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世界劇變

　　走進城堡前的庭院，何港摸了摸下巴，他沒有理會兩只顛兒顛兒跟在屁股后面的傻狗，自顧自地說：

　　“我用時零粒子把一號沙盤和大宇宙中的時間比例進行了調(diào)整，現(xiàn)在是一天等于十萬年……這已經(jīng)是我現(xiàn)在的思維速度所能接受的最快運轉(zhuǎn)速度?！?p>　　雖然他所擁有的創(chuàng)世粒子足夠讓他創(chuàng)造一整個世界，但事實上，因為地球原有碳基生物本身的缺陷——脆弱而多孔的骨骼、相對外界環(huán)境來說并不算堅韌的肌肉組織、對生存環(huán)境的高度要求——這一切造就了哪怕是神秘粒子與進化粒子，在時零粒子的幫助下，也不能真正讓他的身體和大腦強壯到與超人媲美。

　　而用創(chuàng)世粒子重新創(chuàng)造一句身體也不是不行——但意識的本質(zhì)是什么，到現(xiàn)在為止人們的定論依舊是大腦，何港做不到把自己的大腦放進另一具身體里去。

　　人類的潛力很高，也很低。

　　高可以高到依靠一代代人的努力，征服自然征服地球，讓科技的火花承載他們脆弱的身體劃過星空摘星攬月。

　　低，可以低到一只叢林中的毒蟲都能殺死他們。

　　現(xiàn)在，就只需要靜靜地等待，靜靜地觀察。

　　從城堡里面可以直接看到結(jié)界外的世界，時間流速也沒有絲毫變化。

　　何港看了看庭院里還未融化的積雪和修剪之后的園林景觀，他踩著紅磚鋪成的小路走回大門。

　　這里是紐約州。

　　還很冷。

　　結(jié)界脫離于大宇宙之外，它并不能阻擋嚴寒的天氣進入這座城堡，甚至在何港打開權(quán)限之前，地球上沒有任何東西能進入那四個沙盤。

　　“我剛才還在找你們，杰瑞，還有湯姆，原來你們跟著小港出去了——”

　　安娜外婆迎出來。

　　這個睿智而聰慧的老人徹底挺直了她的身子，原本灰白的頭發(fā)都有了些許活力。

　　深邃的灰色瞳仁里隱約閃爍著隱晦的藍色。

　　有進化粒子進入了她的身子。

　　何港不動聲色。

　　他眉頭微皺，隨后釋然。

　　隕星從天降，數(shù)不勝數(shù)，覆蓋面積很可能不僅僅是北美洲。

　　如果每一顆隕石的內(nèi)部實際上都是由大量的“素”所組成，那將會對這個世界帶來怎樣的沖擊？

　　人人皆是上帝？

　　又或者哪怕沒有創(chuàng)世粒子，而僅僅是進化粒子和神秘粒子，整個地球的現(xiàn)有秩序在沒有強權(quán)管制的情況下，也很可能會在頃刻間崩塌。

　　那些明顯是受到進化粒子影響的“巨人”是人類的進化，只是他們喪失了屬于自己的意識，成為了類似“喪尸”的東西。

　　安娜外婆也獲得了一小部分進化粒子。

　　但她似乎并沒有任何改變。

　　這是為什么？

　　“剛剛政府發(fā)布了紅色暴雪預(yù)警，普萊西德湖通往埃塞克斯的道路徹底封鎖了，”

　　何港把大衣脫下，披到安娜外婆的身上，他呼出的熱氣很快結(jié)晶成白色的霧，指尖觸碰到后者肩膀的時候，體內(nèi)濃郁的創(chuàng)世粒子似乎要牽引她身體里的進化粒子。

　　但何港很快阻止了這件事情的發(fā)生，他迅速收回了手，看著安娜外婆把狗繩系好。

　　兩條傻狗歡快地圍著外婆轉(zhuǎn)圈。

　　那只更大一些更呆一些一只耳朵立起來一只耳朵耷拉下去的家伙是湯姆，那只更嬌小一些也更機靈一些的家伙是杰瑞。

　　他說，

　　“小蘭姐他們可能短時間內(nèi)會留在紐約，我們也盡量減少外出吧?！?p>　　看那些小鎮(zhèn)居民變成的巨人，再看那些因為進化粒子而變得碩大無比的北美灰狼。

