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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莫欺徒兒眼瞎

第二十八章 為師不敢

師父莫欺徒兒眼瞎 等等韶光 2864 2021-01-19 10:28:00

  夕陽夕下,是個橙光與天際鏈接的好時光。

  郭策出了刑部,身心疲憊,這會兒坐在上馬車,以拳撐腮斜倚著車窗小憩,夕陽的余輝透過窗格洋洋灑灑照在臉上,倒是有幾分柔和的舒適之感。

  胡洲低聲問:“惠郡主今兒一日去了北疆郡主的使節(jié)公館,這時候還沒回府,大人可要現(xiàn)在去看看狼王打的什么主意?”

  郭策:“不去?!?p>  “可那邊也請了大人,大人如何交代?”

  郭策:“說我公務纏身,明日再去。”

  “明日大人不是還有十余樁案子要審?”

  郭策:“審完再去?!?p>  胡洲又問:“薛家旁枝的貪污案,溫成武也被牽連其中,溫成武抓還是不抓?”

  “抓?!?p>  “那溫成武可是溫故新的父親……”

  “行了行了?!惫呷嘀X門,說:“就不能讓我清閑一會兒?不是天塌下來的事,別來煩我。”

  馬車到府,郭策下了馬車,徑直朝著書房而去。

  胡洲在門口聽到一個消息,忙跟了進去。

  郭策擰眉轉身:“?”

  不是說了不是天塌下來的事別來煩我?!

  “……”胡洲皺著眉,說:“大人,姑娘睡了一天,一直不見醒,柳醫(yī)師……”

  胡洲話未講完,郭策已疾步出了房門!

  “……”胡洲看著空無人煙的院落,喃喃補充:“柳醫(yī)師施針以后,你那寶貝徒弟已經醒了?!?p>  。

  秦溪睡了一天,醒后依舊昏昏沉沉的,吃了些東西,全身依舊無力,只得斜靠在床梗上。

  連桑輕揉地揉著肩膀,秦溪閉上眼,又想睡了。

  連桑說:“姑娘,柳醫(yī)師說姑娘頸項的硬塊像是中毒所致,你不知道,他醫(yī)術高明,竟是猜不透姑娘中的何毒,說明這毒很是怪異。那日三春樓你也吃了東西,為何就大人,楚公子,溫公子三人毒發(fā)?這事也怪……”

  “這事兒……”秦溪微微挑眉。

  這幾日拒絕想起那天的事,是不想想起藥池郭策說的話。

  秦溪睜開眼來,沉默一陣,說:“這幾日想著爹娘的案子,倒是把這個忘了。當日我也就吃了幾嘴楚非莫遞來的松茸和群鮮薈鴨,別的也沒吃什么,這兩樣你和胡洲檢查過,皆有神仙醉,且我吃的這些東西并沒有解毒的藥效,我怎會沒有中毒?莫不是那日的毒還在體力?”

  連桑點頭:“姑娘此說,正是連桑所想,但這……毒這東西,連桑不懂,等柳醫(yī)師的結果罷?!?p>  “……”秦溪想了想,說:“我對毒更是不甚了解,會不會有這種可能,我眼中的奇毒并未消散,是奇毒解了那神仙醉的毒?”

  “……”連桑略一沉思,驚道:“還真有可能!通常毒性不發(fā)作只有兩個可能,一是遇見與之相克的藥物,被化解了,二是毒被某種相克的藥物壓制著,毒性還殘留體內,未曾發(fā)出。要想知道到底是化解還是壓制,請惠郡主過來一查便知。姑娘!你這眼睛的毒,似乎有眉目了!”

  秦溪:“……”

  連桑幾步跨前,在秦溪身前一坐,握著秦溪的手,說:“只要找出神仙醉的藥方,再逐一驗證其克制的藥物,那克制之物,就是姑娘眼中的毒,姑娘恢復光明指日可待??!”

  “……”秦溪未奢望過連桑說的光明,說:“是嗎?”

  “是,姑娘!你要對此抱有信心,我這就去找惠郡主!”

  連桑說完蹭蹭出了房門。

  “……”秦溪捏了捏被連桑握過的手,只覺得剛才連桑的手不似上官惠的手那樣直燙人心,卻也和甲子的身上溫度一樣,是一種低溫的暖,只要你一直抓著那雙手,溫暖就在。

  但是光明……

  秦溪搖了搖頭,瞎子永遠抓不到光明,她能抓住的只有師父,如今師父也走了。

  光明到底是什么樣子?她已經忘了。要不是那日郭策的一句‘秦溪’,讓她恍惚想起當年雙親在世時,與郭策初遇的情景,她真的忘得一干二凈了。

  偏偏郭策那日喊了她,讓她想起那一日陽光明媚,那少年背著太陽、笑容爽朗,秦溪抬眼看去,險些被那少年周身的光芒晃瞎了眼。

  大概那就是光明吧。

  秦溪重重地吐了一口氣,起身走向桌旁,抬手用纖長的食指往茶杯里蘸了茶水,在桌上輕輕寫下“師父”二字,手指長長久久地停在最后一筆,卻不知該寫點什么,只眼淚滴答一聲落在桌面。

