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救美的英雄換了人
戌時已過,火樹銀花散盡,集市上的人都各回各家了。
這京都入夜了。
偶爾有幾個趕路的夜行人匆匆走在街道上挨家挨戶地尋找地方歇腳,又或有幾個趕了夜場喝得爛醉如泥的公子哥在府丁的攙扶下跌跌撞撞地往回走,又或有像齊君澈這樣心急如焚匆匆忙忙地尋人。
齊君澈在這集市上轉(zhuǎn)悠好幾刻了。
他失去了方向,那些人除了說給多少贖金,什么線索也沒留下。
對了,贖金。
齊君澈大腦飛速運轉(zhuǎn),翻來覆去地回憶剛才看到的那信紙,卻怎么也想不起來,一時失了分寸,靠著墻狠狠捶了幾下。
“吶,剛想給你看,你就沒影了,總歸是找著你了?!?p> 姜若恒打齊君澈出了府,便忙得追了出來,卻一直沒看見人,怕是幾番尋覓都恰巧錯了開來。
好不容易瞧見齊君澈停了下來,他忙得跑了過來,將那信紙遞給他。
齊君澈接過信紙,眼中隱隱泛起了淚,他有些懊悔,到底還是心性不穩(wěn),太過沖動了。
他接過信來,仔細(xì)看了好久,發(fā)現(xiàn)這字寫得格外工整,還頗似一位故人的筆跡,只是一時間他也想不起來到底是誰寫的,而這紙質(zhì)是最為上乘,整個京都怕是只有幾個人能用得起,而賣這紙的怕也只有那一家。
“阿澈,我方才去過了,那家店已經(jīng)關(guān)門了?!苯艉憧粗R君澈這般沉思,知道他定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匆匆補充道。
姜若恒畢竟是讀書人,對于筆墨紙硯頗為講究,這是什么品階的紙質(zhì),他一看便知,在尋齊君澈的路上便繞道先去了趟那家鋪子。
齊君澈一聽,這剛剛找到的線索就這么斷了。
“阿澈,阿清同我說阿瑾是和你們一同出去的,她走之前和你說什么了?”姜若恒站在齊君澈身邊伸手撫了撫齊君澈的肩膀,輕聲問道。
齊君澈聽姜若恒這么一說,忙得回憶起來,在燈會上姜亦瑾突然偏頭和自己說的話。
“我知道阿瑾在何處了。待會兒同你細(xì)說,快走。”齊君澈一拍腦袋,姜亦瑾同自己說的話并不重要,而是在說這話之前,姜亦瑾見了什么人才最為重要。
齊君澈本就是個敏銳的人,即使是在人頭攢動的燈會之上,他都能時刻保持警惕,在姜亦瑾突然離開之前,他分明瞧見了一人與姜亦瑾擦肩而過的同時投來不善的目光。
而一開始,他只是以為姜亦瑾生得貌美,這人不過是個俗人,生了覬覦之心,也不敢如何,如今看來,這分明就是早有預(yù)謀。
齊君澈依著記憶回到和姜亦瑾分開的地方,而后往姜亦瑾離開的方向走去。
他想通了。
這京都雖然是鬧市,但是東西兩處大不相同,東市人多,西市因為種種原因人少了很多,但是房屋建筑卻比東邊多。
他們一開始是從西向東走的,后來姜亦瑾便是往西市去了。
西市房屋建筑多,但是達(dá)官顯貴并不多,那紙質(zhì)既然是上乘,必然就是那為數(shù)不多的幾戶公子所有,而其中最近在朝堂之上與姜培有口舌之爭的便只有那一家。
齊君澈一邊想著,一邊尋找證據(jù)證實自己的猜測,除了朝堂之上的口舌之爭,還有這人前幾天新置辦了房產(chǎn),需要一大筆資金補上這個開銷,如此算來,當(dāng)是沒錯了。
“阿恒,這附近有沒有什么匪幫居所?”齊君澈停在一戶人家門口,拉了姜若恒躲到了柱子后面,輕聲問道。
