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的城市光潔明亮,剛剛因為爆炸而揚起的灰塵久久未散,在月光的映射下,斑斑點點,甚是好看。
我在一片巨大的土坑旁,平躺著疲憊的身子,看著沒有一顆星辰的天空,發(fā)著呆。
而南宮婉,就躺在我的身邊。
因為剛剛的一場戰(zhàn)斗,我和南宮婉早已經(jīng)疲憊不堪,別說是體內(nèi)的靈感,就連一個正常人的氣力,都所剩無幾。
林迪變成蠶食獸的身體爆炸威力不小,但幸虧破壞的范圍不大。
別墅樓只有正門并不算大的地方坍塌,沒傷害到別墅內(nèi)還正在昏迷狀態(tài)中的陳璐和她的幾個同學(xué)。
“你在社團叫什么?”良久之后,我率先打破了沉默。
“慕辭?!?p> “有一個畫家,也叫這個名字。”
“你知道慕辭?”
“小的時候就知道了,初中的時候,我經(jīng)常臨摹他的畫?!?p> 南宮婉撇過頭看了我一眼,頗感意外,這個名叫慕辭的抽象派畫家,在扶河市并不算出名,至少南宮婉長這么大,每當(dāng)和別人提起這個名字,收到的回應(yīng)都是一臉的問號。
“所以你在社團起這個名字,是為了致敬他了?”
“算是吧,只是當(dāng)時沒想到更好的名字而已?!?p> “不太合適你?!?p> “為什么?”
我仔細(xì)思考了一下措辭,說道:“太男孩子氣了,我本來以為三大家族,在社團都是使用自己家族的復(fù)姓的。”
“當(dāng)然不是,我們家,除了爺爺,沒有人在社團的代號中會用南宮二字?!?p> 我沒有立刻接話,再次沉默起來。
體內(nèi)的靈感在一點一點的恢復(fù)著,身旁的慕容婉似乎也在恢復(fù)著身體的溫度。
“你為什么要叫刀澤?”
“小時候看過一本漫畫,里面的正派角色,喜歡在自己的名字前加一個刀字,我覺得那很酷?!?p> “妖刀志?”
“你竟然看過!這本漫畫挺小眾的?!?p> 記得小時候,《妖刀志》剛剛出版,還惹到了社會的關(guān)注,那時候看漫畫的人群一般都是小孩子,而這本畫面血腥的成人向漫畫,顯然并不受人待見,這也是為什么它會小眾的原因。
“我喜歡?!?p> 我淡淡一笑,撇過頭,看到南宮婉那張精致清秀的臉龐后,竟感覺到有些不一樣了。
明明不是第一次見到南宮婉了,此時此刻,她卻異常的好看。
“我們倆的愛好還挺像的?!蔽沂栈匾暰€,繼續(xù)看著被月光填滿的夜空。
“早知道,我就叫刀婉好了!”
“……”
“可惜,我不用刀。”
因為這次的戰(zhàn)斗,我對南宮婉有了非常不一樣的印象。
從第一次在畫室遇見她時,我只以為這個人是個性格開朗,生活在溫室中的大小姐,周圍人都喜歡她,而她也將自己最陽光的一面還給了周圍人。
顯然,我對南宮婉的第一印象,非常不準(zhǔn)。
雖然這只是我和南宮婉的第二次見面,可經(jīng)過剛剛的聊天,竟有一種和老朋友許久未見的感覺。
或許是因為這場戰(zhàn)斗,更加熟絡(luò)的緣故。
我沉默了片刻,還是向南宮婉問出了一個不太禮貌的問題。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什么?”南宮婉一愣,并沒有反應(yīng)過了。
“接近我???”
三大家族中,背叛社團的幕后勢力已經(jīng)鎖定是黃埔與納蘭家,當(dāng)然,不妨也有南宮家輔佐的嫌疑,雖然可能性并不大。
然而在這場戰(zhàn)爭中,自己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小人物,所以身為南宮家掌上明珠的南宮婉,根本沒有理由接近我。
對此我深感疑惑。
南宮婉先是一愣,隨即沉默了片刻。
“你還真是個呆子?!?p> “什么?”
