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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策

第一回 東山有巫 越王有情(6)

相思策 菁苿 1788 2021-01-06 14:49:32

  “白猿谷三千亡魂,皆孤王之罪”——此是越王蔚碩自悔自責(zé)之言,亦是后世史家直筆。

  在蔚胄看來,亦然如是?;蚴巧约有揎棧喝龌?,系越王自負(fù),其罪七分;鄭鳴貪功,其罪三分;他蔚胄未盡諍諫之責(zé),未顯領(lǐng)兵之才,多多少少也要擔(dān)那么一點罪責(zé)罷!

  為如此緣故,當(dāng)那白衣女子喚越王為“蠢物”時,蔚胄既不以為然,又深以為意。

  若是此君尚在東宮為儲,他這個做叔父長輩的,見如此行軍路數(shù),上去給兩巴掌也未可知!

  倒是一直呆若木雞的鄭鳴對如此辱詬自家君王之言頓時暴跳而起,指著女子斥問——

  “爾……爾是何人?粗野山婦,膽敢羞辱我王?!可知你面前乃是受天子之封……”

  鄭鳴話未言盡,被蔚胄一肘杵在胸口,一時氣悶,失聲良久。

  女子回首覷過,依舊目色泠然,徐徐起身,將鄭鳴上下看遍,眼底蕩過一絲不屑,未置一言。

  蔚胄趕忙上前,不由分說,棄弓撩甲,霍地雙膝跪地,仰頭道,“仙子!上仙!求上仙恩德!”

  如此倒使女子微怔,略有蹙眉,不覺間稍退了半步。

  蔚胄拱手又言,“上仙大德!上仙垂憐!東越蔚胄頓首再頓首,懇請上仙,拯救我王!上仙若能保全我王性命,我等甘愿祭獻(xiàn)所有,任憑上仙差遣!”說時又猛地拉扯鄭鳴手臂。

  鄭鳴似悟非悟,直被拉跪在地上才恍然明晰蔚胄所企,不免將信將疑,惟是直愣愣盯住女子。

  眾將士見兩位首領(lǐng)這般,便也二話不說,各棄兵刃,紛紛跪倒,叩首求告,“求仙子救救我王!求仙子救救我王……我等聽?wèi){處置……”

  女子眉頭緊皺,眼下境況顯然出其意料,又是頗感困惑,任憑眾人呼告良久,才喃喃自語道,“分明愚不可及,卻也值得這般?……還果真是愚人盈世,不可救也!”

  蔚胄隱隱聽見“不可救”三個字,只覺胸口沉悶,頭昏眼花,險些昏厥過去。只是在他心底沒由來地篤信面前女子是拯救蔚族的唯一冀望,遂強(qiáng)撐一口氣力,沉聲再求——

  “上仙明鑒。東越蔚族源起越地,睦鄰修邦,厚愛世人,綿延數(shù)代。后又襄助伏白家共修禮典,蕩平亂世,受封東越,治國守境,護(hù)越地子民近三百年,不敢為害。而今,是受天子之命平息叛亂、為黎民百姓鏟除賊寇,未料想陷此絕境。胄身為蔚族第十四世孫,在此肯請上仙垂憐,拯救我王即救我蔚族!蔚族后世子孫當(dāng)為上仙修祠立碑,永世供奉!蔚族不亡,上仙恩德永不敢忘!求上仙大德!求上仙垂憐!”

  蔚胄一番陳詞引得東越將士無不凄嘆涕淚,想到東越蔚室三百年而今存亡懸于一線,或是說懸于眼前這位仙子的一念之間——救或不救,東越將是兩樣境地!

  女子佇立雪中,身披清冷月光,神容似冰雕玉琢,也幽幽泛著冷光。

  她許久未言,任憑蔚胄和東越將士的哀告回蕩山谷。誰也不知,在那無數(shù)個一呼一吸的時光流逝里,她的心念歷經(jīng)怎樣風(fēng)云。以至經(jīng)年之后,她自己也無從憶起,初見瞬息,惑于何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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