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這一路上,沐春生一直都有些后怕,要知道那可是當(dāng)今皇帝最寵愛的皇長孫,要是得罪了可就算是活到頭了,這年頭老百姓都怕見官。平時見到望江縣那個七品縣令都要打上兩個哆嗦,更何況這是皇家人。
一進縣城沐春生還了馬車,就帶著沐筱玥來到了萬彩布坊,這萬彩布坊離著驛館不遠,是望江縣唯一的一家布坊,平時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買布做衣服都會來到這里。
因為答應(yīng)了長孫殿下賠他一塊手帕,平日里省吃簡用的老父親也變得大方了。一進店里,就對著躺在搖椅上的老頭喊到“聞叔,幫忙拿幾塊好料子出來,要繡手帕用?!?p> 這聞叔的是一個七十多歲的老漢,他家是家族企業(yè),家里人都在染坊工作,所以平日里布坊這邊就他一個看店。
聞老漢聽到聲音就急忙從搖椅上起來,沐春生擔(dān)心他摔倒,也手疾眼快的將他攙扶起來說道“您這也太會享受了,只不過這玩意不穩(wěn)當(dāng),不如凳子安全?!?p> 聞老漢晃晃悠悠的走進來柜臺,一邊拿出幾塊邊角料一邊笑著說道“還是你小子心眼好,懂事兒,我家那幾個就沒這個心,說是讓我享福能夠舒服一些,凈扯淡,每次躺下就起不來,想坐又容易摔。”
聞老漢笑著將手里的布放到了柜臺上,看了看沐筱玥又接著說道“怎么想著買繡塊了,你這丫頭可是好久都不來買料子了?!?p> 這前身繡工非常厲害,所以經(jīng)常會到布坊買布料繡些手帕補貼家用,一想到因為這個李香蘭訓(xùn)了她好多回她就有些無語,所以趕忙摸了摸了那幾塊繡塊布,就借機轉(zhuǎn)移話題“聞爺爺,這料子都太差了,有沒有更好的,就是那種白色的綢布?!?p> 聞老漢一聽明顯一愣,看了看沐春生沒什么反應(yīng),這才問道“咱平民百姓的誰用得起白綢做的帕子,而且白綢對絲線的要求很高,價格也特別貴,用來做手帕恐怕也就達官貴人用得起?!?p> 沐筱月略微有些尷尬,她知道價格肯定很貴,但是想了想朱允炆的那塊手帕也只能苦笑的說道“沒事,我就要白綢的布料,您就幫我找找有沒有邊角料,夠做一塊就行”
聞老漢搖了搖頭,沐春生看他這表情也皺了皺眉頭“怎么了聞叔,不會是您這店里沒有吧,怎么可能?!?p> “有倒是有,只不過~”聞老漢欲言又止,看了看父女倆好像確實鐵了心要買的表情,這才嘆了口氣說道“這白綢我們這兒確實有,但是沒有邊角料,要買最少都要扯上一尺,這一尺就得這個數(shù)。”
聞老漢伸出了兩根手指在父女倆眼前晃了晃,沐春生皺著眉頭,吃驚的大聲說道“二十文一尺?都夠買上兩斤精糧了”
不過想了想那可是皇家用的東西貴也有貴的資本。所以又咬了咬牙說道“算了算了,二十就二十,扯一尺吧。”
聞老漢聽他自言自語的嘟囔,氣的順手就拿尺子敲了一下沐春生的腦袋,又用力的晃了晃自己的兩根充滿褶皺的手指說道“什么二十文,是二百文,還兩斤精糧,小半頭豬都夠了?!?p> 這話一出,父女倆都是滿臉的驚愕,一塊一尺寬的白色綢緞竟然要兩百文,想想就讓人肉疼。結(jié)果,本以為這不知行情父女倆會放棄白綢,沒想到人家不僅買了一尺還咬牙買了非常高檔的繡線。
等到從布莊出來后,沐春生的身上就只剩下了幾個銅板。這些錢都是臨出門時李香蘭給的買肉錢,現(xiàn)在肯定是不夠了,想想妻子那護著五十兩的樣子,沐春生不由得苦笑,但是也只能等回家跟她商量一下,要不然這個年就真的要跟白菜豆腐過了。
李香蘭那護錢如命的樣子父女倆都有些失去了信心,漫步在這皚皚白雪的街道上,步伐都有些沉重。
