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楓依青鳶所授,最后只得使出苦情計(jì),如此一哭還真把越王給拿住了??梢娗帏S深知蔚朔!
諸將軍之名在越王心頭徘徊不去,“粉身碎骨”“肝腦涂地”之實(shí)景他更是曾親眼見證,此等忠臣良將的“用心良苦”他又怎能辜負(fù)!怎敢辜負(fù)!多少忠魂都在天上看著他呢!
“先派人去探探大將軍的消息才好!”越王支吾道,“只待大將軍歸來……再……寡人才好做定奪。”
林楓忙趁熱打鐵,朗聲再勸,“我王若當(dāng)真愛惜大將軍,當(dāng)真愛惜我東越將士,就該立即斬殺妖孽!不可再使大將軍陷巫術(shù)之魔障,犯殞命之兇險!”
言辭但有“誅殺妖孽”之論,越王又立時警醒,緩言釋意,“將軍說得若是妘楸,她現(xiàn)下就在寡人身邊,哪來得甚么巫術(shù)魔障?大將軍犯險與她又有甚么相干?林將軍不要借題發(fā)揮才好!”
“所謂人心難測!何況是巫者之心!”林楓非善辯之人,被越王胡攪蠻纏到幾至詞窮。
“荒謬!”越王漸有怒氣,“你是說她坐在車?yán)?,全憑心念便可殺人?爾等欲加之罪,未免荒唐!”
林楓也急了,“分明是我王荒唐!那女子兩次在我王身上行起死回生之術(shù),這不是巫又是甚么!”
“你既知她兩次救寡人性命,卻還口口聲聲要將她誅殺!爾等之良心何在!越人之道義何在!”
林楓再忍不得了,起身怒道,“那么王上可知,妖孽第一回救王性命是以襄原君為祭!是她將襄原君活生生投喂了狼群!若說是她救王性命,還不如說是王的叔父——襄原君以命換命!”
越王徹底怔住,這話他還是第一次聽聞。他原以為三千王軍全部戰(zhàn)死在白猿谷,并不知一直看顧他守護(hù)他的叔父竟是葬身狼腹。他忽然想起靈犀谷內(nèi)自己曾看顧的一雙白狼,在它們的腹內(nèi)或許就遺留著叔父的殘肢斷??!念及此,不由急痛攻心,五臟翻涌,忽地一吐鮮血吐出。
林楓嚇呆了,看著面色慘白的君上,心說:不要斬妖不成反失了國君?。∧强删妥锬跎钪亓?!
正在林楓不知該再行迫近還是該稍稍緩兵之際,馬車微搖,妘楸推開車門走了出來。
這便是天意了!林楓見狀指著妘楸迫問,“王上盡可問她!襄原君是不是被她獻(xiàn)祭給了狼群!”
越王蔚朔既驚愕又茫然,又絕絕地不可置信,呆呆愣愣看向妘楸,只喃喃二字,“當(dāng)——真?”
妘楸是被車外的喧嘩聲吵醒的,東越君臣的爭吵她聽了個大概,不勝其煩,見越王質(zhì)問,也無意遮掩,只是漠然掃過滿院兵甲,平靜道,“當(dāng)真。又如何?”
越王愣住,未想到她半分遮掩亦或稍加辯解都不曾有!他很想聽她再說一句“不當(dāng)真又如何”,可是等了半晌,妘楸再無二話,只是神色冷清地看著越王,一副殺剮存留悉聽尊便的模樣。
林楓嗖地抽出佩劍,他本還憂心妖孽不敢擔(dān)此罪責(zé),未料她毫無掩飾頃刻即認(rèn)了,這等良機(jī),此時不殺更待何時,不由斷喝一聲,“誅殺妖孽!為襄原君復(fù)仇!誅殺妖孽!為東越將士復(fù)仇!”
頓時,驛館內(nèi)附和聲響作一片,勢如浪涌,逐漸高漲,前排將士也都紛紛抽出佩劍,后面的甲兵或持戈或荷弓,也都或擲地或彈弦以示激昂怒氣,人人高呼“誅殺妖孽,為襄原君報仇”!
若非越王蔚朔尚站在妘楸身前,這些東越將士怕是早已沖上來將妘楸萬劍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