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的春節(jié)，葛家不能貼福字、春聯(lián)，也不能掛大紅燈籠，只能看別人家紅紅火火，總感覺少了一點(diǎn)點(diǎn)過年的味道。
然而，一家人平平安安地在一起就是一種幸福。
大年夜，大家圍坐一桌吃年夜飯。雖是一桌素食，大家也都吃得很歡，吃完飯，都說了說這一年的近況和明年的打算。
葛老太太拍著楊麗麗的手親切地說：“麗麗啊，你這身子還有三個(gè)多月就生了，你好好養(yǎng)胎，好好給葛家生個(gè)大胖小子，給我葛家留個(gè)后。”
葛老太太一直說，看楊麗麗的肚子，看她懷孕的反應(yīng)，肚子里定是個(gè)男孩兒。而楊麗麗則覺得壓力山大，就怕肚子里又是個(gè)閨女。
葛老太太又轉(zhuǎn)頭拍了拍丁寧的手說：“家里小的還太小，你多費(fèi)心照顧著點(diǎn)兒?！?p> 家里最小的幾個(gè)，三個(gè)都是她自己生的，自然沒有什么不答應(yīng)的。
“我們家暖暖很能干，什么活都干得好，干得快，家里多虧她了?！备鹄咸粗号瑵M臉的心疼，“現(xiàn)在家里松快些了，你也好好歇歇，回頭跟著你妹妹們出出門，也學(xué)學(xué)寫字、繡花什么的?！?p> “奶奶，我喜歡跟著您，我覺得把咸菜、醬菜做好也是本事，我喜歡做?！贝号恢睋?dān)著家里的重?fù)?dān)，人黑了，瘦了，手也粗糙了，可她從來沒有抱怨過，還覺得自己沒做好。
春暖給奶奶夾了菜，說：“奶奶，今年我們做咸菜，做蘿卜干什么的不也賣錢了么。我大概算了算，也有八九兩銀子了，明天我們還做肯定能賺更多?！?p> “傻孩子，只要你喜歡，奶奶都教你?！备鹄咸姾⒆觽兌既プx書，自然不想缺了春暖的份。心里還是覺得女孩子手里有門手藝更好。
“奶奶，我們藥房的管事說我藥材分揀得好，明年要給我長工錢呢?！鼻镉昱d奮地說，“管事還說了，等我能分辨藥房里所有的藥材，就教我制藥呢。”
“小雨，你，你們明年還要去做工啊，咱們不去了行不？”楊麗麗總覺得女兒在外面會(huì)受欺負(fù)，想著家里已經(jīng)不那么缺錢了，就不想讓她們?nèi)ァ?p> “娘～家里的錢大多數(shù)都是小九掙來的，我們?cè)趺春靡馑家妹灭B(yǎng)活，自然還是要去做工的。更何況，我們還能學(xué)本事啊，是不是，小云？”秋雨理所當(dāng)然地說。
秋云漲紅了臉，說：“是，當(dāng)然是。就是，就是……”
秋雨搶著說：“就是小云被我們的一位女大夫看中收了做弟子。沈大夫人長得好看，也很溫柔，大家都很羨慕小云的。”
“我，那個(gè)，先生雖然說不用拘禮，可，我想著是不是要給先生束脩?！鼻镌浦垃F(xiàn)在家里不缺這點(diǎn)銀錢，可那不是她自己掙的，所以有些不好意思開口。
“要的要的，拜師就得有拜師的規(guī)矩，等過了年，備好禮物，奶奶和你娘一起陪你去?！备鹄咸琅蠓蛏伲羰乔镌迫蘸竽艹蔀橐幻蠓?，便出息了。
“謝謝奶奶！先生說藥鋪離不得大夫做館，要我初九就過去幫忙，我們那天去吧?！鼻镌扑闪艘豢跉猓荛_心。
“初九這么早，你在家多休息幾天不行么？小雨，你呢？”楊麗麗有些舍不得。
“娘，我十六才上工，可以多陪您幾天。”秋雨回答。
葛老太太對(duì)著秋云說：“奶奶記住了，那天一定去?！庇治兆铥慃惖氖终f：“這是好事，別攔著?！?p> 冬七看著葛老太太說：“奶奶，我也想出去學(xué)本事?！?p> “那你想學(xué)什么？”葛老太太問。
冬七顯然沒有想好，說：“姐姐們都學(xué)本事了，我也要學(xué)，不管學(xué)什么，我都不能比姐姐們差了?！?p> 葛老太太一時(shí)間不知道怎么回答。
夏九開口說：“大宅院里的工匠都是裴哥哥專程請(qǐng)來的，個(gè)個(gè)手藝精湛，不知道七姐姐有沒有感興趣的？或者別的什么是七姐姐感興趣的？”
雕刻、陶藝、刺繡、編織等，種類不多，不過都是實(shí)打?qū)嵉氖炙嚒?p> 冬七想了想，說：“我才不干那么累人的活，我要學(xué)畫?！?p> “這事不難?！毕木判χf，“裴哥哥說他不用走親戚，在家無聊得很，初三就來教我寫字作畫，我本也要讓姐妹們一起去的?！?p> 楊麗麗又嘀咕上了：“就算學(xué)那什么，也不用那么早吧，年還沒過完呢?！?p> “娘～”夏九軟軟地叫了一聲，“我們家也不走親戚，在家閑一天還不如讀一天的書，多點(diǎn)學(xué)問?！?p> “好，好，可不許給人家添麻煩?；仡^也給你這位裴哥哥備上一份新年禮物?！备鹄咸牭竭@話很是高興。
“奶奶，我早就備好了?！?p> 葛老太太佯裝不高興：“你的是你的，奶奶的歸奶奶的?！?p> “是，裴哥哥一定會(huì)很開心的?！?p> “對(duì)了，奶奶，我想明年攢夠了錢，我們?nèi)ベI一個(gè)大房子住好不好？”夏九試探著問。
這里雖然有院子，卻是沒有院墻的，只有高一些的籬笆。屋子連兩人一間都不夠分，過幾年肯定不方便的。
葛老太太笑罵：“你這丫頭，錢還沒到手就想著花了！家里花錢的地方不少，別這么快想著買宅子，我倒想你做買兩畝地。”
上次夏九買了兩畝地，葛老太太樂呵了好幾天呢，比給她銀子還能讓她開心。
“好?！毕木殴怨哉f好，心里想著，既然不買新宅子，那就把這里好好修繕一下，院墻要砌起來，還需要多蓋兩間房。
“九姐姐，我們什么再去二姐姐家??？”冬十跟芳芳、蘭蘭都玩得很好，不見幾天就開始想了。
丁寧抱住了冬十，說：“以后小十住自己家里，不去你二姐姐家住了。不過，你要是想你二姐姐了可以去玩兒?！?p> “九姐姐——”
“你九姐姐也不去?！睕]等冬十說完，丁寧就搶著說。
冬十聽見還能去玩，心里期待著。
一家人一邊說著話，一邊守歲。冬十最先撐不住，坐在椅子上就睡著了，奶奶抱她起來的時(shí)候都沒醒。
小秋娣但是很精神，咿咿呀呀了半宿，將近子時(shí)才被丁寧哄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