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聿一百八十年。
臘月二十四。
冬至。
北冥邊陲。
鎮(zhèn)幽湖監(jiān)牧府邸。
吳為渾身無力的癱軟在病榻上,豆大的汗珠帶著一股股寒意直通五臟六腑,頓覺胃里翻江倒海,一股酸味順著喉嚨欲噴薄而出。
“嗯?這味道怎么這么熟悉!”
吳為腦海里極力的分辨這股酸味的化學成分。
“黨參、天麻、枸杞、紅棗、當歸、黑豆……貌似還有五十六塊錢一斤的羊雜!”
“這扣扣搜搜的臭毛病我什么時候改的?像我這樣優(yōu)秀的人,怎么有錢吃上羊雜了?”吳為腦海里滿是疑惑。
作為一名正讀大三應用氣象學專業(yè),而且還在市氣象管理局實習的學生而言,怎么會有如此闊綽手筆喝大補湯呢?
吳為猛地睜開眼,充滿血絲的瞳孔看了看周遭的環(huán)境,頓時就懵逼了,喉嚨里那股暖暖的胃酸硬是給咽了回去。
古色古香的楠木雕花軟床,紋路細密的青紫色蚊帳,微微搖曳的幾盞燭火,透露著些許離愁。
屋外暗夜,寒風呼嘯,似乎是要下雪的樣子。
“我這是在哪?難道是在拍古裝劇?是龍?zhí)走€是豬腳?。俊眳菫橐荒樺e愕。
凡事不要慌。
吳為努力的保持內心的鎮(zhèn)定,開始慢慢回憶起一些零星的記憶碎片。
冬至那天晚上,市氣象管理局負責帶實習生的領導說,今天是冬至,手頭沒事兒的可以提前離崗下班過節(jié)。
吳為特意跑到附近菜市場買了幾樣大補藥和三斤羊雜,準備回宿舍滋補一下自己已經(jīng)虧得不行的腎。
萬萬沒想到的是,正吃到收尾的時候,突覺腸胃不適、隱隱作痛,而后開始頭冒冷汗。吳為闌尾炎發(fā)作痛的無法站立,蜷縮著身體徑直的暈厥了過去。
“我穿越了!”
吳為內心驚恐,卻又幾分僥幸。
自己看過幾本穿越小說,那些豬腳各種作死的穿法還是過多或少了解一些的。
有些豬腳穿越后,不是凡人廢柴就是王公貴族,開局就是幾萬億,還特么自帶召喚系統(tǒng),各種金手指加持,橫掃各類神仙諸侯,妖魔鬼怪。
吳為試著揮了幾拳,除了冷風刺骨外,未見半點動靜。
不僅沒有電光火石,特么的肚子丹田還一陣抽痛。
“這特么不是坑爹么!”吳為一臉沮喪,說好的幾萬億呢?系統(tǒng)呢?金手指呢?
這老天未免太水了吧!
吳為消化著洶涌而來的記憶碎片,腦子里不斷閃現(xiàn)零星一些零星影象。
自己的高中畢業(yè)考了個圈錢得證書的野雞大學,讀了個十分冷門兒的應用氣象學專業(yè)。
父母因為常年分居、感情淡化,終于在自己讀大二的時候父母一別兩寬、各生歡喜,辦了離婚手續(xù)。
吳為自覺長大成人,能夠獨立自主,索性自己父母兩邊都不依靠。
母親繼續(xù)在南方經(jīng)商做生意,父親依舊回歸藍翔教學徒開挖掘機。
父母離異后從來都對自己的生死不聞不問,吳為也極其享受這種無拘無束的生活方式。
沒人管自己何時吃飯、何時睡覺,想玩王者農藥多久就玩多久,想和誰一起組隊開黑吃雞到天亮都行。
總之,沒人管的世界真是太舒服了。
既然確信自己穿越了,就權當作自己已經(jīng)不在了吧,省得還要去關心糧食和蔬菜。
現(xiàn)在只需要喂馬、劈柴,周游世界,然后面朝大海,只等春暖花開。
“不!喂馬肯定是不可能喂馬的,這輩子都不可能喂馬?!?p> 吳為嘴里一邊碎碎念,一邊總感覺這句話貌似在哪個某音短視頻上聽到過。
此時,窗外一陣寒風襲來,吳為一個哆嗦,腦海里一股股狂潮般的記憶碎片再一次洶涌而來。
在懷疑人生般的迷惘中沉思片刻后,吳為徹底開始懷疑當下的人生了。
穿越后的原主跟自己同名同姓,也叫吳為,字三浪,是大聿王朝北冥邊境鎮(zhèn)幽湖監(jiān)牧官李長庸的三徒弟。
原主父母軌跡不詳,從自己出生開始就沒見過自己的父母,師父李長庸也從未給吳為提及過。
師父李長庸,人稱“六清道人”,被大聿王朝武帝命為監(jiān)牧官,說白了就是個負責管理牲畜事宜的官職。
且門下還有四個徒弟:大師兄沈默默、二師姐夏靈素、小師妹趙若水。
自己從小就被師父李長庸收養(yǎng)為徒,十歲洗髓成功,十二歲邁入意動境界,十五歲就突破承光境界,堪稱修行大才。
“為什么現(xiàn)在自己一點修為都感覺不到?”
