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地的人只有眉間一線豎著的金痕,他躺在地上宛若熟睡,沒有絲毫其他異常,可是在場有見識的人都知曉,倒地的那人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未來。
劍出鎮(zhèn)神封命,身未死,人的意識卻被徹底鎮(zhèn)壓,命數(shù)被封禁,他能否醒來,能否活下去都在江澈寒的一念之間。
在江湖上,有些人的真實名字遠不及他們的外號大,江澈寒就是如此。
瀚海少有知曉他真正名字,見過他面容的人,但鎮(zhèn)神封命的名號卻是在先天和宗師這兩個群體中廣為流傳。
有人說《天玉神功》是江湖第一防御功法,這一點有很多人不認可,但在瀚海江湖上,鎮(zhèn)神封命之劍絕對是最難以捉摸,最難以抵御的招式,這個說法得到了幾乎所有人的承認。
還劍入鞘,江澈寒又從絕代劍客變成行走江湖的瀟灑說書人,他衣袖一拂,躺在地上的漢子懸空飛起,然后重重砸在大石橋上。
幾步走回大石橋,江澈寒隨即站在林懷山不遠處,這時候暗中依舊有心懷惡意的人,但他們卻不敢再有絲毫動作。
只有先天中的高手才擁有搞事情的能力,但到了那種修為,為林懷山這種小卒子舍棄自己的性命是非常不值的事情。
在飛刀射向林懷山眉心的時候,林懷山向下刺去的長刀頓了頓,如今事情已經(jīng)了結(jié),林懷山再度舉起刀,又要向下刺去。
“姓林的,你真的要殺我?”
侯厲如同野獸在咆哮嘶吼,暴躁難聽,林懷山對他的話語有些無語,到了這個時候,他居然問這樣可笑的話。
“你能殺我,我不能殺你?還是你以為你的命比我的命值錢?”
手中的長刀向下壓,已經(jīng)在侯厲的脖子上刺出了一點傷口,侯厲眼中只是兇狠,卻沒有絲毫的畏懼。
“哈哈,不是,你是賤命一條,我也是,之所以要問,是因為這樣會耽擱你很少的一段時間,有了這一段時間,你殺不了我,換成我殺你!”
言語之中,侯厲的七竅冒出黑色煙霧,林懷山感覺到了一種熟悉,這是在十八驛中見過的黑霧,它應(yīng)該就是來自于黑天武神。
黑氣纏繞在侯厲周身,氣本身是稀薄無力之物,但這些黑氣卻抵擋了林懷山手中的長刀,在黑氣出現(xiàn)之前,玄奇場域已經(jīng)擴散開來,即便強如江澈寒也在這種場域中失了神,處于恍惚失神的狀態(tài)。
“我得黑天武神青睞,武神賜我神功,賜我神力,你先前能好運躲過我一刀,現(xiàn)在你沒有機會了!”
狂熱的言語說出口,侯厲周身黑氣炸開,沖擊力激蕩八方,林懷山不由向后連續(xù)退出數(shù)步。
陰冷的氣機纏繞在自己身上,原本以為自己會如先前那樣陷入黑暗,但隨著這種異力持續(xù)侵入自己身體,存在于九色光河上的靈神卻是第一次與林懷山合為一體。
淡淡的九色光華沖散林懷山身體中的陰冷,也在此時侯厲翻身爬起,手中拿著短刀撲殺而來,他眼中全是快意,似乎已經(jīng)確定林懷山?jīng)]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只能任他宰割。
憑借著黑天武神的恩賜,侯厲在荒野和瀚海中殺過不少人。
只是有得有失,想要使用這等玄能,需要付出的代價自然極大,這就是侯厲為何極其虛弱的緣故。
借來的神力玄能是讓人上癮的毒藥,使用它能得到一時快意,掌握超越己身,甚至短暫超越塵世的力量,但這不是自身擁有的力量,所以來得快也去得快。
正是這種原因,它更讓人沉迷,使用一次便再也忍不住使用第二次,哪怕付出極高的代價。
短刀即將刺到林懷山胸膛上的時候,林懷山原本恍惚無神的眼神突然變得清明,手中緊握的長刀抬起,在侯厲驚愕之中,長刀直接貫穿他的胸腹。
幾乎可以看成侯厲撲到刀上,心甘情愿的承受這一擊。
劇痛讓侯厲止住了動作,他握刀的手也失去了力氣,但他目光依舊兇狠,死死盯著林懷山,一字一頓的說道:“怎么可能!”
