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瀾在期待何正電話時,何正正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
溫鳳英問了問何正公司的情況。何正也沒有隱瞞,和盤托出:現(xiàn)在公司急缺錢,最少50萬。
其實,公司的資金缺口不是只差50萬的料錢,還有本月工人的工資。
何正說完公司現(xiàn)在的狀況,怕母親著急。他安慰母親:“媽,沒事兒!現(xiàn)在公司這種情況,是暫時的,十月底就會回一部分款,情況立即就能緩解,資金基本就能正常運轉(zhuǎn),也就是說不需要再往里投錢了?!?p> 溫鳳英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如果老房子不給李立敏就好了!我可以回那兒去住。媽就把現(xiàn)在的房子賣了幫助你。我現(xiàn)在手里也沒有錢?!?p> “媽,我知道,我會想辦法的。實在不行,可以先不進料,就是利潤低或是停一停再生產(chǎn),少供點貨。沒有您想得那么嚴(yán)重,用不著您賣房?!?p> “也不敢賣呀?不但不敢賣,也不敢讓你再拿去做抵押貸款。萬一你要是賠了,你的房子抵押著,可能會給你拍賣了。真到那個時候,我那個房子,能保證咱一家老小不至于沒有家了?!?p> 溫鳳英雖然一直都是上班,但她對于買賣很明白,有賠有賺。兒子想創(chuàng)業(yè),她支持,她盡一個母親最大的能力相幫。
生活對于溫鳳英來說,說不上多么坎坷,但也是步步緊張。近幾年才算比較舒心,經(jīng)濟才富足一些。
她自己帶著兩個孩子,每走一步都好好計劃。她獨自一人,給何正兄妹撐起了一個相對溫暖的家。單位集資建房時,她東拼西借,買了現(xiàn)在的兩居。在何正結(jié)婚的年齡,因為有房,何正順利娶妻生子。近幾年,何正的工資大幅度提升,買房、離婚、再婚,何正都沒有讓她再出錢,她也沒有主動幫助兒子。她的公司雖說學(xué)員少,但還是掙錢的。她悄悄把錢存起來,以備兒女急事之需。
何正接手公司她拿出了三十萬,其實她手里還有十萬元,那是給女兒何方的。這個錢她不會拿出來給兒子—總要給女兒留點。
溫鳳英支持兒子創(chuàng)業(yè),她也有兒子賠錢的心里準(zhǔn)備。她給兒子想好了退路:就是守住自己現(xiàn)在的這所房子,不能讓兒子和孫子沒有安居之所。
何方聽著母親和哥哥說話,心里很難過:自己沒有錢!上了幾年班,東花花西玩玩,一分錢都沒有剩下,現(xiàn)在哥哥這么難,自己一點也幫不上。
“好好工作,好好替哥哥看好倉庫,不要工資?!边@是何正能想到的幫助哥哥的辦法。
她沒有說出來,她想這樣去做。
母親和妹妹走后,何正躺在床上,想了很多。
很顯然,自己投資這么大,給母親帶來了深深的擔(dān)心和困擾,他有點后悔拿母親那三十萬了。
六十多歲的老人,已經(jīng)需要養(yǎng)老錢了,手里有錢,她們心里才會踏實。自己正當(dāng)壯年,還要拿母親的養(yǎng)老錢創(chuàng)業(yè),讓母親跟著擔(dān)憂,何正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
他本想等母親和妹妹走后去接秦瀾,但現(xiàn)在他一點去找秦瀾的心思都沒有。他給秦瀾打了電話,電話關(guān)機。
關(guān)機也好,有些事總是要見面才能說明白,明天見面再說吧,今天就不去找秦瀾了。
何正打開網(wǎng)上的各種借貸平臺,細細瀏覽。錢,他需要錢!