  秦溪吸了吸鼻,擦了眼淚,負氣地把‘師父’擦了,轉身回床躺下閉眼,瞌睡來了。

  “……”負手站于門口的郭策將這一次看在眼里,平息靜氣走進屋子,見那桌上未擦掉的‘師’字,用手蘸了茶水把‘父’字添上。他認真端詳一陣,又在“師父”的前方加了一個“好”字,方滿意地點了點頭,又抬眼細看了看秦溪,想想又把‘好’擦了,正想提步離去。

  “嗯……”

  “……”郭策腳步微頓,側眼看去,但見秦溪雙目緊閉,揮著雙手,不知為何額上全是汗珠。

  “秦溪?”郭策大步過去,在床上坐下,加大音量喊了一聲:“秦溪!”

  秦溪口里嗯嗯痛苦發(fā)聲,雙手在郭策眼前揮個不停。

  “……”郭策微蹙了蹙眉,伸手抓了秦溪的手:“秦溪,醒醒?!?p>  秦溪仿佛心中有團大火,周身都在燃燒,想逃逃不掉,扯著衣領嗓子痛苦地喊道:“師父救我!”

  “……”郭策擰眉看著秦溪痛苦的模樣,捉了秦溪的手腕探脈,秦溪已經氣息大亂。

  “速傳柳醫(yī)師。”郭策冷喊,外面答了一聲“是”,秦溪的臉上已是汗水和淚水交織。

  “……”郭策嚇了一跳,忙不跌以袖口替秦溪擦著臉頰。

  秦溪正痛苦著,乍然聞到一股溫熱男子的氣息,心中一顫,猛然睜開眼睛,一掌朝郭策劈去!

  “……”郭策不防,被秦溪推得一個踉蹌。

  秦溪卷縮成一團,雙手顫抖地緊捏著衣領,眼神戒備、慌亂、痛苦、狠決地‘盯’著郭策,哆嗦著唇像是從地獄里爬出兩個字來:“滾開?!?p>  “……”郭策看著秦溪那滿臉的紅韻和恐慌的神情,多像他當日神仙醉毒發(fā)的樣子!想起方才連桑和秦溪說的當日神仙醉或許停在體內,終是反應過來,這……是神仙醉發(fā)作了??!

  秦溪在崩潰的邊緣,眼淚吧啦吧啦直掉,渾渾噩噩顫抖著聲音:“師父……救我……秦溪……秦溪……不要嫌棄秦溪……”

  每個字都是哀求。

  “……”郭策瞳孔微瞠,心中啞然,這個……不是為師嫌棄,是為師不敢也不能……

  郭策一掌對著秦溪的頸項將其打暈,又抱起秦溪踩著輕功去了郭府外莊。

  。

  天際最后一絲七彩霞光縱過群山萬水斜照在郭府外莊的藥池房。

  藥池房里,藥池的東西兩側各有一根木柱,木柱上都栓著一根長長的白錦,白錦的另一端分別栓著秦溪的左右兩手,秦溪正是這樣的方式被固定在藥池里泡著。

  郭策則躺在池子臺面的太師椅上閉眼享受著這難得的晚霞,那七彩的霞光撫著他完美的臉龐,一時間竟不知是那霞光美些,還是那臉更好看些。

  秦溪漸漸睜開眼來,她看不到郭策的美還是不美,動了動雙手,踢了踢腳,又動了動身子,聽著郭策悠閑的心跳,問:“郭大人綁我做甚?”

  郭策眼皮未抬,輕輕答道:“你說呢?”

  “……”秦溪聞著這滿屋的藥氣,怎么回事她心中清楚,說:“郭大人的好意秦溪感激不盡,只是這方法實在令人無法接受,還請過大人放開秦溪?!?p>  郭策:“不放。”

  秦溪:“為何?”

  “那日說了啊?!惫呗朴普f道:“怕你非禮我。”

  “什么?”秦溪半張著嘴,說清楚,到底是誰被綁著?到底誰更害怕被非禮?

  郭策不接話,只說:“這神仙醉麻煩,我那日泡了一個時辰,你這才半個時辰,別擾我賞景。再睡會兒,是我打暈你,還是你自己睡?”

  “……”秦溪技不如人,瞌上眼皮,道:“有勞郭大人到點喊一聲?!?p>  “……”郭策微挑了挑眉,不再開口。

  小丫頭不再喊他師父或策哥哥了,是不是從此要與他恩斷義絕?

  還真有點不習慣呢。

  時間在寂靜中緩緩走著。

  郭策的內心有種難言的滋味,具體是什么也說不清楚,轉頭看了眼秦溪,回頭時天空已是灰暗無光,驚覺與秦溪相處的六年就如這霞光悄逝一樣,開頭絢爛,一轉眼,已是繁華退卻夜幕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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