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華山九功(下)
“這孩子也算是我華山派的恩人,既將封師兄拉出嵩山派的拉攏之外,又說動他愿意回華山派,這等人情,我……唔,有了。”岳不群慨然道,“小兄弟,你對我華山派有大功在身,我可不能不報答?!?p> 他頗有些傲然,也有些失落,慢慢道,“我華山派武功,劍宗的,實在好慚愧,我竟不知道,氣宗么,數來數去,也就是‘華山九功’尚在。其中《紫霞神功》那是傳掌門弟子的絕密之武功,我可不敢私自傳授給你?!?p> 衛(wèi)央眨眨眼,這是要傳功?
“大約是什么玉女金針十九劍之類的罷?!毙l(wèi)央心忖道。
但也好。
岳不群來回踱步半晌,竟然和聲說出令四人盡皆吃驚的話。
他道:“這樣罷,我傳你‘混元掌’,你可修煉內功;傳你朝陽一氣劍,可增進你劍法。再傳你《抱元勁》,待封師兄傳你一些高明基礎劍法后,我再傳你‘希夷劍’、‘養(yǎng)吾劍’,如此,華山武功最拿得出手的,便都送你了,只消你不要傳給別人,便作我華山償還恩德的禮物,好不好?”
衛(wèi)央心下吃驚道:“華山九功,我據其六?”
寧中則駭然看著岳不群,這次怎么這般大方?
封不平更是道:“岳……師弟,這怎么可以?”
“這自然可以?!痹啦蝗撼谅曊f道,“這些年,我也屢次猜測多番推斷,自知道倘若沒有氣劍之爭,華山派怎可能落到如今這地步,卻一直悟不到解決現狀之法。往事不可追,那便自即日起,我既是現任華山掌門人,自要顧全大局才可以?!?p> 他指著衛(wèi)央說:“這孩子既教我們師兄弟們明辨是非,又教我們團結一心的道理,仿佛撥云見日。比起我們摒棄劍氣之爭……”
封不平面色微微含笑,方才岳不群說的是“氣劍之爭”這次卻用上了個“劍氣之爭”。
“那倒不必了,什么氣劍之爭,又什么劍氣之爭,說破天,只使我們華山派自相殘殺,何來半分用處呢!”封不平斷然叫道,“罷了,罷了,今日起,也不必說什么劍、氣的高低,只有一個,那便是華山武功!”
“著啊,師弟也是這么想,”岳不群笑道,神色開通不知多少,他微笑著道,“這是這孩子的恩情,咱們華山派根腳出全真教,然,祖師爺在全真教投靠異族之后憤然出走開創(chuàng)華山派,素來行俠仗義,素不虧欠別人,何況救派之恩,怎可不報?封師兄回來,咱們共同參詳內功劍法,華山派發(fā)揚光大便更有根基,這武功,敝帚自珍那能有什么用處。不定百年后竟失傳于江湖,那豈不可惜?”
寧中則大喜,夸贊道:“師兄,咱們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方不負‘華山派’這三個大字。傳便傳,不過,”她伸手在衛(wèi)央額頭上敲打了一下,笑罵一句,“你們看這小滑頭,眼睛嘰里咕嚕轉,不知又想起什么‘不虧本兒的買賣’來了呢?!?p> 衛(wèi)央笑道:“這次卻是你們虧了,我可不好承擔這么大的人情?!?p> 他走到屋里,取出那本《越女劍法》拿給寧中則瞧,寧中則喜上眉頭,贊嘆道:“這劍法我也知道,據說是春秋時期的一位甚么叫阿青的姑娘自一白猿的主人手中所學,這大約是訛傳。不過,這劍法經‘江南七俠’韓小瑩韓女俠傳授,郭靖郭大俠改良,可是劍招融合了內功心法的上等劍法?!?p> 這么好?
