多瑣事都能推掉不做。到了外面,還得重新與上級周旋,他不愿費那心力。
再者,他習慣了學校的作息方式,習慣了從早忙到晚,習慣了一次性面對那么多學生。老劉表示理解,初來乍到,他也深感不習慣,在校時總盼著能有長假給腰椎休息,離校后多出許多空閑,卻是渾身不得勁兒。再說,不被逼到那一步,他怎么會舍去體面的工作?
次日,媽媽打電話告知夢驪,爺爺住院了,讓她得空了過去探望。她緊張地問怎么回事。媽媽說暫時不清楚,晚上睡覺的時候心臟疼,一月份的時候就在小醫(yī)院拍片過,配了點止痛藥回去吃,吃了四個月還沒吃好,這才住進了人民醫(yī)院。
下午,她叫上覃修,買了水果,本以為該去心內(nèi)科,結(jié)果電梯停在了呼吸內(nèi)科。
近幾個月,爺爺日益消瘦,這下半個多月不見,她發(fā)現(xiàn)爺爺瘦得皮包骨了,頭發(fā)花白,眼神略微呆滯,哪里還有初見覃修時的精氣神!
她心疼不已,問:“爺爺,怎么樣,好點沒有?”爺爺強顏歡笑地搖搖頭:“醫(yī)院不讓抽煙,心里堵得慌?!?p> 夢驪拿出香蕉剝給他吃:“沒事做就看看電視吃吃水果唄,我下次帶一盤棋過來陪你下?!?p> 爺爺對覃修說:“小覃啊,謝謝你來看我?!瘪揠y為情地說:“爺爺看你說的,你身體不舒服,小輩來看望,說什么謝謝?”爺爺說:“我是小毛病,你們不用過來的?!眽趔P說:“別說什么小毛病了,就是沒毛病,我們不也該過來瞧瞧?”
爺爺笑了,邊笑邊咳嗽。
“你那么激動干嘛?”夢驪輕拍他的背部,“等你回家,叫覃修陪你好好喝一杯?!?p> “好啊,好??!”爺爺開心地說,咳得更厲害。
“叫你少抽煙,你看你咳的……一點不聽!”
坐了一個多小時,夢驪見爺爺臉色太差,擔心自己影響了他的休息,于是告辭。爺爺拉著覃修的手說:“好好對她?!瘪撄c點頭:“放心,爺爺,我會的。”
“她歲數(shù)不小,脾氣也不小,多讓著點?!?p> “誰脾氣不小……”夢驪欲爭辯,看爺爺咳得厲害,不敢多言。
出了醫(yī)院,夢驪問媽媽,醫(yī)生到底是怎么說的。“做了B超,肺上有個小黑點,讓他到杭州檢查?!眽趔P驚奇道:“小黑點?”爸爸說:“弄不好是肺癌。”
“肺癌!”她驚呼,爺爺進入花甲之年后收獲最多的評價就是臉頰紅彤彤,精神奕奕,人家都以為病魔瞧不上他,他能夠活到一百歲。誰能想到,每年奪去幾百萬生命的癌癥居然糾纏上他,痛快地榨取他體內(nèi)的營養(yǎng)素,把一個“老頑童”折磨成這幅樣子。
爸爸說:“六月份他要是就去杭州檢查可能就好了?!?p> 是啊,小病不重視,大病逃不掉。要是爺爺不掉以輕心,從自己五十年吸煙史的實際情況出發(fā),早早地去做低劑量螺旋CT,或許就能早發(fā)現(xiàn)身體變化,及時采取醫(yī)療措施。
“還沒確診,不要亂說。等下你爺爺沒病,被你們嚇出病來?!眿寢尷淅涞靥嵝训?,“什么時候去杭州?”
“當然越快越好啦,”夢驪搶白道,“我現(xiàn)在就到網(wǎng)上預約浙二院,聽說那兒呼吸科挺好的?!?p> “不用了,”爸爸冷靜地說,“我認識個人,他親侄女在浙一當領導,我們關系很好,他老早說過,要去浙一盡管找他。”
“老爸你還有這等關系!”夢驪再次驚呼,“那趕緊聯(lián)系呀,這種事不能拖?!?p> “回去就給他打電話,說不定明天就能住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