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這里是石義城嗎?”趕了七八天的路,白慧雪也來了西境。
這座城市的年代想來十分之久,城墻全是用泥土累堆而成,上面已經(jīng)生滿了地衣和苔蘚,如果不是長年沒有打理,又怎會如此呢?而且,上面的牌匾上的字已經(jīng)模糊不清,已經(jīng)辨識不出地點了。
“這里就是石義城?!币粋€老人家回答了白慧雪的問題,顯然是對這種事習以為常了。
石義城是灰國西境的城市,這里的樹林之后,一眼望出盡是無盡的沙漠。但凡一陣大風刮來,在搬運作用之下卷起這地上的泥沙,沙塵暴隨之而來,所以許多過往的旅客在這里總是辨清不了方向。
“遠方的客人,你是第一次來石義城吧?”這位老人家直覺還是十分敏銳的,如果說長年奔波于西境的人所用的交通工具應該是駱駝,而這位姑娘卻是騎馬而來。
馬的速度的確是比駱駝快了很多,但是在西境這種干旱的地方,駱駝的壽命卻比馬長了一倍不止。所以說,如果是一個長年奔波于西境之后必定會有一只駱駝,而并非一只馬。
所以說,結(jié)果顯而易見,這個姑娘十有八九是第一次來西境,所以有些錯誤還是不可避免。
“是啊?!卑谆垩┦拍甑娜松斨薪^大多數(shù)都是在京城度過的,算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獨自一人出遠門了吧。
“遠方的客人,那還是盡早進城吧。西境的天氣可是說變就變的,要是再過一會,在西境迷失了方向那可不是鬧著玩的啊?!崩先思疫€是十分熱心的,他知道如果沙暴來臨,空氣的可見度可是無限接近于零。而且這個姑娘是第一次來西境,那她在沙暴中迷失方向的可能性又無限接近于一。
“多謝老人家您的提醒?!彪m然不知道為什么老人家他會如此提醒,但是竟然如此說了,那么想必是出于好心。
“老人家,請問城主府往哪走啊?”石義城還是很大的,如果沒有人指明方向,恐怕三個小時都不一定可以找到城主府。
“小姑娘,你認識城主?”老人家的眼神中莫名出現(xiàn)一種難以言盡的味道,似乎是一種怨恨之意。
不過白慧雪很快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在京城的時候就聽說沈執(zhí)會治民有方,又怎么會有人心生怨氣呢?
“三年前,我跟沈城主曾經(jīng)在京城有過一面之緣?!卑谆垩┮灿X得這件事也沒必要隱瞞,便如實得回答了。
“姑娘,你跟沈城主熟嗎?”老人家眼中那股難以言盡的目光消散了,反而問起了另外一個問題。
“不算太熟。”沈執(zhí)會當初在京城也只呆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而且大多數(shù)時間都是跟哥哥在一起,自己與他并不是太熟。
“我只能夠告訴你,不要與城主走的太近?!崩先思易詈筮€是好心得提醒了一句。
“不要跟他走得太近?”白慧雪小聲嘀咕了這句話,心中陷入了無盡的沉思。
“老人家,你先告訴我城主府在哪吧?”白慧雪還是選擇先相信沈執(zhí)會,畢竟哥哥曾經(jīng)說過他是一個值得深交的朋友。
哥哥的眼光向來不錯,希望這一次他也沒有看走眼,這個沈執(zhí)會的確是一個值得深交的朋友吧。
“這條巷子一直走到底,再右拐就到了?!崩先思矣X得他已經(jīng)提醒過了,這位姑娘不聽便不是自己的過錯了。
“多謝?!卑凑绽先思宜傅哪莻€方向,白慧雪的確找到了城主府。
不過,這石義城的城主府卻與別地的城主府大不一樣。十九年的生涯之中,白慧雪曾經(jīng)去過大大小小共計十五所城市府邸。但不管哪一所城主府無不是富麗堂皇,就差用黃金鑲嵌大門了。
可是這一座城主府卻有些另類,沒有金銀鑲門,沒有紅漆涂門,甚至連兩座石獅都置備不齊,這可以說是十分令人驚嘆的。
而且這門如果沒涂紅漆也倒罷了,大部分官門用的都是上等的紅楠木制造的,可是這道門如果沒猜錯的話恐怕是用最下等的石槿木做的門,而地磚也是最下等的塑毅磚。
“這沈舵主還真是節(jié)儉啊?!比缃窨磥恚谆垩撌嵌鄳]了,沈舵主應該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請問,沈城主在嗎?”縱使簡陋,作為一個城主府戒備還是十分森嚴,門口還是配備兩個侍衛(wèi)。
“你跟城主認識?”那兩個侍衛(wèi)一眼便看出這人恐怕是第一次來到西境,而第一次來西境如果不是認識城主,又怎么可能會剛來便要求見城主呢?
“我與城主在京城有過一月之交,就說白府舊客來訪,城主定會知道?!卑谆垩┱f道。
“白府舊客?”那侍衛(wèi)小聲嘀咕了這個詞,很快他的腦海中便浮現(xiàn)了一個畫面,丞相府。
侍衛(wèi)走進了屋內(nèi),房間里的燈并沒有打開,應是一片漆黑,如果不是對這里非常熟稔,那十有八九會摔倒。
“我沒有說過,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許進來嗎?”酒桌前坐著一個人,他的頭發(fā)十分蓬松,似乎是很久沒有打理了。
眼神也是十分空洞,看不見一絲色彩。如果不是受過巨大的打擊,又怎會流露出這樣的神情呢?
