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nóng)勇飛和常滿倉還沒資格讓嚴裕遜對他們多客氣，剛才的兩句客套已經(jīng)算是給足了臉面。他看似隨意地問：“二位在郡主府都負責什么事宜？”
“回大人的話，下官主要負責農(nóng)業(yè)?！背M倉規(guī)規(guī)矩矩地回答。
“回大人的話，下官主要負責教育一塊，其他的得聽南大人和甘大人分派?！鞭r(nóng)勇飛的回答更加嚴謹一些。他第一時間想到蘆山城的內(nèi)務(wù)不應(yīng)讓外人知道，可方才那般強硬地請人讓他不敢不答。
“甘德培現(xiàn)在主要做什么？”人是五皇子以嚴裕遠的名義送的，他自然知道，工部的人回來之后對甘德培贊賞有加，他對他自然有了幾分興趣。
農(nóng)勇飛開口：“回大人的話，甘大人修完兩條溪流之后，正好碰上南大人回家探親，接手了南大人的工作，南大人回來之后負責城區(qū)建設(shè)和道路建設(shè)?！?p> “說得具體一些?！眹涝＿d沒聽明白。
常滿倉補充道：“就是去統(tǒng)計城里頭有幾處沒人的房子，簡單修繕一下看看能不能去抵個債或者賣點錢，實在不行放個租。城里頭哪里的路有大坑或者實在不方便過馬車的，找人修一修拓一拓。”
“那個郡主府長使做什么？”嚴裕遜沒由來地不喜南一諾，“說得直白一點。”
農(nóng)勇飛想了想說：“南大人聽從郡主大人的指派，負責……負責總體的人員調(diào)度和一些對接事宜?！?p> “嗯？”嚴裕遜挑眉。
“南大人巧舌如簧，總能讓甘大人心甘情愿地替他干活，自個兒跑去郡主跟前獻殷勤?！背M倉一直有點看不慣南一諾，自然不會在嚴裕遜面前替他遮掩。
嚴裕遜嘴角一抽，當初可真沒看出來南一遜是這樣的人。他接著問：“房策帶過去的人都是什么安排？”
這個事情常滿倉最清楚：“從各個莊子上抽調(diào)到蘆山城一共三十二人，蘭花園配五人，果園配十人，荒廢的農(nóng)田開荒整治配一十六人，衙門更夫配一人?！?p> “那些個流民呢？”嚴裕遜記得長使考核時在場的就有一個是流民。
提起這個，常滿倉嘆了口氣：“滯留到現(xiàn)在的流民多以老弱病殘為主，郡主收留了那么些個孩子，其他的都在城里自謀生路。有幾個年輕的，跟他們說了可以去開荒，開出來的地都給他們種，他們寧可在城里打短工也不去，沒辦法?！?p> “不是有一個還做了郡主府的長隨？”嚴裕遜皺眉。
“哦，梅啟江啊，他本是洛城梅家的公子，迷路了才到的蘆山城，又因著那些個孩子沒人照料才沒通知家里。郡主把孩子們安頓好了，他家里人就來把他接走了。”農(nóng)勇飛簡答地說道。
這時，門外來了個人在嚴裕遜耳邊耳語了幾句。那人離開后，嚴裕遜繼續(xù)問：“郡主府有沒有在外頭招募什么人？比如，家丁之類的？”
兩人同時搖頭說沒有。
嚴裕遜奇怪了：“難道郡主府就沒有看門護院的？”
“您說對了，還真沒有?！背M倉無奈地笑著說。
農(nóng)勇飛猶豫了一下說：“也不能說沒有，就是，看家護院的就是幾個半大的孩子，年長一些的都不足二十。好在云裳、花容兩位姑娘看得緊，規(guī)矩嚴，郡主府的安全沒有什么大問題?！?p> “什么沒有大問題，上次南大人進了小院都沒人知道！”在常滿倉看來，郡主府那些守衛(wèi)有跟沒有是一樣的。
