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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zhí)行者說

第五十五章 亡羊補牢

執(zhí)行者說 南坽望月 4036 2021-01-28 22:33:10

  交代完秘密調查一事后,院長辦公室里突然安靜下來。秦懷遠不說話,只是微微皺著眉頭,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陳默雷覺得沒什么事了,便說:“秦院長,你要是沒什么事,我就先走了。等調查有了結果,我再告訴你?!闭f著,便要轉身離開。

  “你等一下!”秦懷遠叫住陳默雷說:“我想了想,現在最重要的不是調查微信泄密這件事,而是要亡羊補牢,要讓大家時刻繃緊一根弦,注意執(zhí)行行動的保密性。”

  “亡羊補牢?”陳默雷立刻明白了秦懷遠的意思,點頭說:“你說得對,回辦公室以后,我先在執(zhí)行局的微信群里強調一下,讓大家每次行動之前都注意保密。下次召開執(zhí)行局全體會議的時候,我再專門強調一下保密紀律?!?p>  “恐怕這還不夠。”秦懷遠補充說:“執(zhí)行工作現在是院里的重中之重,不僅執(zhí)行局的干警要有保密意識,其他部門的干警也要有保密意識。

  據我所知,咱們院幾乎每個部門都有自己的微信群,而且為了方便工作,微信群之間也難免存在人員交叉,特別是你們執(zhí)行局的微信群里,不僅有執(zhí)行干警,也有其他部門的干警。

  雖然這是出于工作上的需要,但也無意中增加了泄漏消息的途徑和幾率。現在我們幾乎人人都有微信,只要隨手在微信上發(fā)布或者轉發(fā)一條執(zhí)行行動的消息,這條消息很大程度上就已經不可控了,它可能會被多次轉發(fā),會被更多的人看到,即使只是發(fā)布在內部微信群里,也可能被有意無意地轉發(fā)出去,從而導致泄密。

  這些信息一旦別有用心的人獲取利用,就會給我們的工作造成很大的被動。今天的凌晨行動,其實也是給我們敲響了一次警鐘。

  所以說,亡羊補牢不是僅僅限于執(zhí)行局,而是要覆蓋到全院,這里面當然也包括綜合和后勤部門。”

  陳默雷聽得連連點頭:“是這個道理。既然這樣的話,是不是可以起草一份正式的書面文件或者通知,在全院范圍內下發(fā)呢?”

  “這樣吧?!鼻貞堰h說:“讓執(zhí)行三庭和研究室先聯合起草一份文件,文件草擬完成后,你先把一下關,再由我簽發(fā)。為了突出強調執(zhí)行工作的保密性,我個人意見,這份文件最好還是以紅頭文件的形式下發(fā)?!?p>  “好,我知道了?!标惸琢⒓幢響B(tài)說:“回頭我立刻安排,讓這份紅頭文件盡快出臺?!?p>  離開院長辦公室后,陳默雷先去了執(zhí)行三庭,向上官云交代起草文件的事,然后,便回了辦公室。

  調查?該怎么調查呢?陳默雷靠在辦公椅上苦思冥想。他又拿出手機,仔細翻看了一遍微信:

  今天凌晨出發(fā)的時候,確有不少人在執(zhí)行局的微信群里發(fā)了照片。本來執(zhí)行局的微信群里人員就多,再加上還有10多個人沒有改成實名,這樣一來,調查起來難度就更大了,更何況這次還不能公開進行調查。陳默雷突然有點后悔接下這個秘密任務了。

  陳默雷靜下心來,仔細理順了一下思路,決定先從眼前最簡單的事做起。他先發(fā)了兩條微信,第一條是讓大家將微信名稱改為實名,第二條是強調執(zhí)行行動要注意保密,在開展行動過程中,不能在微信、微博等自媒體發(fā)布泄漏行動的信息,如果要發(fā)布,也要到執(zhí)行行動的拘傳階段結束以后再發(fā)布。

  三天之后,東州法院以紅頭文件的形式下發(fā)了關于做好執(zhí)行行動保密工作的通知,要求全院干警樹立保密意識,在執(zhí)行行動的拘傳階段結束之前,不得以文字或照片等任何形式、通過任何渠道發(fā)布有關執(zhí)行行動的消息。