　　何港用腿毛想也知道外面發(fā)生了些什么。

　　但他不想讓安娜外婆擔(dān)心。

　　正好信號已經(jīng)斷開了，現(xiàn)在家里的電視只能用來打任天堂的游戲或者看那堆滿一整個倉庫的碟片。

　　倒也不會無聊。

　　安娜外婆是任天堂的忠實粉絲。

　　“還好我們有發(fā)電機，也有足夠多的酒，這些足夠支撐我們度過這個冬天?！?p>　　她說。

　　這個老婦人的家族曾是意大利西西里島著名的黑手黨成員，在1890年來到北美洲成為了洛杉磯的地頭蛇。

　　他們左手搖晃著高腳酒杯里的威士忌，右手用大口徑的左輪轟爆印第安人和黑人的腦袋。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xù)到1980年。

　　中間甚至連禁酒令也沒能管住這幫意大利猛男。

　　大概安娜外婆就是從她的父親或者祖父那里遺傳的嗜酒基因吧。

　　癟了癟嘴，何港說：

　　“你的身體狀況并不允許你喝那么多酒?！?p>　　“我強壯得簡直可以弄死三個強森?！?p>　　“你說的是道恩.強森？他可能得有三百斤?！?p>　　“那大概只能弄死兩個?！?p>　　安娜外婆對自己的身體很有信心，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雖然不知道她的信心從何而來。

　　“我準備去煎兩塊牛排，再配上點兒土豆泥和小香腸，你可以先去重新拿瓶酒出來醒一下……順便說一句，你剛才摔碎的那一瓶，是產(chǎn)自法國波爾多奧松酒莊的97年典藏葡萄酒，如果讓那些收藏家來出價，它能賣到八萬美元的高價?！?p>　　安娜外婆吩咐何港，然后解開兩只蠢狗的狗繩。

　　“……”

　　“當然，你不用賠錢?！?p>　　“那我可謝謝你?！?p>　　“不用謝，反正這是別人送的?！?p>　　她很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目送安娜外婆走進廚房，何港長長地出了口氣，他的面色有些嚴肅，甚至連走向酒窖的步伐都有些凝重。

　　剛才，他一心二用，利用創(chuàng)世粒子裹挾自己的部分意識觀察了一下周圍的世界——或者說小半個北美洲。

　　不容樂觀。

　　隕石到來僅僅三小時。

　　整個美國的基礎(chǔ)設(shè)施都陷入崩潰，到處都可以看到濃煙與沖天而起的大火。

　　國民自衛(wèi)隊和警察亂作一團，軍隊不見身影。

　　果然，“素”，逸散了。

　　從何港可以觀測的極限一直延伸到另一邊的極限，隕石落下總共一百三十六處，覆蓋了三百萬平方公里的面積。

　　秩序崩壞呈現(xiàn)點狀式分布。

　　隕石落下的中央位置，幾乎所有生物都產(chǎn)生了或大或小的“進化”。

　　整個觀測范圍內(nèi)三分之一的人口被過于濃郁的進化粒子感染，變異成了何港剛才看到的那些巨人。

　　動物變得更有攻擊性，并且在短短三小時之內(nèi)，就已經(jīng)呈現(xiàn)出了體型上和外形上的細微變化。比如北美灰狼，就是其中比較成功的一種，它們的體型增長了整整一倍。

　　植物的進化相對緩慢一些，但也的確在進行。一些紅楓生長出了堅硬而劇毒的細刺。

　　越是靠近隕石，進化越是兇猛。

　　這種變化并不是暫時的。

　　隨著時間推移，進化粒子濃郁的地區(qū)會誕生出大量跨時代的生物種群。

　　在何港可以預(yù)見的未來一至三周，隕石降落地周邊原有生態(tài)系統(tǒng)將被徹底重寫。

　　不僅如此，進化粒子與神秘粒子正在以五百公里的時速從隕石降落地向周邊擴散。

　　這意味著哪怕可能現(xiàn)在只有北美洲發(fā)生了這種變化，隨著兩種粒子的擴散，整個地球都會被囊括進去。

　　萬幸，時零粒子與創(chuàng)世粒子并沒有出現(xiàn)在觀測中。

　　至少不用擔(dān)心見某種“獸神”的出現(xiàn)。

　　何港松了口氣。

　　他開始嘗試著吸收空氣中的那兩種素，居然失敗了。

　　身體里的創(chuàng)世粒子洶涌澎湃。

　　它們，似乎在排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