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越使臣入帝都不過十二個時辰即折戟沉沙的消息很快呈達天子視聽,有人將個中曲折做了詳細奏報,勛帝聽過未置一言,這就讓朝堂臣子有些摸不著方向。關于越王拒婚帝姬又戲耍天子一事,有心想替東越說話的臣工此間便也不敢妄動。這也致使蔚拓入獄一事全無人問津!
早朝不過處置了幾件瑣事,勛帝便令散朝,也無意再召見任何臣子,只獨自一人退回了后宮。
近來帝后身體抱恙,勛帝朝務再忙總還是要前往探望。踱步至紫霄殿,便嗅到陣陣藥草之苦。勛帝皺著眉進到內殿,見皇后正偎在榻上進湯藥,皇后見勛帝忙起身要下地行禮,被勛帝制止,“歇著罷!何苦拘禮?!闭f時便在床邊坐下,端看一番皇后氣色,“今日神采不錯,總是見好?!?p> 皇后問了勛帝近來飲食起居,愧歉道,“陛下多為朝政煩憂,臣妾卻未能侍奉左右,屬實罪過?!?p> 勛帝又說些體諒恕過的言辭,二人便無話,彼此靜默著坐了片時,勛帝問說,“朕囑你拿給蛟兒的召太子與越王之畫像,你可拿給她看過?她是如何心思?”
皇后笑笑,反問了句,“臣妾聽聞召國使臣此回來朝還進獻了十位美人,陛下閱過以為如何?”
“不過爾爾!”勛帝淡然答,“都道南國多嬌顏,如此看,不過是世人少見多怪罷了!”說完見皇后別有意味地注視著自己,又不得不補了句,“確有那么一二尤勝眾人者,然也只是金玉其外!”
“所以南人貌美也并非虛傳!水澤之國多靈秀,魚米之鄉(xiāng)自豐盈??倸w有些個道理!”皇后言。
“如此說,蛟兒是鐘意召太子了?”勛帝稍有思量,又問,“她寧屈為太子妃也不愿直取后位?”
皇后笑說,“臣妾以為,那越王雖也相貌俊朗,聞其又在青門習練過兵法,眉間自帶英氣威武??扇粽f越王是一塊精雕之美玉,那召太子就是純然天成之瑤石,光彩斐然,閱者無不怦然!”
勛帝深郁的神情終露一點笑意,語意也見輕快,“聽皇后言,莫不是你姑嫂兩個心皆怦然?!”
皇后頷首微笑,又緩言說,“使臣奏報,召太子剛剛及冠;而皇妹又正是豆蔻年華。陛下若能使她少年成雙逍遙幾載,令其天真有伴,純然有護,稱心遂意過上幾年,也是不負太后遺囑?!?p> 勛帝不響,顯是另有心意?;屎笏尖馄瑫r又進言,“召太子乃嫡長子出身,未來之召王無疑。太子妃豈非就是未來之王后。蛟兒也非一味天真爛漫,隨其年歲漸長,心思漸深,以其穎慧之資,斷不會忘帝姬之責。為玉室江山,為陛下之籌謀,也定會有所助力。陛下若在這等年紀便舉她坐后位,必是陷她于權利爭斗之旋渦,一則非她力所能擔,再則也難助益天子之政!”
勛帝面色微沉,“你既知朕只這一個親妹,便該知道朕斷不會拿她涉朝局政務!她意歡喜便是!”
皇后賠笑,“臣妾明白?!北悴辉俣嘌?。
勛帝又默然坐了片時,面露愁悶說道,“只是這召國王室……”他欲言又止,靜了許久才道,“聘禮也算豐盛。然其貪心也未免狂妄!受那越王哄騙唆使,竟敢向朕要封地百里、城池十座!”
皇后不禁莞爾,“陛下睿智,豈看不透此中曲折?能迎帝姬入召已是風王族莫大榮光!怎還敢覬覦封地城池?此畫蛇添足之筆不過是召王順手潑墨以挾制東越的計謀!其所謀當在東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