衛(wèi)央撓撓頭,他原本竟不甚在意之。
“這可是好劍法,比我們華山派的一點兒也不遜色呢?!睂幹袆t翻看劍譜,她武功高明內功強大,與自己學的劍法一一對照,人定時竟將劍法牢牢地記在了心里,這才說,“假以時日,我定不負華山寧女俠三個字?!?p> 這時,她才愕然發(fā)現原來已經掌燈了,院子里擺開一方桌,三個人正在埋頭吃飯,正好有一甕好酒,岳不群殷勤勸解,封不平悶頭痛飲,此時封不平竟熏熏然,陶陶然,涕淚橫流筷子也捉不穩(wěn)當了。
岳不群也不避嫌,當面與衛(wèi)央一一分說《抱元勁》,他剛說到那“抱元一氣,環(huán)環(huán)推進”,衛(wèi)央拍手道:“這可不是先勁兒未消散,后勁跟上去了么,我聽人家說,先宋那位蕭峰蕭大俠,便是這般使用那‘降龍十八掌’,比如黃河三疊浪,比如錢塘潮,一浪未歇,一浪進逼,層層疊疊的漸漸積累起巨大的內勁,縱然不打死敵人,也要用那環(huán)環(huán)相扣,一掌更比一掌強橫的內力,生生將敵人困死在里頭?!?p> 岳不群一怔,嘆息道:“這孩子,又解了我一個武學迷惑?!?p> 寧中則忙視之,只見岳不群面上紫氣閃爍,困擾好幾年的《紫霞神功》竟有小成之勢,不由心駭道:“這孩子,怎么能連一派掌門的武學疑惑也解開來了?”
她細看衛(wèi)央,這小子竟滴酒不沾,此時神色凜然,一邊聽華山神功的練法兒,一邊徐徐說一些老成持重的話,細細品來竟有武學大道之理,當真,當真是……
“厚重遠勝沖兒,少年老成;武學天賦,唔,至少不在沖兒之下,這孩子可真是厲害?!睂幹袆t忽然見衛(wèi)央衣衫已破,面色微黃,心下不由一酸,暗暗道,“人家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孩子早慧,又如此持重,也不知他吃了多少苦頭,可憐家里大人都不在身邊?!?p> 她走過去,在衛(wèi)央旁邊坐下,撫摸衛(wèi)央的腦瓜,邀請道:“孩子,不如你跟我們去華山派,也省得每日里迎來送往那般委屈了自己?!?p> “不去,吃一碗飯,本便要流幾滴汗水,何況,華山派也是需要掙錢的吧?”衛(wèi)央擺手道。
寧中則也不勉強他,問道:“你家可有針線簸籮么?我看你衣服破了,做老板,可不能破破爛爛的喲?!?p> 而后又笑道:“你若肯跟我們回華山,和沖兒珊兒玩耍,華山月可好看了,這衣食住行,自有我和華山派兩位大俠照料,可少你不少麻煩呢。”
衛(wèi)央心里一熱,但微笑搖頭,道:“我自是想有個安身之處的,只不過,寧女俠心存慈愛,幫我縫補衣服,可送我衣服,教我一些武功的葉大娘,那也是很好的人啊。我是要給她和宋大爺養(yǎng)老送終的,”而后嫌棄道,“寧女俠不知,葉大娘待我極好,宋大爺真是個大爺,不賺錢,光花錢,脾氣還暴躁,只是他去JYG取一些家財了,多日不見他們,我還真想念的緊。”
寧中則笑笑在他額頭敲打了下,自去屋里尋找出針線簸籮來,就著燈光細細地縫補那身衣衫,又叫他站了起來,量過了身高,拍手取笑道:“這孩子,大了定是個高個子,沖兒比他大幾歲,卻與他一般兒的高。”
岳不群笑著搖頭,舉起手中的酒杯,與醉醺醺的封不平對碰一下一飲而盡。
后院里,潛伏在洋芋苗兒后頭的葉大娘哭紅了眼。
帶刀校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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