吳為對穿越后的美好幻想瞬間化為泡影,然后深深的陷入焦慮和恐懼之中。
這是,屋外走廊里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然后一道修長的身影映入眼簾。
一個滿臉蠟黃、白發(fā)束起,手里端著一碗黑乎乎藥水的老婦人出現(xiàn)在吳為床前。
“呀?我的個小祖宗唉,你可算是醒過來了?!崩蠇D人臉上一副頗為驚訝又驚喜的表情。
吳為仔細的看著眼前的這位老婦人,感覺倍感親切。
腦海里的記憶碎片在不斷告訴自己,這個老婦人就是師傅李長庸的妻子余氏,就是那個一把屎一把尿將自己拉扯大的師娘。
“師娘,我這是怎么了?”吳為順口問道。
“小祖宗啊,你還不知道啊,你都昏迷三天三夜了。我和你師傅都以為你……”余氏一邊抹眼淚一邊說道。
“不說這些了。三浪,起來喝藥了!”余氏把藥碗遞到吳為手中。
吳為接過余氏遞來的藥碗,屏住呼吸一飲而盡。一股回甜回甜的味覺此刻是終于壓制住了喉嚨里的那股胃酸。
“師娘,我還以為這藥很苦呢!”吳為不好意思道。
“這藥還是你師父在藥書上翻騰了好一陣才給你配的。你被竭氣術所傷,你師父說這藥說對你的身體恢復有好處呢!”
“哎,都怪師娘不好,干嘛叫你去買冬至補藥嘛!”余氏自責的解釋道。
吳為聽后這才想起究竟是怎么回事。
三天前,余氏叫吳為鎮(zhèn)幽湖集市上買點冬至大補藥回來熬羊雜湯?;貋淼穆飞吓既宦犚娔暇畴[者和昆侖魔族暗中密謀之事,不料被發(fā)現(xiàn)后還未來得及還手,就被南境隱者竭氣術傷至丹田,然后便暈厥了過去。
幸好小師妹趙若水出來尋找被及時發(fā)現(xiàn),這才撿了一條狗命。
“呀!師父!你什么時候來的呀?嚇我一跳!”
吳為從床上彈射坐了起來,只見一個身材略胖、雙眼瞇縫的道人不知何時竟站在了吳為的床邊。
吳為腦子里瞬間檢索記憶,確信這道人就是自己的師父李長庸。
“我看你精神好的很嘛!還認得出是為師?!崩铋L庸閉著眼睛幽幽然道。
然后稍微頓了頓,貌似在感受著些什么東西,平靜道:“還好,你只是被竭氣術所傷,并未傷及道根。不過這沒了修為,以后想要再修行怕是很難了。”
李長庸話鋒一轉“既然你成為不了修行者,但還是可以做一個凡人,以后跟著你師娘做一些家務活的未嘗不可?!?p> 什么?沒了修為?做一個凡人?
我特么辛辛苦苦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突破的承光境,就因為偷聽到南境隱者和昆侖魔族的那點鳥事兒,就這樣說沒就沒了?太不給面子了吧!
吳為是有氣無處撒,內心一陣窩火。
睡一覺竟然回到解放前,這特么找誰說理去。
“師父,我好冤??!您可不能撒手不管我了啊!”
吳為拉著李長庸的道服一個勁兒的往自己身上拽,不禁痛哭流涕起來。
燃面要放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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