南宮婉淡淡一笑,搖了搖頭,隨即側(cè)過臉,真摯的看著我,眼眸正如湖泊,清澈無暇。
“李澤。”
我側(cè)過臉,迎向了那雙如湖泊般清澈的雙眸。
“我喜歡你!”
“……”
這一刻,寂靜的夜空仿佛有一顆流星劃過,孤寂的夜風(fēng)中,只能聽到兩個人的心跳聲。
“怎么不說話,是太高興了,還是在想著怎么拒絕我?”
“第一次被人表白,不知該說些什么?!?p> 我轉(zhuǎn)過臉,坐起身子,抬頭望向夜空。
“我已經(jīng)有喜歡的人了。”
南宮婉也坐起了身子,沒有因為我的話而表露出任何的沮喪,反而眼神更加明亮。
我依然在看著夜空,但我能夠感受得到,有一雙清澈的眼眸,正靜靜的,看著我。
……
五天前,十月街道。
相比于之前,今夜的十月街道異常的熱鬧,一個個奇裝異服的覺醒之人在街道內(nèi)穿梭。
街道中央的巨大電子屏幕前圍滿了人,甚是壯觀。
李奴和漁露的決戰(zhàn)即將開始,一個是武先生最得意的首徒,一個是這兩年剛剛崛起的后起之秀,這場戰(zhàn)斗無疑吸引了十月街道中半數(shù)覺醒之人的關(guān)注。
在街道中央電子屏幕不遠(yuǎn)的一側(cè),一間名為“竹庭畫坊”的商戶并不算太起眼。
畫坊門臉裝修普通,沒什么特別的地方,但掛在畫坊外窗戶邊上的一副素描畫,就多少有些詭異了。
那是一副有些抽象的美術(shù)作品,一個短發(fā)的女孩蜷縮在牢籠的角落,抱著自己的雙腿,將整個臉埋進(jìn)腿中,而她的四周,畫著無數(shù)只奇形怪狀,情緒各異的眼睛,看上去異常的恐怖。
這樣的一幅畫,和這間有些溫馨的畫坊,風(fēng)格實在不搭。
南宮婉坐在畫坊中,透過玻璃窗,雙眼死死的盯著街道對面電子屏幕中相互戰(zhàn)斗的兩人。
“爺爺,我感覺這場漁露有點懸了?!?p> 南宮婉的身后不遠(yuǎn)處畫架前,正坐著一位拿著毛筆的白發(fā)老人,老人身材略顯單薄,面善卻無眉,令人驚奇的是老人拿著毛筆的手,沒有一絲的老態(tài),如果不去看老人的面容,誰都會認(rèn)為這是一只年輕人的手掌。
此人正是南宮婉的爺爺南宮竹庭,社團三大家族南宮家的上一任家主,如今已經(jīng)退休,日常都是在自己的畫坊中度過,很少外出。
“小婉,你從何看出?”
“李奴雖然在競技場打了好多年也沒有突破S,但在我看來,實力是已經(jīng)到了S的,只可惜運氣差了點,如今他刀術(shù)已經(jīng)小成,再配合自己的那一頭獅子,恐怕在A等級中,應(yīng)該找不到對手了?!?p> 南宮竹庭停下手中毛筆,覺得有趣,撇了眼窗外,隨即收回視線,說道:“我覺得,李奴會輸?!?p> “為什么?”
“有些招式再漂亮,也藏不住它的拙劣,武石的這個弟子,天賦不錯,也很努力,只可惜不適合用刀。”
“弒神刀!”
南宮婉雖不用刀,但對刀也是了解過一些,更在社團的圖書館里讀過那本《刀術(shù)》,所以當(dāng)屏幕中的李奴使出弒神刀后,不免覺得驚奇。
南宮竹庭沒有說話,表情平淡,對于屏幕中的這場戰(zhàn)斗,已經(jīng)猜到了結(jié)果。
果不其然,李奴的弒神刀雖然鋒利,但并沒有對漁露造成太大的傷害,反而漁露憑借第三次出拳,將李奴心臟震碎,贏下了這場戰(zhàn)斗。
“這就結(jié)束了?”南宮婉有些泄氣,感覺戰(zhàn)斗才剛剛進(jìn)入高潮,然而就結(jié)束了。
“這女娃出拳,每一次都是百分百的專注,小婉啊,你要向她好好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
南宮婉撇過頭,說道:“和我打一架,不一定誰輸誰贏呢!”
