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鸞聽著母親上了火氣,自忖方才多了口舌,說錯了話,忙自榻上起身,告罪道:“母親切莫動怒,我并非有責怪您的意思。我只是覺得那三姑娘太過可憐,這女兒家的名聲體面最是重要不過了。同為女兒身,我心有不忍。確實如母親所說,那三姑娘和攸弟并無關(guān)系,可我先前與她見過幾面,覺得她頗具才識膽略,拋卻其身份不談,較之薛,林二位妹妹,亦無不及?!?p> 石夫人望著自己這個女兒,冷哼道:“你究竟想說什么?”
“我想問一聲母親,您是不是當真有意那三姑娘......?”王鸞試探著問道。
“呵呵。當初我還有意給你弟弟找個正兒八經(jīng)的公府侯門的嫡女來呢,可是你弟弟當時說的那番話你也聽見了。咱們家不比從前了,有些事不得不提前預備著。‘居高思危,盛滿戒溢’說的正是這個道理。你父親往日里如何,你又不是沒曾見過,可現(xiàn)如今家里能勸得住你父親的,也只有你弟弟一人而已,就是這樣,你弟弟還沒少挨打受訓。再說回你口中三姑娘的事,你都看得出來,我難道就看不出來嗎?是你弟弟沒那個心思,另外那三姑娘盡管是庶女,可終究還是公府侯門的大家小姐,豈有甘心做妾的道理,我當時和你姑母那么說,就是要讓你姑母知難而退,可你看看你姑母是怎么做的,還用我再說嗎?”石夫人循循善誘道。
“是!女兒明白了!”王鸞點頭稱是道。
“我再和你多說一句,這也是為了避免你和你弟弟將來出現(xiàn)類似的情況。你當下里姓王,體內(nèi)流著的是和你弟弟一樣的血,可是等你將來出了閣,到了人家那邊之后,那就和這邊沒多大關(guān)系了。頂多你在婆家受了委屈,可以回來和你弟弟說一聲,你弟弟勉為其難為你做個主之外,剩下的也就是你將來的子嗣稱呼他一聲舅舅,其余的也就不是本分了。你要時刻明白自己的身份,聽明白了嗎?”石夫人嚴厲的告誡道。
“嗯。”王鸞的目光有些渙散,只覺得母親這番話有些殘忍無情,可是她不敢違拗,只好再度答應下來。
“鸞兒,你明兒去那邊瞧過林家姑娘后,再去見一面你鳳姐姐,和她說:‘茂哥兒的滿月酒我就不過去了,至于禮物我回頭會命人送過去?!笔蛉朔愿劳?,便是以要歇息為由,命疏影進屋伺候。
王鸞自石夫人正房中走出,看著夜空中的繁星,不由的嘆了口氣。
一夜無話。
翌日,臘月二十七,薛蟠見著了薛蝌,兩兄弟自是聊了一會兒。只聽薛蝌說道:“昨兒大哥回來的時候,我恰好不在家,忙著替大娘出去看鋪子去了。等我再回到家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二更了,又想著你一路風塵,難免疲累,是以沒敢前往叨擾?!?p> “不打緊,不打緊。蝌兄弟,我那些東西呢?”薛蟠有些急切的問道。
“大哥是不是說那兩箱用夾板夾著的大棕箱,外面還特意用大紅綢子系了個花?”薛蝌笑答道。
“對,沒錯!蝌兄弟記性真好,你要是不提那個大紅綢子系的花,光說前面的大棕箱,我還沒反應過來是也不是?”薛蟠摸了摸腦袋,傻傻笑道,“那里頭的東西可都是好東西,我專門從江南帶回來送給媽和妹妹的。唉喲,你瞧我這腦袋,怎么糊涂到這個田地了。一個半月前,我到了金陵,回了老宅,才知道你帶著寶琴妹妹來了京都,你看這不是忘了給你和寶琴妹妹帶了嗎?”
“大哥你太客氣了,我與小妹十月底進得京,這次過來前已經(jīng)帶了不少江南的東西,最主要還是為了辦妥小妹的婚事?!?p> “小妹的婚事?”薛蟠腦子有些遲鈍,沒反應過來。主要是他也不是那么關(guān)心,畢竟薛寶琴又不是自己親妹妹,加之他來都中都有了五年,整日里走雞斗狗,賭博pc,什么都學了,族中的那些庶務他尚且沒放在心里,更何況是薛寶琴的婚事。
“就是我父親去世前一年,父親將小妹許給了在都中的梅翰林之子??刹磺山衲晁麄兗彝馊谓恢萑プ龉倭?。聽他們家留守的人說,他們至少要三年后才能回京,我總不能再帶著小妹南下交州去尋吧。我自己倒是沒什么,只是怕小妹一路上顛簸,身子吃不消?!毖︱蛴幸鉀]意的說著,目光里充滿了憂色。
“梅翰林之子,我有印象,今年三月的時候,我......呵呵,這話說出來不大中聽,好兄弟,你可得撐著些。那錦香院你可去得?”薛蟠訕訕笑道,而后又問道。
“錦香院?大哥,你......”薛蝌臉上一紅,他自然清楚那錦香院是個風月之所,這還是從店鋪伙計嘴里得知的。
“好了,都是一家人,我也不瞞你,更不會說其它那些什么騙人的話。你且聽我說,那梅翰林之子不是什么好東西,我自問自個兒已經(jīng)夠會玩的了,可那小子比我還會玩,實令我嫉妒!這話你一人知道就好,千萬別傳到妹妹耳朵里。”薛蟠小聲的附在薛蝌耳邊說道。
“......”薛蝌也是個讀書人,原本以為那梅翰林家里定是個書香之家,可沒想到其子居然如此不堪,倘若妹妹嫁過去,還不知如何被作踐呢。這如何得了,只是當初婚約是父親定下來的,總不能讓他不孝去違背吧。薛蝌越想越氣,越想越覺得心里憋屈,當即哭了出來,拉著薛蟠的手央求道:“大哥,求你幫幫我吧!我攏共就這么一個親妹子,總不能將她往火坑里推啊!”說罷,就要俯身下跪。
薛蟠聽著‘往火坑里推’這幾個字,突然想起了先前自己所想。同為人兄長,一瞬間使得薛蟠動容不已,忙攙扶住薛蝌的手,將他直立立的拉了起來,說道:“男子漢哭什么!那梅翰林就是個屁!”
泱上云逐
本回目完。還是寫薛蟠比較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