回到豆坊將剛買的綢布和繡線送到了里屋,沐春生發(fā)現(xiàn)這廚房的飯菜竟然都是冰涼的,平日里李香蘭一定會做好飯等著他們,想到這幾天媳婦兒狀態(tài)就有些萎靡,沐春生不由得有些擔(dān)憂了起來。
“閨女,我去看看你娘在不在老屋?!便宕荷鷮χ堇锖傲艘宦暎图泵ε芰顺鋈?。很明顯他心里有些不好的念頭。所以沒等沐筱玥追出去就已經(jīng)跑沒了影。
沐筱玥急忙追了出去,等到她剛邁進老屋的院子,就聽到沐春生略微有些發(fā)抖的聲音從里面?zhèn)髁顺鰜怼跋闾m,香蘭,快醒醒,香蘭。”
心里忽然咯噔一下,沐筱玥急忙跑了進去,此時李香蘭正躺在地上昏迷不醒,沐春生抱著她的上半身輕拍著她的臉頰,企圖讓她恢復(fù)意識。
看到女兒來了,沐春生似乎找到了救命稻草,趕緊焦急的催促她去找大夫。沐筱玥也不耽誤,急忙的就朝著東街街尾跑去。
望江縣唯一的一家醫(yī)館叫做頤安堂,位于東街盡頭,緊挨著衙門。沐筱玥這一來一回整整用了兩刻鐘的時間,去的時候還好,但是回來的時候因為醫(yī)館的老大夫年歲太大,只得放慢了腳步。
回到后街家里,李香蘭已經(jīng)躺在東屋的炕上,人也已經(jīng)蘇醒,但是沐春生并不讓她起來,還將自己的外套脫下讓她枕著。
吳老大夫略微的平復(fù)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就趕忙坐到了炕沿邊給李香蘭把起了脈。父女倆都有些緊張的盯著他的一舉一動,等看他收回了手,沐春生就趕忙問道“吳大夫,我媳婦她得了什么病。要不要緊?!?p> 這吳老大夫意味深長的看了看沐春生,又看了看同樣一臉焦急的沐筱玥,緊皺的眉頭忽然一松,轉(zhuǎn)而哈哈大笑了起來。
這一笑搞得不論是沐春生還是沐筱玥都是頓時一愣,就連躺在炕上的李香蘭都不由得有些擔(dān)憂的撐著身子半坐了起來。
吳老大夫一看李香蘭起來了也趕緊去扶,沐春生見狀也剛忙將自己的身子考了上去讓李香蘭的后背倚靠在自己身上。
看這情況吳老大夫也不再賣關(guān)子了,當(dāng)即雙手抱拳就對著兩人說道“恭喜恭喜,這臨近過年又是喜上加喜。不過這中年得子風(fēng)險不小,又是寒冬臘月有些受寒,待跟我去取上兩幅保胎藥就行,平日里也要多吃些溫補之物?!?p> 這話一出,傻子都能聽出來,沐筱玥一陣發(fā)愣,不過算算日子也應(yīng)該差不多了,沒想到自己這爹爹還真厲害,都四十多歲了,竟然還真給家里填了新人。
沐春生此時樂的嘴角都合不上了,對于那雙倍的出診紅包當(dāng)然是滿口答應(yīng),囑咐著女兒帶著錢去錢莊換開去跟大夫拿藥。臨走前還不忘讓她回家時多買些肉和雞回來,好給李香蘭好好補補。
至于為什么沐春生自己不去當(dāng)然也有他的打算,這老房已經(jīng)幾天沒燒了,屋里格外的冷,而吳大夫的話明顯是說李香蘭受了寒涼,那他肯定不能再讓妻子呆在這里。
將大門從新鎖好之后,他就從新的來到了李香蘭的身邊。此時他早上穿著的外套已經(jīng)套在了李香蘭的身上,不等李香蘭開口便將左手置于李香蘭腋下,李香蘭明顯愣了一下,沒來得及反映就感到整個人騰空而起。
標(biāo)準(zhǔn)的公主抱讓她雙頰緋紅,而沐春生也不顧她的掙扎一步一步的朝著豆坊那邊走去。這沐春生平日里扛大包練就了一身的肌肉,他的懷抱又豈能是李香蘭掙脫的開的。李香蘭眼看掙不開也放棄了掙扎,可能也是擔(dān)心會摔到,干脆直接將雙手攀上了沐春生的脖頸。這一舉動讓沐春生的嘴角緩緩上揚,眼神里對自己懷中的妻子滿是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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