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紫嵐!”諸葛鈺似是被方紫嵐這副無所謂的模樣徹底激怒了,他憤聲道:“你就這么想死嗎?”
“阿鈺,既然有些事,需要有人去做?!狈阶蠉箵P頭看了過去,“那死不死的,有什么關(guān)系?”
她說罷,越過諸葛鈺看向了蘇昀,“怎么樣,你還要查嗎?”
蘇昀緊咬雙唇,半晌才吐出了兩個字,“要查?!?p> “你們……”程之硯不再掙扎,呆若木雞地喃喃道:“都瘋了……”
“好。”方紫嵐站起身,徑直走到蘇昀面前,一禮道:“榮安王賣官鬻爵,縱容手下欺男霸女,私通??芨畹刭u國,送染病漁民出島,致使瘟疫蔓延。這份先越國公的證詞,只要蘇大人開口,我必雙手奉上。”
蘇昀鄭重其事地回了一禮,“如有所需,我不會客氣?!?p> 方紫嵐如釋重負一般長舒了一口氣,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銀甲軍提了那侍衛(wèi)和小廝,亦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世子夫人!”李祈佑的聲音驟然響起,方紫嵐停住了腳步,回頭看向站在廊下的他,大半的身體都被覆在陰影里,整個人顯得灰暗無比。
“王爺找我有事?”方紫嵐耐心地等在原處,卻并未等到李祈佑朝她走過來。
見狀,方紫嵐心中明白了大半,認真地問道:“李祈佑,你要逃嗎?”
“我……”李祈佑像是被戳中了死穴,臉色煞白。
“若要逃,便趁早。”方紫嵐神情淡漠,“回了京城,閉目塞聽,你依然是全大京最尊貴的玉成王?!?p> “方紫嵐,你是在激我嗎?”李祈佑藏在袖中的手緊握成拳,方紫嵐搖了搖頭,“我只是想告訴王爺,人要活得敞亮,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和光同塵,才是常態(tài)?!?p> 李祈佑張了張口,忍不住問了出來,“那你為何特立獨行,非要站出來不可?”
“我不是特立獨行?!狈阶蠉勾浇禽p彎,眼中卻多了決絕之色,“殺人的人,必須有被殺的覺悟。我有,但不強求其他人也有。”
李祈佑神情一滯,方紫嵐便自顧自地說了下去,“王爺,我無牽無掛,沒什么在乎的,便是性命,也可以豁得出去?!?p> “江湖人皆知,我脾氣不好,耐心更差?!狈阶蠉闺S手晃了晃梅劍,“若有不怕死的,盡管再說一句廢話試試。”
“你……是紫秀?”有人認出了方紫嵐手中的梅劍,大著膽子說了一句,便見她漫不經(jīng)心地點了頭,“眼力不錯?!?p> 登時只能聽到遍地倒吸冷氣之聲,眾人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會惹上紫秀這尊殺神。這下可好,誰都別想活著走出去了。
“錢文相逃了,領頭的死了,你們這些賣命的,非要把命留在這不可?”方紫嵐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眾人臉色發(fā)白,更是大氣都不敢出了。
“看來是了?!狈阶蠉估浜咭宦?,不待動手,就聽有人喊道:“且慢?!?p> 方紫嵐把劍背在身后,“少廢話,知道什么就說。”
兩側(cè)的人自動為說話的人讓出了一條道,他哆哆嗦嗦地抬起頭,望向方紫嵐道:“前兩日有衙役上山,抬走的……就是一口棺材……”
“衙役?”方紫嵐若有所思道:“何地何府的衙役?你怎知不是有人假扮?”
“錢大人手下的衙役來見,為何還需假扮?”說話的人神情茫然,“又不是第一次了……”
方紫嵐微微皺眉,就聽紅泰道:“你是莽山的山匪吧?我見過你?!?p> “你認錯人了……”說話的人急忙否認,卻在看清紅泰面容的那一刻,聲音戛然而止。
紅泰輕笑出聲,漫不經(jīng)心地開口道:“你認得我嗎?”他語氣中潛藏的殺意,是顯而易見的警告。
說話的人頭搖得像是撥浪鼓,“不認得、不認得……”
“說正事。”方紫嵐咳嗽了一聲,說話的人立刻如倒豆子一般,道:“錢大人和我們莽山大當家是故交,手下的衙役也經(jīng)常會上山,為錢大人傳個話什么的,要不是飛凌山的……”
他說著忽然頓住了,偷偷瞄了一眼紅泰,“飛凌山一家獨大,霸道慣了。不過惡人自有天收,前一陣剿匪,朝廷……”
“錢文相為何上山?”方紫嵐不耐地打斷了說話的人,他愣了愣,躊躇道:“可能是為了出氣,官兵抓了不少飛凌山的山匪,都移交錢大人處置了?!?p> “出氣為何要帶一具尸骨?”方紫嵐眼中閃過一抹疑色,說話的人聲音小了下去,“那尸骨,是有人送上山的……”
“何人何時送的?”方紫嵐神情愈冷,說話的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這我哪知道?我只知道約莫兩日前,有人送上山,那時錢大人發(fā)了好大一通火,之后便有衙役上山,抬走了?!?p> 方紫嵐略一沉吟,紅泰不屑道:“睜眼說瞎話?!?p> 說話的人抿了抿唇,“我沒有說瞎話……確實是有人送上山……”
“什么人?”紅泰面沉如水,“飛凌山在官兵掌控之下,什么人能避過朝廷的耳目和錢文相的手下,憑空送一具尸骨上山?”
“當然是我們軍師……”說話的人甫一開口,便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莽山軍師,錢文相的師爺?”紅泰倏然一笑,“看來,他不止是錢文相的狗。”
“是誰的狗,不重要?!狈阶蠉箶苛松裆爸匾氖?,那具尸骨,下山之后去了何處?!?p> “若真是衙役抬走的,還能去哪?”紅泰哂笑出聲,方紫嵐握劍的手緊了緊,“事不宜遲,我們走。”
不遠處的甄蜜兒微微變了臉色,卻還是義無反顧地追了上去。萬俊張了張口,認命似的,也跟了過去。
“錢文相,荊州府?!闭缑蹆旱穆曇艉茌p,方紫嵐聽在耳中,搖了搖頭,“不,是蘇州府?!?p> 甄蜜兒很快反應了過來,不待說什么,就聽萬俊道:“嵐兒,錢文相這是篤定你無憑無據(jù),不敢硬闖州府,你還要去送死嗎?”
“自是不會。”方紫嵐一手收了劍,一手扶過甄蜜兒,“明搶不行,便暗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