男子顯得十分憤怒,侍衛(wèi)的闖入又打擾了他思念的時間,真是罪不可恕。
“稟將軍,府外有您白府的故客求見?!蹦凶拥陌l(fā)怒也似乎早已經(jīng)在侍衛(wèi)的意料之中了,畢竟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白府故客?”聽到了這個詞,沈執(zhí)會的眼睛中閃過了一絲清明,白府的人終于是來了啊。
“讓他正殿等候,待我更衣?!鄙驁?zhí)會也認為這副形象去見白府來的貴客并不妥當,應該打理一番才是。
“姑娘請進吧?!备鶕?jù)沈執(zhí)會的指示,侍衛(wèi)將白慧雪帶至了正廳暫歇。
過了不久,沈執(zhí)會也出來了。雖然只有三年未見,但是白慧雪總感覺這次見面有些不一樣的地方。
“小姐,多年不見啊?!鄙驁?zhí)會說道。
“執(zhí)會兄,多年不見。”雖然說不知道這種油然而生的奇怪的味道究竟是從何而來,但是白慧雪還是十分淡定得回復了一句。
“不知道小姐所來所為何事?”最近朝中政局是十分得不穩(wěn)定,沈執(zhí)會不知道白慧雪這個時候來找自己又有何事,莫非是京城發(fā)生了什么大的變故?
“我二叔他去世了?!卑谆垩┮灿X得沈執(zhí)會并非什么外人,所以也沒有絲毫的隱瞞,將這件事具實得說了。
“二房主家他應該才四十有余,怎么就去世了?”雖然說這個時代的醫(yī)療水平并不高,但是四國的整體平均年齡也到了五十七歲,四十五歲不到便出世的可是少之又少。
而且,在此之前白平立似乎是沒有任何疾病的,所以只有一種解釋可以解釋得通,多半是非正常死亡。
“暫時還不知道原因,所以才想請執(zhí)會兄同我一道去一趟寒州,查明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卑谆垩┮矊⒋舜握疑驁?zhí)會的目的和盤托出了,這寒州之行有沈執(zhí)會相助必是如虎添翼。
“去寒州嗎?”沈執(zhí)會倒是沒有多少意外,按照如今朝中的局勢,身為丞相的白唐肯定是走不開。
退而求其次,只能由白唐的妹妹白慧雪去處理這件事,但是白唐定然是認為讓自己的妹妹獨自涉險他并不放心,所以才打算讓自己前去幫忙。
“當然沒有問題?!比缃袷x城也沒有什么大的事情,縱使現(xiàn)在沈執(zhí)會離開石義城短期內(nèi)也不會有什么事。
所以與之相比,寒州的事情顯得更加得重要。畢竟可以無聲無息殺死白平立,卻又不留下任何痕跡的,天下間沒有幾個人可以做到。
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敵人不是比你強大數(shù)倍的敵人,而是不知根知底,甚至連自己的敵人是誰都無法知道,這樣藏在暗處的敵人才最可怕。
“多謝執(zhí)會兄相助?!彪m然對于沈執(zhí)會同意陪她前往寒州是沒有多大的意外,但是她的內(nèi)心還是十分感謝的,因為她很清楚,這寒州之行十分兇險。
“只是不知道小姐打算如何前往?”這也是一個非常大的問題,因為如果他們太過于張揚,反倒是會讓這幕后之人先躲了起來。
“自然是悄悄前往寒州,驚動的人越少越好?!边@一點,白慧雪還是覺得理所當然的,這幕后之人的本事十分高超,如果自己太過于高調(diào)反倒是會有更大的危險。
“小姐高明。”白慧雪所想的跟沈執(zhí)會所思的幾乎是如出一轍,以白家小姐的身份前往寒州危險的系數(shù)是十分之高的,所以必須以一種其他的方式混入寒州。
“可是不知道,我們可以以一種什么方式去寒州?”這倒成了白慧雪所擔心的問題了,因為她如今心中絲毫沒有以什么樣的身份前往寒州。
“小姐,你聽說過茶節(jié)嗎?”沈執(zhí)會沒有直接回答白慧雪這個問題的答案,反倒是問了她另外一個問題。
“每年六月十五的茶節(jié)?”白慧雪本身對于茶道了解不多,對于茶節(jié)也只有一些皮毛的認識。
“對?!毕袷强隙税谆垩┑拇y,沈執(zhí)會點了點頭。
“自從灰國開國伊始,便將每年的六月十五定為茶節(jié)。不為別的,灰國好歹也是茶道大國,也是為了慶祝一下這個特色?!?p> “而寒州這個地方,自古以來茶會都辦得十分隆重,來來往往的茶商數(shù)以萬計,每年都能在這一天為這些茶商帶來幾萬兩的收入?!?p> “所以說,沈舵主的意思是讓我們扮作茶商,混入寒州?!痹挾颊f到了這個份上了,白慧雪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沈執(zhí)會的意思呢?
“正是?!边@個時候茶商來往密切,縱使那幕后之人有通天的本領(lǐng)也無法掌控他們的行蹤。
“可是,我不懂茶啊?!辈枭讨g交談的時候肯定是離不開茶的,但是白慧雪對此卻是絲毫也不了解,這也是十分頭疼。
“小姐放心,茶我還是略懂的?!彪m然不敢說精通,但是沈執(zhí)會當初可是花了五年的時間學習茶藝,想必此刻也已經(jīng)是夠用了。
“那就有勞沈舵主了?!睂τ谏驁?zhí)會懂茶,白慧雪也放心了許多,至少不會造成剛?cè)牒荼惚徊鸫┝?,給自己的行為方便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