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陽當存!鬼邪不興!”
“開!”
霎時間,陣法開啟,一股灼熱的氣流席卷整個房間,溫度一高再高,陣法內(nèi),溫度已經(jīng)超出了正常人能承受的范圍,若不是楊風對梨木床和老夫人做了保護措施。
這會兒連人帶床都已經(jīng)是一堆焦炭了。
只聽見老夫人肚子里的鬼物厲叫一聲,就要沖出腹內(nèi),與楊風魚死網(wǎng)破。
如果被它沖出,老夫人會因為陰氣流竄而暴斃。
“你也配!”
楊風劍指一抬,將壓勝物升起。
頓時,一股磅礴且炙熱的暑氣蒸騰,涌向老夫人的肚子。
往下一壓,將鬼物推回腹中。
像是一灘清水撒在烈日下的青石板上,發(fā)出“滋”的一聲。
鬼嬰瞬間失去抵抗力,如死魚般,蜷縮成一團,靜靜躺在韓老太的腹中。
沒了動靜。
但鬼嬰并沒有死,有老夫人的身軀作為保護,只要老夫人不死,它就能安然無恙。
楊風封住韓老太的幾處重要穴位,雙手掐訣,施展秘法,將鬼嬰從胎腹中拖曳而出。
鬼嬰無實體,是一團烏黑的怨氣組成,被楊風拖拽出來后,立刻冰雪消融,被撲上來的至陽之氣刮散。
鬼胎已除。
但韓老太并未蘇醒,陰氣侵入心脈,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治好的,雖然肚子漸漸消下去了,但需每日以藥浴泡身,食用屬陽之物,慢慢調(diào)養(yǎng),才能逐漸恢復七八。
這么大年紀,能不能熬過這段日子都難說。
里面一頓操作,有陣法隔絕,外面是半點聽不到聲音,沒人知道里面發(fā)生了什么。
書生三人難得沒有嗑瓜子,估計是怕嗑瓜子的響聲打破這份緊張的安靜。
黃眉老道靜坐亭內(nèi),瞇著眼,不知是睡了還是醒著。
師爺站在一邊,假裝不在意,其實在盯著他。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對于趙廓來說,尤為難熬,他已經(jīng)三天三夜沒睡過好覺,坐在亭子的木凳上,頻頻磕腦袋。
終于,韓老太的房門從里打開。
所有人起立,目光看去,牛仙師的神色有些暗淡。
趙廓立刻沖上去,急忙問道:“仙長!仙長怎么樣了?我娘……怎么樣了?”
楊風搖搖頭,“我盡力了,鬼胎仍在老夫人腹中,我無能為力?!?p> 趙廓一下失了心神,腳步踉蹌,往后一摔,倒在地上。
愣愣道:“怎么會……怎么會……”
師爺趕忙上來扶他。
武夫魏朝和青葉交頭接耳。
書生呂長蕭過來安慰縣令:“大人莫慌,一定會有辦法的。”
老道崇澹大笑而來,“我說什么來著,只有縣令大人卸官還民,才能治好老夫人的病?!?p> “噢?”楊風看著他問道:“為何前輩如此篤定老夫人的病只有趙大人辭官才能治好?莫非早已知道我的陣法不管用?”
“這……”崇澹老道一頓,急中生智說:“天機不可泄露也!”
楊風了然,點到為止,便不再戲弄趙廓,拍拍他的肩膀:“逗你的,老夫人被我治好了,鬼胎已除,只是以后要好好調(diào)養(yǎng),切不可再染陰氣?!?p> 趙廓破涕為笑,連忙起身,都不用師爺扶他,連滾帶爬,進了老娘的房間,見老娘的肚子凹下去了,呼吸也變得平緩,仙師所言果然不假。
便連忙朝楊風磕頭。
大呼牛仙師恩德,小官無以為報。
魏朝古怪地看眼楊風,心想這忸怩小子竟然還會逗人?免不了又多看他一眼,覺得有意思。
青葉回到亭內(nèi)坐下,與書生一起嗑瓜子。
黃眉老道陰鷙地看著楊風,卻不得不提起笑容,打趣道:“牛道友可別再嚇唬人了,看把趙縣令嚇的?!?p> 楊風訕笑:“一時興起,見諒,見諒。”
看眼院子,不見鄧縣尉。
太陽已經(jīng)落山,天要黑了。
此時進來一位下人,手里捧著一疊麻布衣裳,來到楊風面前,恭敬道:“牛仙長,剛才外面有兩人送來衣裳,說是綢緞鋪子的,掌柜特意讓我給仙長帶句話,說他與仙長之間有誤會,希望仙長別放在心上,這兩件衣裳和背囊算是掌柜送給您的?!?p> 下人將衣服和布囊遞給楊風,接上手,楊風摸到里襯藏著的二兩銀子,一文不少。
搖搖頭,果然是商貴不如權貴。
縣令要大擺宴席,給牛仙長慶功。
楊風原本想早點拿錢離開,但趙廓說縣衙里沒這么多現(xiàn)銀,得等到明天早上去銀莊取,無奈,只得再留一晚。
席間,武夫魏朝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縣令和師爺輪番敬他,青葉和書生滴酒不沾,只是喝著茶水,等著什么。
老道崇澹也頗有酒力,與魏朝推杯換盞,已經(jīng)喝了小幾壇烈酒。
只是不見崇澹臉紅,卻見魏朝開始有些暈乎了。
魏朝舉杯到楊風面前,后者訕訕然抱歉,說自己一喝就醉,明天還要趕路,便以茶代酒。
魏朝也不嫌棄,與他碰杯,一飲而盡。
楊風笑著問他:“你這么喜歡喝酒,萬一喝醉了,江湖險惡,半夜睡得死,被人趁機咔嚓了腦袋,豈不是腸子都要悔青了?”
魏朝哈哈大笑:“我從來就喝不醉!”
豪爽地抱起桌上的酒壇,一飲而盡,倒在桌上,呼呼大睡。
青葉一頭黑線。
呂長蕭一臉抱歉。
等的就是這個,趕緊把他扶回去。
各自回房,楊風其實剛才是在暗中提醒魏朝他們,不要睡得太死,晚上可能不太平。
既然老夫人的鬼胎已除,黃眉老道應該會有所行動。
先前楊風在韓老太門口與他說的那句話,其實是在暗示崇澹。
你的把戲已經(jīng)被我看穿,我既然有實力破開你的詭計,那就有實力與你對抗,要么,大家當做什么都沒發(fā)生,各走各的路。
恩怨是你和縣令的,我只是路過掙個捉鬼的辛苦錢,拿了銀子就走。
要么,我當場把你點破,針尖對麥芒,看誰吃虧。
目前來看,崇澹還沒有表現(xiàn)出特別強烈的進攻傾向。
剛才甚至還與在座各位把臂言歡。
楊風也用眼神警告過他幾眼,但都被有意無意躲避了。
如果黃眉老道是真的打算各不侵犯,那最好,楊風也樂意見到這樣的局面。
怕就怕對方是在演戲,所以不能掉以輕心。
敵人往往在進攻前會麻痹對手,當你放松警惕時,脖子就已經(jīng)被割開了。
楊風以坐樁進入半睡半醒的狀態(tài),靜候黎明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