逃出十八驛之后,侯厲憑借神力玄能殺過很多人,無人擁有反抗的能力,他不明白,為什么林懷山可以不受影響,而且是整整兩次。
可惜林懷山不會回答,至于黑天武神,或許他的確是神靈,但肯定不是傳說中全知全能或者萬能的神靈,畢竟在十八驛的時候,林懷山就和他打過照面。
神靈,一種強大的生命體而已,這是林懷山的看法。
甚至強大與否都不一定,畢竟黑天武神可是被封禁了數(shù)百年,對方若真的強,如何會落入那等境地?
只是數(shù)百年依然存在于世間,卻也證明了黑天武神確實非同凡響。
長刀拔出,林懷山舉刀劈砍,要一刀將侯厲分為兩段,也在這個時候,侯厲施展的奇異場域突兀消失,四周陷入恍惚的眾人再度清醒,他們卻是對剛才的一切沒有絲毫反應(yīng)。
不記得林懷山和侯厲之間發(fā)生了什么,在他們的記憶里,侯厲開口詢問林懷山之時到如今的時間成了一片虛無空白。
可以說在場域之中,林懷山和侯厲不受影響,其他人的一切感知全部不存,這就是為什么侯厲能在以往輕易殺人的緣故。
眾人沒有看到黑霧,也沒有看到林懷山長刀貫入侯厲的身體,只看到林懷山從侯厲身體中拔出刀,然后高舉長刀斜斜斬下。
就在刀落下的時候,一道勁風(fēng)向林懷山襲來,林懷山雖然有股力氣,也有玄奧靈神,但武道修為終究只是后天境界,根本沒法抵抗。
縱然江澈寒在第一時間中護住了林懷山,林懷山手中的刀終究沒能斬在侯厲的身上。
“朋友,得饒人處且饒人,何苦如此?”
在侯厲身后不遠處出現(xiàn)一身銀袍,背負寬刃劍的岳霄,他出手阻止了林懷山殺人的一刀。
張家兄弟、白川、向中四名先天同時緊握兵器,他們盯著對面的岳霄,時刻防備著,在剛才的短短時間中,他們沒有能力插手,這讓他們的心情很不好。
“你要插手?請問為何他能殺我,我不能殺他?”
沒有立刻讓自己身邊的先天動手,這是因為林懷山不知道岳霄實力究竟如何,更不清楚對方究竟是單純的“不忍”見殺孽,還是有其他原因才出手阻止自己。
貿(mào)然與對方動手,林懷山不敢保證自己身邊的先天武人能擋住他,自己會不會折在這里。
“他雖然想殺你,但終究沒能殺了你,你們也是舊識,何必一定要死一個?我原本并不想插手,只是覺得人活著都不容易,能少殺一人總是好事兒,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溫和的言語讓林懷山感覺惡心,如果不是身具靈神和月桂葉,自己早就被侯厲殺了,面前這個玩意兒居然擺出這幅面皮,這般自以為是的蝦擊霸狂吠。
“不想插手,你特么還是插手了,岳霄,你是狗屮的,還是象生的?居然從狗嘴里生出了象牙!來歷如此復(fù)雜,的確是人間少見的稀罕物,如今被我點破了真身,何苦還在身上套一層人皮,把它扒下來吧!”
林懷山張嘴說出的話讓一副云淡風(fēng)輕模樣的岳霄愣住了,他在江湖上走過幾個來回,也見過許多無賴人物,卻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語。
他心中升起一絲慍怒,若是其他時候,岳霄或許已經(jīng)忍不住拔劍了,可是現(xiàn)在沒有動手的理由,更沒有把握。
鎮(zhèn)神封命的名號不是虛假,加上另外四名先天,恐怕這世間沒有任何一名先天敢說自己能戰(zhàn)而勝之,岳霄有幾分傲氣,卻沒到視對方五人為無物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