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鸞來時(shí),已得長嫂雯若公主百般叮嚀:大勢再不可逆,也惟有與人為善,求個(gè)余生順?biāo)臁?p> 她自己心里又何嘗不清明:后位之爭,三家中她是最弱。不比家世,不比尊榮,只比性情,她自知并無那執(zhí)掌六宮之才德!自問必難堪此重任!她唯一不甘也就是舍不下與蔚朔的少年情意,畢竟東宮數(shù)載伴讀,是她此生最最錦繡之年!可若說入宮侍君,她寧愿在身出無名的妘楸檐下委身,也絕不想在那位尊名貴的帝姬手下過活!她自知懦弱,此生無意招惹權(quán)勢。
青鸞猜不出妘楸出城“相迎”的意圖,或是施恩,或是示威,然于她而言,走上去面對(duì)已是必經(jīng)之路!她將要向前移步,卻被青鴻拉住,質(zhì)問,“你做什么?我們乃將府嫡女!你又是二哥的青梅竹馬!她只不過是個(gè)不知來路的無名孤女,還值得你趕著參拜不成?”
“二姐,此是我與她之間的事。二姐還是莫要插手?!鼻帑[總歸知道此行何歸,此生何求。
她緩步行至妘楸面前,與這位被國人爭議不休的女子面面相視,見女子神色淡然自若,既無窺奇之欲,也無逢迎之態(tài),只淺淺一笑,率先道了聲,“青鸞姑娘還果然是溫婉嫻靜,淑媛矣!”
青鸞微微一怔,顯然未料開篇即得此贊譽(yù),忙行禮道,“楸夫人,初陽府青鸞,與夫人行禮了?!?p> 妘楸免力笑笑,回說,“惟是對(duì)你不住,占了你的位子。你若恨我,只說一聲,我即刻便去?!?p> 青鸞再次怔住,這確也是她不曾想過的對(duì)談之局,慌亂中忙又行禮,“夫人折煞我了!夫人兩次救回我王性命,又救軍中將士無數(shù),此樣功德堪受舉國供養(yǎng)!青鸞何敢望之!惟有誠意敬奉,莫敢存半點(diǎn)非分之想!夫人若當(dāng)真顧念鸞兒,惟盼此后歲月能盡信我之赤誠,莫生猜忌!”
妘楸終得展顏一笑,“你既這樣說,我也稍得安心。不過求個(gè)安身之地,此后也必不與你相爭!”
二人正言語晏晏,青鴻不知幾時(shí)走到了近前,看她二人大有相見恨晚之意也是稀奇,挑眉橫目,上下覷看妘楸,心里一壁嘆著“果然非世間顏色!”,一壁咒著“傾人城者必得此樣顏色!”。
“聽聞,你會(huì)我青門劍法?”青鴻挑釁問道,不顧青鸞如何拉扯,語意透著無盡譏諷,”哪里偷學(xué)來的幾式皮毛,卻也敢在人前賣弄?怕不是狐媚功夫了得,只借著舞劍之名勾魂攝魄罷!”
妘楸淡漠一笑,嗤道,”你若是勝不過青鳶,可也不必來我面前叫囂!爾之兄,亦手下敗將!”
“大言不慚!”青鴻當(dāng)即染了怒色,向身后喚道,“來人!遞兩把劍來!”
“二姐!你這是做什么?”青鸞也惱了,“你若是為我才這般,卻大可不必!二姐!切不可胡來!”
青澄也急得跟著苦勸,“二姑姑,你若是傷了楸夫人,舅舅可不答應(yīng)!”
“你舅舅原就是個(gè)蠢的!他答不答應(yīng)又礙著我什么!”青鴻回手接過家仆遞上的寶劍,揚(yáng)手丟給妘楸一把,冷言道,“你今日若能勝我,我青鴻甘愿與你為奴!現(xiàn)下只說你若敗了該當(dāng)如何?”
妘楸手提長劍翻腕看看,劍氣如霜,此是飲血無數(shù)的一把戰(zhàn)劍,真若揮出去,惟是封侯可止。她又看青鴻,其擎劍的英姿與其妹還真是天差地別,眼底的兇狠倒酷似其兄,“二姑娘自視甚高??!與我為奴?呵,你既這樣說,我必得求勝??!若敗在青姑娘手下,只怕也惟余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