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慧感覺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氣味,聲音,皆是陌生的。她感覺到了一種波濤般的氣息,這氣息雖然干凈但又極為磅礴,仿佛在威逼她。
這人是誰?她現(xiàn)在在哪?此人為什么將她帶到這來?難道她的秘密被發(fā)現(xiàn)了?她這輩子唯一一次自覺骯臟的交易被發(fā)現(xiàn)了嗎?剛剛似乎還有聲音在對她說,殺了喬思,吸干她的靈力,而現(xiàn)在那聲音似乎被這氣息嚇得藏了起來。
殺了喬思,她是要做什么啊?
可是為什么,妖族沒落了那么多年,喬思為什么一點動作也沒有?為什么?她的忠心呢?
殺了她,用她的靈力。喬思的靈力可成大事,既然她不愿意用,那就由她溫慧拿來用吧。
但真的要殺喬思嗎?她有點想哭,她知道,如若沒有那個契約,沒有那個時時存在在她腦海里的那個聲音,她下不去手。
這時她聽見門開了,那個磅礴的氣息離她越來越近,她猛地睜開雙眼。
禹洛道:“你醒了?”
溫慧盤腿坐了起來,挺直了脖頸,打量著來者。
是禹洪嗎?他居然與禹洪長得一模一樣,從頭到腳,別無二致。
門在禹洛身后關上,禹洛看著溫慧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是禹洛,并非禹洪。我們有些緣分,長得一樣罷了?!?p> 這個美得驚世駭俗的女人微微笑著一言不發(fā),只是楚楚地脈脈地拿一雙波光瀲滟的眼睛望著他。禹洛不知自己怎么了,在看著這樣一個美人的時候此時竟不自主地想念起喬思來。他皺起眉開口問道:“你如何破的封???”
溫慧鮮少見到有男人看見她的臉還會如此冷漠,覺得這個人有點意思。她于是正襟危坐,依然沒有被審訊的狼狽慌張,反倒咧嘴笑笑,眼睛一翻,看著站在面前的那個與封印自己的人一模一樣的人,反問道:“你憑什么以為我會老老實實地告訴你?”
禹洛道:“我并沒有想順利地從你這探聽到什么,只不過想看看你夠不夠識相。眼下,我覺得你似乎遠不及你那個小侍女聰明。”
溫慧變了聲色問道:“你與喬思是什么關系?”
禹洛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挑釁的笑,問:“你憑什么以為我會老老實實地告訴你?”
溫慧還從未遇到過這樣的情形。她遇到的對手,要么耽于她的美貌,要么攝于她的地位,實在不行也會迫于她的武力,都會對她俯首稱臣言聽計從??裳矍爸?,她打量著無論在哪一方面都遠勝于她。
于是溫慧道:“我不做吃虧交易,不論如何,喬思是我的人,我必須帶走。你若想聽我的答案,就應當放了喬思與我走?!?p> 禹洛的笑現(xiàn)在很明顯了,這讓他看起來不再那么冰冷,可卻讓人不寒而栗。
禹洛道:“你的命都捏在我手里,你以為你有什么籌碼和我談條件?你的答案若我滿意,我興許可以饒你一命;若我不滿意,你知道,你這擅闖封印的罪名……”
溫慧發(fā)覺禹洛似乎想讓話題繞開喬思,于是警覺道:“你想把喬思留下?喬思與你到底是什么關系?”
禹洛道:“你誤會了。我所做的只是把選擇的權利留給喬思。她走或留,不應當由你我決定。雖然你口口聲聲說喬思是你的人,但我倒覺得你對她沒有對自己人的基本的信任。你懷疑她是不是已經(jīng)歸順于你的敵人——我?!?p> 溫慧像被捅了一刀。但她依然揚起下巴道:“你要怎么證明如果我告訴了你你想聽的你就能放了我?!?p> 禹洛只輕輕道:“哦?”
溫慧道:“不然我橫豎都是死,我何必要告訴你?”
禹洛點點頭,道:“有道理。那我也拿出點誠意,我以安祉水神之名保證,若你能交待出有用的,我便不把你交給天庭?!?p> 溫慧立起眉毛,道:“你是水神?”
禹洛道:“是,這就是我和禹洪的淵源。告訴你我的身份就是我能給你的最大誠意。至于要不要為保命努一下力,那便是你自己的事了?!?p> 溫慧垂眼想了半晌。禹洛的靈力給人的感覺的確與水神應有的很像,因此他說的應該可信。她與水神唯一的過節(jié)便是她從封印里逃了出來,如果禹洛是為追查此事而來,那他大可不必等她醒來,直接趁她暈倒了再把她重新封印了便好。但他現(xiàn)在還在這里心平氣和地和她講話,可見他大概的確對封印她這件事沒有興趣。想到這里,溫慧覺得這個交易值得一試,便道:“我說便是?!?p> 禹洛拖了一把椅子,在溫慧對面坐下,道:“請講?!?p> “委身于春眠樓并非我本意,雖說也是為了躲道士,但事實是我還需要那里各種欲望的骯臟氣味來養(yǎng)活寄生在我身體里的寄主。”
“寄主?”
“寄主,就是他幫我從封印里逃出來的。在那個封印里,我過了數(shù)不勝數(shù)的暗無天日的日子。那里甚至沒有太陽,好讓我計算自己被困在那該死的封印里多久了。
“在封印里,時間沒有意義,我的身體不會發(fā)生任何變化,我不會感到饑餓,我的頭發(fā)和指甲不會長長。可是最痛苦的是我清清楚楚地知道,外面的時間是在流逝的。你不曾被封印過,我也不指望你能明白了。
“我不知道自己在那里待了多少時日,我只知道我每天都在試著逃出去。你覺得我視法度如無物?哈,那不過是因為你沒有處在我的位置:喬思知道我被封印了,我了解喬思的性格,我知道她會不計代價地救我出去,可我不能放任她為我涉險;我的王朝正岌岌可危,母皇愈不思政事,朝野上下愈各懷異心,這又使母后愈暴躁難安。
“所以你瞧,盛極一時的妖朝已經(jīng)陷入了惡性循環(huán),我想幫母皇重振妖朝。無論為公為私,我都沒辦法乖乖待在封印里。
“我無所不用,可依舊出不去。當‘放棄’這個念頭第一次出現(xiàn)時,我有生以來第一次體會到絕望。”
姬吃土
溫慧終于出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