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垣自是知道,此是君后二人昨夜吵架的后果。只可憐他被派來“善后”。一則是王命不可違,一則這位夫人更是輕易開罪不得!左右為難,思前想后,并無良策,只能苦力勸和。
“還請夫人見諒。王上之意非是要毀夫人辛勤之果。只為這藥草之威,干系人命,依照宮規(guī),非得許可,不可擅制。而夫人殿上所藏,只怕是未有十大箱,也總有七八箱罷?且這些藥草功效何為也甚紛雜罷?此系宮廷重地,國之中樞所在,王室血脈所居,但有愈矩疏漏之舉,恐遺后患無窮。故王上之意,當盡除之。王上還說,夫人終日費心藥草之集結(jié)甚是辛勞,且非正務。夫人既入越地,做了越婦,就當守越人之禮,遵越人之制,以夫人之位份,當思治理六宮之務,延續(xù)王室之旨,若再得閑情,亦可讀讀古辭歌賦,聽聽瑤琴雅樂,縱是弄歌舞,飛紙鳶,游園戲蝶,亦可容之。惟是當時刻謹記,婦人之德,以子嗣為要,如此方為正道?!?p> 方垣絮絮念念好一段宏篇闊論,妘楸只安靜聽著,即不應承亦不辯駁,待他講完,才目色幽冷又掃看他眾人一回,淡然問,“方將軍講完了?你們還有誰人要宣講越王旨意嗎?若沒有便可散去了。一者,將軍講得那些歌賦古辭許是風雅之事,偏我不愛,實無奈何。二者,將軍所言越地之禮、婦人之德,想來也不該是為我所設,因為我即將去了,遠離越地,不復再來。”
方垣一時呆住,未料勸人和睦卻把人給勸走了!她若遠離越地,那王上誅他九族都還嫌不足!
“夫人說笑!”方垣趕忙緩了緩語氣試圖挽回,“夫人已許身我王為妻,居我王宮廷半載有余,我王待夫人更是愛護有加,敬重非常,夫人豈可說去就去!雖說夫人非我俗世庸人,然天道綱常,嫁夫隨夫的道理總是唯一!我王也不求夫人事事順服,唯命是從,然不離不棄、攜手白頭總該是世間俗禮、人之常情,夫人不好不顧念!夫人不會真的要去罷?夫人是說笑的罷?”
妘楸寡淡笑笑,無意再與任何人多言,回身令采薇,“去關(guān)門罷!誰人若敢阻攔,你們盡管打他咬他,我倒看看他們哪個還敢還手!”眾宮娥聞聽,總算得人撐腰,呼擁而上驅(qū)趕著眾侍衛(wèi)。
方垣等自是不敢動手,先前拉了下佩劍也不過是逗弄恐嚇之意,如今有楸夫人坐鎮(zhèn),他們惟有乖乖退出大殿,眼見著殿門依次關(guān)閉,瑯華殿瞬時成了禁地。侍衛(wèi)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笑說,“不要說我們,王上來也一樣被趕出來!這仗不用打就知誰輸誰贏!不信你們瞧著!”
眾人都看熱鬧般瞧著,方垣實無良策,只能派人去請避去朝堂的越王。就說夫人要離家出走!
蔚朔很快趕來,倒不是憂心人真的會走,先前也鬧過幾回,也說過要去,可倒底還是留下了。他真正憂心是怕她又亂吃東西!只她屋里藏的那些草藥,誰知哪一罐是避子專用!萬一再被她自服自用,那昨晚一夜辛苦豈非又是白忙!又功虧一簣!他匆匆趕來,見方垣等都站在階上仰望著緊閉的殿門,不覺又生惱恨,想那女子屬實難馴,憑是這般,卻還要與他爭個高下。
“去叫門!”蔚朔吩咐方垣,方垣吩咐屬下,“去叫門。”屬下彼此顧看,推了個人出來,送上門階。
實則在蔚朔到來之前,侍衛(wèi)們已然分做兩隊,一隊賭君王勝,一隊賭夫人勝,賭資都定下了,而今只等開門見分曉!那被推出去叫門的自是賭君王勝,非說王威不可犯!且看他如何逞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