或許是漁露和自己一樣,都是擅長近身肉搏的武斗,所以南宮婉多少有一些不服氣。
但南宮婉是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的,雖然憑借上一次的社團考核,以第二的成績晉升為了A等級,但真是要和這個競技場上沒嘗過一場敗績的漁露打一架,南宮婉心里可真的沒有底。
南宮竹庭淡淡一笑,并沒有拆穿自己的這個寶貝孫女。
“爺爺,你說這個漁露有生之年,能不能達(dá)到降神?”
南宮竹庭搖了搖頭,說道:“武道一途比較特殊,靈感再強大,也只能起到輔助的作用,所以憑借武道降神,可以說是所有道路中最困難的了,能不能達(dá)到降神,并不是靠努力或者天賦,就能夠辦到的,所以爺爺也說不準(zhǔn)。”
南宮婉似乎來了興致,她緊忙問道:“我可聽說,整個社團兩百多年的歷史中,只有爺爺憑借武道降神,是不是真的?”
南宮竹庭淡淡一笑,沒有回答,算是默認(rèn)。
在社團的規(guī)定中,只要自身體魄能夠承載降神,那么就會被社團判定為SSS等級,而整個社團之中,也只有七位SSS實力等級的存在。
這位南宮家前一任的老家主南宮竹庭,便是其中之一。
不但如此,在SSS等級中,南宮竹庭更是排名第一,就連以刀成神的刀神無一,都心服口服,任居第二,而那位受萬人追捧的執(zhí)行官尺海,也只不過排名第五,可想而知,這位喜歡畫畫的慈祥老者,實力將會有多么的逆天。
社團三大家族內(nèi),每一個家族都有一位降神級別的存在,黃埔家的黃埔木禾排第六,納蘭家的楚婆婆排第七,雖都是SSS等級,但與南宮竹庭相比,還是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我相信小婉,你之后的成就,會超過爺爺?shù)??!?p> 南宮婉笑了笑,沒有說什么,但眼神中還是有一絲落寞,稍顯既逝。
南宮家自從南宮竹庭之后,一直沒有出現(xiàn)過特別亮眼的人物,南宮竹庭的大兒子,也就是南宮婉的父親,甚至都沒有覺醒,這讓南宮竹庭不得不將自身的本領(lǐng)傳授給自己的這個孫女。
在南宮竹庭看來,似乎只有自己的這個孫女,最有可能達(dá)到降神,然后由她再守護南宮家族一百年的光陰。
南宮婉比起武道,其實更加喜歡用刀,只可惜實在沒有什么天賦,就只好跟著自己的爺爺學(xué)習(xí)武道。
令人意外的是,剛剛觸碰武道,南宮婉就展現(xiàn)出了驚人的天賦,僅僅兩年,就提升到了A等級,成為了南宮家族年輕一輩的中流砥柱。
“小婉,你畫的那幅畫都在門外掛一年了,從來沒有人問過,是不是該收回來了?”
一說起這個,南宮婉就有些苦惱,掛在畫坊外的那副抽象素描,是南宮婉最滿意的一副作品。
不料十月街道內(nèi)的覺醒之人路過了從不過問,甚至連看都懶得去看一眼,這讓南宮婉的自尊心,非常受挫。
南宮婉撇了撇嘴,起身準(zhǔn)備將畫坊外的素描收回來的時候,透過玻璃窗卻看到了一名少年。
少年穿著樸實,眼眸流露出了些許憂郁。
南宮婉一眼便能看出少年是一個剛剛覺醒不久的社團新人。
整整十分鐘,少年就站在街道旁,看著自己掛在墻壁上的素描畫,最后竟無聲的哭了出來。
似乎心底某種情緒被觸動,那一刻,周圍失去了所有的聲音,畫面開始變的朦朧,南宮婉的眼中似乎只有街道中央正無聲哭泣的少年。
不覺間,南宮婉也以是淚眼婆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