  紅頭文件一出,立刻引起一陣不小的騷動,有人私下議論是否有人走漏了執(zhí)行行動的風聲,更有好事者打聽是否有人受到了處分。陳默雷也碰到過有人談論此事,但他們見到陳默雷后,都知趣地把嘴閉上了。

  在文件出臺后的幾天里,也有執(zhí)行干警和法警先后主動找到陳默雷,為自己在不當時間發(fā)布執(zhí)行行動的照片而承認錯誤。這些人總共有16個,其中包括微信圈里非常活躍的賀清書,以及剛從辦公室調到執(zhí)行局還不到一個月的劉明浩。不過,他們都信誓旦旦地保證,絕沒有把行動的消息泄露給任何一個被執(zhí)行人。

  一周時間過去了,陳默雷還是沒能確定懷疑對象,他把執(zhí)行局和法警隊的所有人在腦子里都過了一遍,還是一無所獲:

  法警只是協(xié)助辦案,而且調警也具有隨機性,所以參與行動的法警都是不固定的,被執(zhí)行人就算想拉攏法警以獲取消息,也很難明確和固定的目標。

  至于那幾名主動認錯的執(zhí)行干警,他們都是年輕人,參加工作時間不長,認識的人也不多,更沒有可以左右案件的權力,如果有被執(zhí)行人要拉攏誰,應該也不會首先想到他們。而且,從這些人誠懇認錯的態(tài)度來看,他們也不像故意泄露消息的人。

  如果非要說有什么收獲的話,那就是基本上排除了這10多人的嫌疑。

  至于正副庭長們,他們都是經驗老道的老法官了,應該不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而且在行動過程中,他們還要負責指揮,恐怕根本就沒時間發(fā)微信。

  至于那些老同志,他們都是軍轉干部,一切行動要保密的常識他們在部隊的時候就學過了,更何況他們中還有不少人壓根兒就不用甚至不會使用微信。

  至于副局長趙維山,那就更不可能了,他在年輕的時候的確很有干勁兒,可現在早已退居二線了,雖然他名義上是執(zhí)行局的副局長,但實際上早已經脫離了執(zhí)行一線,只負責執(zhí)行的后勤保障事務,基本上相當于執(zhí)行局的“后勤部長”,更何況他還有一年時間就要退休了,現在對他來說,平平安安地熬到退休才是他最大的愿望。

  這么分析了一大圈,陳默雷得出的結論是,凌晨行動的泄密事件應該只是一次失誤。不過,這也只是他的初步結論,還不能輕易地蓋棺定論,還需要進行一下觀察和驗證。

  在此后的一周時間里,執(zhí)行局先后開展了3次執(zhí)行行動,其中他帶隊一次,李濟舟和梁忠信分別帶隊一次。在他帶隊的那一次,他特意站在高高的臺階上向下觀察,或許是因為有他在,當時竟沒有一個人用手機拍照。后來的兩次,即使他沒有參與,即使有人拍照,也沒有發(fā)生泄密事件。

  直到這個時候,陳默雷的心里才算踏實了。

  第三次執(zhí)行行動結束的第二天,大約上午9點鐘,陳默雷去院長辦公室,向秦懷遠匯報秘密調查的結果,可秦懷遠卻不在辦公室。

  院長辦公室的旁邊是研究室,研究室的門平時都是開著的。研究室主任路見鳴正帶著大家準備法院上半年的工作總結。陳默雷進去一問才知道,秦院長去市委開會了,要十點鐘才能回來。

  陳默雷看了看表,還有一個小時。反正這事也不是很急,他于是先回了自己辦公室。

  陳默雷本來是打算10點鐘去院長辦公室的,可他一頭扎進了案子里,結果竟不知不覺忙過了頭,直到快10點半了,他才想起來匯報的事。于是,他又匆匆去了院長辦公室。見院長辦公室的門虛掩著,他便敲了敲門,徑直進去了。

  “默雷來了。”秦懷遠剛泡好了一壺茶,他倒了一杯給陳默雷,說:“有什么事嗎?”