姜若恒定下心來,細(xì)想了片刻,“有,前面那家客棧其實就是一個匪窩。面上是一家客棧,實際上是幾個失了幫派的匪徒開的專門宰生人的黑店?!?p> 姜若恒一驚,恍然大悟,“我說著信上怎么還有一股蔥花的味道?!?p> 齊君澈悄悄探出頭去,良久,下定決心似的回過頭來,“阿恒,你先回府去吧,你不會武功,待會打起來,怕是要傷到你了?!?p> 他已經(jīng)確定了,姜亦瑾就在前面那家客棧里,只是要想救人又要防止綁匪狗急跳墻,他的動作就必須要快,自然不能帶著一個不會武功的人。
姜若恒聽罷,輕輕點頭,“我去找輛馬車來,待會兒就在這兒等你們,你快去快回。”說罷,拍了拍齊君澈的肩膀便走開了,他心里很清楚,自己不能呆在這里給齊君澈添亂。
齊君澈見姜若恒已經(jīng)走遠(yuǎn),抬眸瞧了瞧旁邊那府上的兩個府丁,眸子瞬時冷了下去,從懷里拿了黑布遮了面,縱身往對面墻頭一躍。
“府上多災(zāi),爾等留著也是徒勞。”
他站在墻頭,睥睨整個侯府,忽地朗聲丟下這么一句話,確保兩個府丁能聽見之后,便飛快離去,直奔那家客棧。
“吱——呀——”
齊君澈躡手躡腳地?fù)荛_了客棧的門,而后輕聲探到了后院。
果然不出所料,他瞧見幾個樵夫打扮的人在柴房門口走來走去,而一個道士打扮的人正耷拉著腦袋在那兒打盹兒。
齊君澈噤聲在心里默默數(shù)了人數(shù),便一個縱身躍到了道士身前的叢林里。
道士似乎聽到了什么聲響,緩緩睜開了眼,“你們幾個守好了,我進(jìn)去看看?!?p> 他丟下這句話便掏出鑰匙開了門走進(jìn)去。
齊君澈將此盡收眼底,很快便輕輕松松地將外面的幾個人放倒在地,他動作是極輕的,未曾驚擾到屋里的人。
他緩緩走進(jìn)屋里,看到姜亦瑾被綁在一個角落里,心疼得都要揪到一起。
姜亦瑾抬眸間瞧到了齊君澈,神色略有變化,那道士也是個老手,忙得轉(zhuǎn)身,卻看到齊君澈拿著桿削得鋒利無比的竹子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道士一看,頓時腿軟了,舉了雙手緩緩?fù)露兹ァ?p> 齊君澈二話不說將人打暈,而后忙得跑到姜亦瑾身邊,把人口中帕子拿了出來,繼而替她松綁。
縱使齊君澈蒙著面,姜亦瑾還是能看得出來,她心中萬般疑惑。她是真不解,既然不是齊君澤安排的,為何要綁架自己,按著現(xiàn)在的情況,也不可能是齊君澈安排的。
齊君澈替人松了繩子,又輕輕伸手給人揉了揉腳踝,暗暗用力推開了那腳踝上的淤青,慢慢將人扶了起來。
“能走嗎?”齊君澈低聲問道。
姜亦瑾剛想說“能”,還沒抬腳,便麻得直抽搐了。
齊君澈看人如此,便抬了手來,把人攏到了背上,輕輕用力便將人背了起來。
齊君澈的力道可能有些輕了,道士才倒下不多久便醒了來。
“告訴你主子,要么早些離開京都,要么,等著禍連九族?!?p> 齊君澈一腳踩在道士的手上,威脅著說道。說是威脅,還真是說得毫無起伏,卻是藏了十足的狠與怒。
那道士痛得連聲求饒,而后只好目送著齊君澈帶著姜亦瑾離開了。
“這就想走了?”
齊君澈剛背著姜亦瑾走出客棧,還沒與姜若恒匯合,便被一眾人馬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