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環(huán)猶豫地看向阿宛,見她鼓勵似的笑了笑,便也不再緊張,點(diǎn)頭應(yīng)了下來。
“對了,我還有些重要的事要與你說。”阿宛話才一出口,小環(huán)就極有眼色地以要照顧老爺為由走開了。
阿宛看著她的背影,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小環(huán)真是個謹(jǐn)小慎微的姑娘?!?p> “是啊?!狈阶蠉箍粗…h(huán)的背影消失不見,轉(zhuǎn)向阿宛問道:“你要與我說什么?”
“你跟我來?!卑⑼饚е叩搅搜b草藥的車旁邊,從草藥堆中拿出了一方木盒,“我方才分揀草藥時發(fā)現(xiàn)的,你看看?!?p> “這不是我們之前準(zhǔn)備的,是有人趁我們不注意偷偷放進(jìn)來的?!狈阶蠉挂贿呎f一邊打開了木盒,映入眼簾的信箋上寫著:方紫嵐大人親啟。
她皺眉不語,只是從盒中拿出信箋,木盒隨手給了阿宛。
“是誰偷偷放進(jìn)來的?”阿宛看向放在信箋下的藥材,撥弄了半晌后,嘆了一聲,“不得不說,這人還挺貼心,說句雪中送炭不為過。”
“是蘇昀偷偷放的?!狈阶蠉挂荒渴械乜赐炅诵殴{上的內(nèi)容,“他說自己職責(zé)所在,不能和我們一同前來,只能準(zhǔn)備些藥材聊表心意?!?p> “蘇大人著實(shí)有心了?!卑⑼鸢涯竞信醯椒阶蠉姑媲?,她的眉頭反而皺得更緊了,“你這么夸蘇昀,難道他懂藥嗎?還是說,他放的這些藥材有什么特殊的功效?”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阿宛一本正經(jīng)地解釋道:“蘇家祖上都是煉丹的,能至今日公卿之位,就是因?yàn)榍俺形换实圩硇挠陂L生不老之術(shù),重用了蘇家。加之他們家祖上心思活絡(luò),知道煉丹之術(shù)不長久,后代走的多是正兒八經(jīng)的為官之路。故而到了本朝,基本沒什么人知道蘇家這段過去了?!?p> 方紫嵐好奇追問道:“那你為何會知道?”
“當(dāng)然是我?guī)煾父嬖V我的了。”阿宛一副看她少見多怪的模樣,“你是不知道,我之前所做浸泡絲帕的藥,就是我?guī)煾赴凑仗K家的一個秘方改的。如今有了蘇大人放的這些藥材,我就能多做些絲帕以備不時之需了。”
“如此說來,是該好好感謝蘇昀?!狈阶蠉谷粲兴迹姑脊创降溃骸暗任覀兓厝ヒ院?,我再當(dāng)面謝過他?!?p> 阿宛如視珍寶般把藥材收好,“還有一事我要和你說,輕寒姑娘父親的癥狀比較輕,暫時只用藥觀察即可。但王伯,只用藥恐怕不行?!?p> 她頓了一頓,低聲道:“除了用藥之外,我想再試試為王伯施針。但此法是否可行,結(jié)果究竟如何,我也不敢保證?!?p> “盡人事,聽天命?!狈阶蠉股焓治兆×怂氖?,溫聲安撫道:“阿宛,你盡管放手去做。哪怕結(jié)果并不如人意,也總比留有遺憾的好?!?p> “好?!卑⑼鹣袷窍露Q心一般,篤定道:“我必當(dāng)盡力而為?!?p> “這么多年了,你這孩子還是一點(diǎn)沒變,一有心事就把自己關(guān)在藥房里。”溫崖說著走到了阿宛身邊,坐了下來。
阿宛的神色晦暗不明,她無精打采道:“師父,你老實(shí)告訴我,公子是不是在利用方紫嵐?”
“利用?”溫崖啞然失笑,“阿宛,鬼門中的每一個人,都是公子手中的棋子,不外如是?!?p> “可公子不是喜歡方紫嵐嗎?”阿宛不解地問道:“既然喜歡,為何還要利用?”
“喜歡和利用,本來就不是一回事?!睖匮聦櫮绲厝嗔巳喟⑼鸬念^,輕聲道:“這是兩件事,它們同時存在,并不矛盾?!?p> “我才不信。”阿宛頗為嫌棄地?fù)荛_溫崖的手,撇了撇嘴,“師父你就會騙我。”
“傻孩子,等你長大就懂了?!睖匮聼o可奈何道:“每個人為了自己必須要做的事,永遠(yuǎn)都不可能把完整的一顆心交付到誰人手上?!?p> 阿宛不甘地出言反駁道:“可是方紫嵐的一顆心都在公子身上了……”
“以前或許是?!睖匮碌暣驍嗔怂脑挘叭欢F(xiàn)在未必。方紫嵐如今身處公卿高位,她要顧及的遠(yuǎn)不止公子一人?!?p> “但是不論以前還是現(xiàn)在?!卑⑼饟?jù)理力爭道:“至少方紫嵐有過真心,可公子呢?”
“阿宛,公子與方紫嵐的事,不是我們能分辨清楚的。”溫崖神色沉了幾分,語調(diào)也多了些許警告之意,“不過今日你在弘安閣見過皇甫霖的事,切記不能告訴方紫嵐?!?p> “師父!”阿宛氣鼓鼓地站起身,狠狠一跺腳就要離開。
卻聽溫崖道:“你要去哪?方紫嵐這一整日都不曾見到你,你若是再不去見她,她該著急了。隨我一道去鳳儀宮?!?p> 溫崖的語氣中帶著不容拒絕的威勢,阿宛心里又掛念方紫嵐,便只能忿忿地跟在他身后去了鳳儀宮。
“阿宛姑娘?”秋水看向立在門口神不守舍的阿宛,試探著喊了一句。
阿宛回過神來,只見溫崖早已走了進(jìn)去,此時正在回頭看她。而旁邊的秋水沖她揮了揮手道:“阿宛姑娘,皇后娘娘和方大人都請你進(jìn)去呢?!?p> “哦。”阿宛悶悶地應(yīng)了一聲,看向里屋神情嚴(yán)肅的溫崖,忙快步跟了進(jìn)去。
溫崖替方紫嵐請過脈之后,方紫沁與他寒暄幾句問了情況。不一會兒方紫嵐便說自己累了,打發(fā)了他和方紫沁離開,只留下了阿宛。
四下無人,阿宛被方紫嵐盯得渾身不自在,忍不住開口道:“現(xiàn)在沒有別人了,你有話就說,這樣盯著我做什么?”
“近日公子身體可好?”方紫嵐問得直截了當(dāng),阿宛卻是一愣。
眼見阿宛沒什么反應(yīng),方紫嵐索性問得愈發(fā)直白,“你今日,是和溫崖去弘安閣了?”
“你怎么會知道?”阿宛一副見了鬼的模樣,方紫嵐輕笑出聲,“我怎么不知,你何時膽子大到能公然與你師父吵架了?”
“我當(dāng)然沒那么大的膽子,敢和師父吵架。”阿宛垂頭喪氣地坐在床榻邊上,“被你猜對了,我是和師父去弘安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