早晨7點左右,何正來到了岳父岳母家。
何正輕輕敲門,開門的是秦瀾。
秦瀾見是何正,也不和他說話,轉(zhuǎn)身就走回了客廳。
屋里靜悄悄的,何正有點奇怪:“爸、媽呢?點點呢?”何正陪著笑臉,小聲問道。
“我爸、媽去同事家了,點點還在睡覺?!鼻貫懤淅涞睾喍袒卮稹?p> 秦顧石的老同事病得厲害,人在老家。建材廠原來的老同事們一起去看看,找了一輛面包車,早晨六點左右就出發(fā)了,早去早回。點點今天還沒有睡醒,一般情況下,這個時間也起來了。
何正進入秦瀾房間,看了看點點,小姑娘臉色微紅,睡得還挺香甜。
“秦瀾,有早飯嗎?我還沒有吃飯?!眱晌焕先瞬辉诩?,何正立馬覺得輕松起來。臨出門時他還想著,在早餐點上,買些早點帶到丈人家,可因為想了點事,又是開著車,他忘了。
秦瀾也不答理他,坐在沙發(fā)上看手機。
何正緊挨著秦瀾坐下,秦瀾想站起來,被他按住了。
他搬過秦瀾的臉來,仔細看了看:白皙的皮膚,瑩潤飽滿,左頜骨處,還有那么一點似有似無的印跡。
這點點印跡,也讓何正心疼和后悔。他不顧秦瀾的掙扎,捧住她的臉,閉上眼,把自己的臉貼在秦瀾的臉上,嘴里說著:“秦瀾,對不起,對不起?!?p> 秦瀾感覺出了何正的心疼,她委屈的淚悄悄流了下來。
何正輕輕把淚給秦瀾擦去:“秦瀾,我不好!如果你不解氣,你打我!我讓你打回來?!彼貫懙氖?,去扇自己的臉。秦瀾死命往回拽,不讓自己的手碰上秦瀾。
“別鬧了,何正,你弄疼我了?”秦瀾的手被何正緊緊拽的生疼,她忍不住叫起來。
“你那還生氣嗎?你原諒我了吧?”何正松開她的手。
秦瀾斜睨他一眼:“起開,我去給你煎個雞蛋。”她推著何正。
何正樂了,他抱住秦瀾:“那你是原諒我了,是吧?”
何正吃了秦瀾煎的雞蛋和小米粥,心滿意足地去上班了。
秦瀾看著他的背影,沉思了很久。
何正這一巴掌,打在了她心的深處:疼,由內(nèi)而外;淚,是委屈,還有無以言說的情感!
原諒不原諒,她沒有刻意去想,但那種疼,卻埋在了心里。
秦瀾自從記事起,就被父母寵愛著。她在相對安逸地生活環(huán)境中成長,從小學(xué)習(xí)就比較好,人長得漂亮,性格又溫順善良,老師喜歡,同學(xué)關(guān)系融洽。從小學(xué)、中學(xué)、高中、大學(xué),一路走來,有人疼有人愛。別說是挨打,就連和人吵架都幾乎不曾有過。所以,在她的世界里,清澈干凈,暖風(fēng)溫煦,一派詳和。
正因為她的世界里沒有丑陋、骯臟和傷害,所以前夫趙凡在歌廳里和小姐摟抱唱歌,她受不了。無論趙凡如何懺悔認錯、父母婉轉(zhuǎn)規(guī)勸,她都義無反顧地離了婚,做了單親媽媽。
像她這樣的單親媽媽,很多人會因為經(jīng)濟、或因為工作或是人情世故,會過得很累或艱難,而秦瀾卻沒有。她在父母的羽翼下舒適生活著,有人給錢花,有人帶孩子。前夫趙凡和離婚帶來的傷痛,在女兒點點的呀呀學(xué)語里,很快就被撫平。
后來認識何正,大他許多的的成熟男人,用細膩的愛團團圍住她。她享受這份愛,并沉醉其中。雖說近一年來,她因為想出來工作,被何正拒絕而偶有怨言,小有爭吵,但她依然覺得婚姻幸福,家庭和睦。
一場爭吵,她口不擇言地回懟婆婆,她有點不能原諒自己。不管怎么說,婆婆是長輩,她可以罵自己沒有家教,但自己反懟,有點十惡不赦了。她所受的教育,她的教養(yǎng)認知,讓她覺得自己不可原諒。何正為了母親打她,秦瀾不怪。可何正是愛自己的人,是自己的丈夫,就那么響亮地在自己臉上來了一巴掌,讓她不知所措了:原諒提不上!但心深處,不但疼,而且涼了。這種對立的感覺認知,她無法排解,她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么辦?
回到何正那有點陌生的家?秦瀾感覺,可能回不去了!
想到這,秦瀾心里更加難過,她伏在沙發(fā)上,悄悄的哭了起來。
何正回到公司,他叫來楚冰。
“楚會計,我想好了,咱們在貸款平臺借貸,先把料錢打過去?!?p> 何正昨天好好查了貸款平臺,利息可以接受,雖說高些,但可以抵銷原材料上漲金額。
楚冰愣住了。平臺借貸,利息太高了吧?
“何總,我不贊成平臺借貸。那種利息太高,如果到時款還不上,利滾利,會把公司拖垮?!背悬c著急的勸阻。
何正說:“我知道,我們以公司做抵押,找正規(guī)金融公司,利息稍高,但不會出現(xiàn)利滾利。十月底,咱們的款一到帳,立即還上。我們?nèi)卞X也就是這兩個月?!?p> 何正仔細看了平臺借貸條款,基本明白個大概。具體情況,還要楚會計仔細核算,畢竟她是會計,對這些會比自己明白得多。
“楚會計,我把也許可行的借貸平臺名稱發(fā)給你,你好好看看,咱們選哪個合適?下午,我們碰頭再確定?!?p> 楚冰沒有再阻止:“好的,您發(fā)過來,我去看看?!?p> 何正對于平臺借貸基本不懂,但他聽說過,看了看條款,覺得很合適,就是利息高點。
一步到位,省得找人面對面借款,說好話,欠人情。何正不擅長和人借錢。
快中午的時候,何正接到了賀一山打來的電話。
賀一山問道:“何老弟,現(xiàn)在公司什么情況呀?”
