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思道:“既然已經(jīng)醒了,我便不睡了。作為擾我清夢地補償,你幫我把椅子搬回去。”
她知道禹洛才不是會給她搬椅子的人,但她就是想和他逗趣。可禹洛居然揮揮手,一股清水裹挾著那把椅子飄進了房子,禹洛看著喬思,問:“好了嗎?”
喬思見禹洛這般順從,雖然覺得奇怪但也甚是開心,于是喜滋滋地點頭道:“好,好,當(dāng)然好了。”
他們倆走進屋去,看見敖明已經(jīng)在沏茶了。敖明見他們進來,便說明道:“我看見椅子飛進來了?!?p> 禹洛和喬思就近坐下,各自拿了一杯茶。
敖明道:“溫慧若是來了,那便該給她也安排個住處?!?p> 喬思接道:“這樣說起來,前兩日菡娘還說想要我搬到她那屋和她睡些日子,陪她說說話什么的?!?p> 敖明點頭道:“那便極好,也省的我再興土木,你現(xiàn)在那間便留給溫慧好了?!?p> 喬思看到敖明并沒有遲疑不禁有些感動。敖明居然已經(jīng)這么信任她,敢讓菡娘和她同宿。
敖明又道:“那我們明日行動?”
喬思想著現(xiàn)在已到中午,而且也沒有跟菡娘打過招呼,于是點頭同意。
禹洛這時道:“我們也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他說這話時看著喬思。喬思心里也再清楚不過,這一百年對她自己來說只是睡一覺,可對溫慧來說卻無時無刻不是熬煎,溫慧受不了了,心性大變或者自我了斷了,也并非不可能。
于是她開口道:“你們想到的,我也都想到了,不用在我面前有什么避諱。我雖希望不會有什么不好的情況發(fā)生,但如果真的發(fā)生了……”
喬思說到這里有些說不下去了,禹洛和敖明對視了一眼,但喬思這時很快振作了起來,道:“我畢竟是我們之中最熟悉溫慧的人,所以我必須面對,不可能交托給別人?!?p> 片刻的沉默。禹洛道:“你不必勉強自己?!?p> 喬思吸吸鼻子堅定地看著禹洛道:“我可以的。我之所以等你到現(xiàn)在為的只是你不要再為當(dāng)年的事重新封印她的承諾。”
禹洛看著眼圈紅紅的又偏不讓眼淚掉下來的喬思,道:“我自然會信守承諾。溫慧于你而言很重要,不論你怎么想,我們都會理解的?!?p> 喬思破涕為笑道:“是誰說的把我救出來就是為了找溫慧的?”
禹洛道:“不知道?!?p> 喬思“嗤”地一聲笑出來,看著禹洛的眼睛。她盯著他的眼睛那樣久,他卻并不避開她的目光。
喬思突然問:“如果溫慧要帶我走,你……你們,會不會不開心或是舍……就是……不習(xí)慣沒有我???”
敖明打岔道:“你如果被溫慧帶走了,會不會不習(xí)慣沒有我們?”
喬思沒料到他會如此回答,不滿地嘟噥道:“什么嘛……”
禹洛道:“這都是你自己的選擇,我們無權(quán)決定你的去留,但你要記住,溫慧也沒有這個權(quán)力?!?p> 喬思方才的小嬌羞已經(jīng)煙消云散了,她無力地掙扎道:“你怎么就知道我會聽溫慧的?!?p> 禹洛道:“溫慧當(dāng)年確實違反了天庭要求妖族遵守的法律,被封印一百年是她應(yīng)得的懲罰,而你居然還為了她去找禹洪拼命了,可見你不是一般的愚忠。”
喬思眨眨眼,低頭囁嚅道:“對不起……我知道禹洪的死我難辭其咎……”
禹洛看著她前一秒還在為溫慧的事紅了眼眶下一秒又和他道歉,不由得安慰她道:“禹洪是自己決定赴死的,怪不得你?!?p> 喬思道:“可是畢竟是我……”
禹洛嘆了口氣道:“枉我還道你聰明,你以為以你的本事害得了禹洪性命?你以為若你真的是害死禹洪的元兇我還能任你在這里像如今這般逍遙自在?”
喬思紅了臉,確認問道:“當(dāng)真?”
禹洛道:“當(dāng)真?!?p> 喬思深呼吸了一下,重新把話題帶回正軌道:“眼下要解決的事跟我愚忠不愚忠沒什么關(guān)系。溫慧對我而言很特別,我欠她的?!?p> 敖明忍不住問:“此話怎講?”
喬思看著窗外道:“我剛剛被貶時,雖得以從道觀脫身,但一切對我來說都是陌生的。一是這副身體我還用不慣,二是我知道如果以凡間女子的身份生活下去的話,我孤身一人恐怕活不下去,那時凡人給女子的生活空間實在太小了。
“所以我在處理了一些和凡人的瓜葛之后——我?guī)еㄞo樹死前最后的惦念去了皇宮,順便辦了點事,你們也知道——我就去了遠離人群的地方,也就是妖的地盤。我沒有身份,妖族由于已經(jīng)統(tǒng)一,所以和人類一樣有戶籍制度,沒有人敢收留我這個沒身份的陌生人。我也不喜歡死皮賴臉求人家留我,于是便一邊休養(yǎng)生息一邊開始了獨自一人的流浪生涯。適應(yīng)這具身體和凡間的環(huán)境花了我一百年左右的時間。說來慚愧,我那些年竟半個朋友也沒交到。直到那天……”
院子里傳來從集市回來的菡娘的聲音:“我回來啦?!?p> 三人交換了眼色,覺得這故事不適合當(dāng)菡娘面講,于是便裝作閑聊的樣子。
吃晚飯時,敖明對菡娘道:“我們?nèi)齻€明天上午要出去一趟,中午便不回來吃了,你自己別到處亂走,好好在家等我們回來。”
菡娘問道:“有什么事嗎?”
敖明道:“沒什么大事,順利的話我們晚上也就回來了?!?p> 菡娘看起來仍有些憂慮,但她只是道:“好?!?p> 次日早上吃過飯,敖明幫菡娘洗碗,喬思給花剪枝——她決定不能白吃白喝而必須發(fā)揮一技之長,所以她接過了照料花草這面大旗。
這樣一來,禹洛就成了唯一的閑人,原本在喬思來之前,他也是那個唯一的閑人并泰然自若,但是現(xiàn)在突然又多了一個勞動者,他竟覺得有些不自在,于是走到喬思身邊站了一會兒,道:“枝修得不錯。”
喬思笑道:“聽你夸人,真是難得?!?p> 禹洛干咳一聲來掩飾尷尬,問:“依你看這院子設(shè)計得如何?”
喬思一撇嘴,道:“我對園林設(shè)計可一竅不通,趕明兒我搬出去住的話還不知道要怎么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