  陳默雷抿了一口,放下茶杯:“是關于執(zhí)行行動泄密的事,我認為應該只是一次失誤?!苯又炎约旱姆治鲈敿毜卣f了一遍。

  秦懷遠細細想了想,覺得陳默雷的分析確有道理,而且,泄漏消息的微信經過一轉再轉,已經很難查清宮延亮是從哪里獲得消息的。于是,他拍板說:“既然這樣,那這件事就按照你的結論處理吧。現在紅頭文件已經印發(fā)了,以后再發(fā)生類似的泄密事件,就要交給監(jiān)察室按照程序處理了。”

  聽到處理這兩個字,陳默雷就知道,秦懷遠多半不會對這次泄密事件善罷甘休。不過這也難怪,他是院長,任何時候都要站在全院的角度進行思考和決策,而這次泄密事件就是現成的反面教材,剛好可以拿來給全院干警敲敲警鐘。

  陳默雷試著問:“那,這次泄密的事,你打算怎么處理?”

  “你呢,你是什么意見?”秦懷遠反問說。

  陳默雷沒想到,秦懷遠又把問題給拋回來了。他想了一下,說:“要不,就口頭批評教育一下吧?”

  “你的意思是,就這么算了?”秦懷遠話里有話地說:“雖然在泄密事件發(fā)生之前,咱們沒有出臺紅頭文件,可作為法院干警,最起碼的保密意識還是要有的吧,要求法院干警做到這一點,應該不算過分吧。”

  陳默雷聽得出來,秦懷遠顯然是覺得這樣的處理結果太輕了,于是,他又說:“要不,再讓他們每人寫一份檢查,進行深刻的反???”

  聽到陳默雷不疼不癢的建議,秦懷遠不禁皺起了眉頭:“默雷,你是不是護犢子的毛病又犯了?”

  “不是!絕對不是!”陳默雷立刻否認說:“我這只是就事論事。法律上不是講不同情況不同對待么,他們的本意也是想宣傳一下咱們院的執(zhí)行工作,只不過時間趕得早了點,這才一不小心犯了錯誤。說白了,這其實就是好心辦了壞事,像這種情況,我覺得還是應該給他們一次自我改正的機會。

  而且說起來,其實這里面我也有責任,是我在行動開始之前沒有提醒他們,導致他們放松了保密要求。所以說,這次的泄密事件也不能全怪他們……”

  “停,停,停……”秦懷遠打斷陳默雷的話,拉著臉說:“我怎么聽著,你后面的話不像是反省,倒像是拐著彎兒地罵我呢?”

  “沒有,我哪兒敢呀?”陳默雷賠笑著說:“確實是我的工作沒有做好,我是應該負領導責任的。”

  秦懷遠哼了一聲:“你這不還是拐著彎兒罵我嗎?你是分管領導,我是主要領導,你都高風亮節(jié)地站出來承擔責任了,如果我還揪著不放,那豈不是顯得我太不近人情、太小心眼兒了?”

  他無奈地嘆了一聲:“算了,這次就按你的意見處理吧,不過咱們下不為例?!彼钢约旱谋亲?,陰陽怪氣地說:“畢竟,領導也是有責任的嘛!”

  陳默雷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好端起茶來喝了一口,說茶不錯。

  “行了,先不說這事了?!鼻貞堰h話題一轉,說:“今天一早,我去市委開了個會,會議結束后,季安邦書記特意把我留下,他問我,咱們的執(zhí)行攻堅活動已經開展一個多月了,現在戰(zhàn)果如何?!?p>  “那你是怎么說的?”陳默雷問。

  “能怎么說?實話實說唄?!鼻貞堰h說:“我黨不是一貫都講究實事求是的原則么?!?p>  陳默雷聽秦懷遠的語氣有點不對勁兒,小心翼翼地問:“安邦書記是不是不太滿意呀?”

  “他沒明說,但我聽得出來,他話里有這層意思?!鼻貞堰h說:“當然我也知道現在的執(zhí)行工作不好干,而且歷史欠賬也不少??墒钱斍暗男蝿莶蝗菰S我們找借口,群眾也不允許我們有一絲的懈怠。所以,我們還是得想想辦法,努力把執(zhí)行工作搞上去?!?p>  陳默雷有些惆悵地嘆了一聲:“是呀,是得想辦法搞上去,要是判決書到頭來變成了空頭支票,黨和群眾可不答應呀?!?p>  陳默雷嘴上這么表態(tài),但心里卻并不是很有底氣。他從不懼怕困難,也從不逃避困難,可這并不代表他沒有擔心,執(zhí)行工作本就是塊難啃的硬骨頭,而且案件數量還在不斷增長,豈是說搞上去就能搞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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