“不瞞您說,我正上愁呢,沒有儲料的錢,原有的料只能堅持幾天了?!?p> 何正信得過賀一山,把情況全盤托出。
“何老弟,我大概聽楚會計說了說。聽哥哥的,平臺借貸不可取,那利息一般人都受不了。”
何正正奇怪,怎么賀一山會這時給他打電話,原來是楚冰說的。
何正的臉色陰沉了下來,他在怪罪楚冰:你是我的會計,怎么能把公司的資金情況告訴外人呢?我可以說,但你做為會計,不能說。
“這樣吧,我來想想辦法。資金方面直接撥給你,我現(xiàn)在也幫不上,我的公司也是在各處抓錢進料,現(xiàn)在全國一盤棋,原料價都在上漲,而且還供不應(yīng)求。現(xiàn)在備下料,就等于是利潤。這種情況,估計會延續(xù)到初冬時候,值得大家去賭一把?!?p> “我知道大家都在籌錢儲料,所以不好和人家去借。我才想要平臺借貸。”
“山哥,十月底,會給我回款,是嗎?”
這是何正最擔(dān)心的事!雖說接手公司的時候,賀一山打了能回款的包票,他信得過賀一山,才敢接手,但還是心里有點沒有底。
“沒有問題,錢已經(jīng)批下來,到時候我會先考慮你那兒,放心吧?!?p> 賀一山給何正吃了個定心丸,何正的心這才稍稍放下:只能等到十月底。
“何老弟,你的公司剛剛建立,咱們多年的朋友,聽哥一句勸,不要聽楚會計的,去平臺借貸。你的情況我還是比較熟悉的,是拿房子做得抵押。如果借貸到時還不上,你會有大麻煩,因為你沒有其它可以再拿來償債。我來想想辦法?!?p> 不等何正說話,賀一山又繼續(xù)說道:“何老弟,我不是說信不過楚會計。有些事,你得自己有主意,女人,和咱們男人想得不一樣。不說了,我來電話了。”
賀一山掛斷了電話,何正卻有點糊涂了!
聽賀一山的意思,是楚冰讓自己去平臺借貸?不對呀,是自己讓楚冰去查借貸平臺的。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正帶著疑惑,來到了楚冰的辦公室。
“楚會計,你給賀總打電話了?”
何正沒有一絲的責(zé)問語氣,而是一種傾聽的態(tài)度:他預(yù)感到自己可能冤枉楚冰了。
楚冰手里玩弄著一支簽字名,淡淡地說道:“何總,沒有生氣吧?我把您公司的情況透露給了外人?”
“沒有,我相信楚會計,怎么做都是為了我的公司好?!?p> 何正有點心虛和不好意思:自己剛剛接聽賀一山電話時,的確是像楚冰這樣想的。
他也有點奇怪:這個女人,莫非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蟲,她說得怎么和自己想得一樣呀?
“何總,請放心,我是專職會計,基本的職業(yè)道德和保密原則,我是知道的,不會向外人透露我所工作的公司的任何情況,其中就包括財務(wù)狀況。”
楚冰說得一本正經(jīng),沒有半點玩笑之意!
“當(dāng)然,我知道。我也非常信任楚會計。再說,你說得嚴(yán)重了!我相信對于我的公司來說,楚會計做任何事,都是為我的公司好。我絕對相信你?!?p> 何正也是一派老板語言:當(dāng)了老板,說話做事,就應(yīng)該有老板應(yīng)該有的高度。
原來,楚冰打電話給賀一山,她的原話是:我給何總提了個建議,勸他趁著現(xiàn)在行情好,多儲些料,何總有點不太想借。她把平臺借貸的事說成是自己的意思。
賀一山問:“現(xiàn)在何正公司有多少錢?”
賀一山真信了,因為憑他對楚冰的了解,這種平臺借貸的膽略,她想得出來。
楚冰笑了:“賀總,您和何總是朋友,他有多少錢,你自己直接問他吧?我要替何總保密。”
楚冰知道,賀一山知道何正的情況,也應(yīng)該能算到何正沒有錢。
她不必說明,就想看看賀一山能不能幫何正?也順便看看賀一山的人品,更有何正的錢十月底能否回來?
楚冰不認為借錢是多么沒有面子的事?干事業(yè)的人,哪個初期不是捉襟見肘?這個不丟人,也不是什么大事?這種情況下,有沒有人幫才是應(yīng)該思考地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