嚴裕遜瞇起了眼：“南大人進了郡主的小院卻沒人知道？”
生怕這話惹出誤會，農(nóng)勇飛趕緊解釋：“嚴大人，是這樣的，那日午后南大人回來走的小門，恰好門童貪玩走開了，不知道南大人進去。而南大人趕了幾天的路，在院子里等著等著就睡著了，一覺醒來就到了晚上，被花容姑娘發(fā)現(xiàn)，用雞毛撣子追著打了一頓。趕巧的事兒，要是平時，那幾個孩子還是挺機警的，起碼從沒把常先生不小心放進去過?！?p> 常滿倉冷哼了一聲，卻沒有反駁。
“你們?nèi)绾沃滥弦恢Z是午后就進了小院而不是到傍晚的時候才到？”嚴裕遜聽出了疑點。
“那貪玩的門童被云裳姑娘罰了，他說就午后走開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其他時候都認真看著的。這些孩子都是在郡主府長大的，都不敢在這種事情上對云裳姑娘撒謊，南大人又不會飛天遁地，所以，肯定就是那會兒進去的?！鞭r(nóng)勇飛繼續(xù)解釋。
常滿倉也說：“時間肯定是午后，他進城沒多久就碰上紀卓那小子了，紀卓正好騎了他的馬出城，他是步行到的郡主府，所以才沒惹人注意。他是一回來就想找郡主獻寶呢，哪知道郡主在外頭忙著，根本不在。”
說到這兒，常滿倉嘆了口氣說：“嚴大人，事關(guān)郡主府的安危，關(guān)于府兵一事，您可要好好跟郡主殿下說道說道。下官上次跟郡主殿下提起這事兒，郡主想都沒想就回絕了，說是養(yǎng)不起那么多人！郡主殿下建個商業(yè)街花費也不小，養(yǎng)府兵就說沒錢，這可不好。實在不養(yǎng)府兵，好歹找?guī)讉€像樣的家丁，郡主府的安全可是大事?。∠鹿俚脑捒ぶ髀牪贿M去，嚴大人您的話郡主肯定能聽進去的?！?p> “沒家丁沒府兵不還有衙役么，總有人會保護郡主府的安全的?！眹涝＿d沒想到常滿倉會跟夏九提起府兵的事情，一下子對他冷了些。
提起這個，常滿倉更氣了，完全沒有注意到嚴裕遜的神情變化，接著說：“衙門里除了文弱書生就一個捕頭兩個捕快，上次抓周氏余孽都是借來的人馬！您說說，都經(jīng)歷了那么大的事兒了，郡主殿下還不知道要找?guī)讉€捕快，招幾個府兵！”話說得那叫一個恨鐵不成鋼。
“你們進京趕考，嘉敏郡主可還吩咐了什么別的事情？”嚴裕遜明顯不想再繼續(xù)剛才的話題。
常滿倉還想說什么，被農(nóng)勇飛拉了一把，及時閉了嘴。
農(nóng)勇飛老實交代：“郡主殿下吩咐我二人物色合適的人選到蘆山城任教。郡主殿下想要的是今年恩科落榜打算來年再戰(zhàn)又不愿意回家備考的考生，郡主殿下提供免費的住處，要求考生每月四天給城里的孩子們上課。對考生的要求首要條件便是人品好，學識次之。”
幾句話說得清楚明白，嚴裕遜滿意地點點頭。他又問了好些問題并且再三交待他們可不對夏九提及才放他們離開。
農(nóng)勇飛和常滿倉離開后，嚴裕遜走到了隔壁的包間，問：“公公可都聽清楚了？”
一位內(nèi)侍主管笑著點頭，并指了指旁邊的記錄人員說：“都聽清楚了，也都記得清楚，老奴會如實稟報皇上?！彼忠苫蟮貑柫艘痪洌凹蚊艨ぶ鳑]有旁的心思，為何如此重視城內(nèi)孩子的學問？”
嚴裕遜解釋說：“嘉敏郡主是淳于先生的學生，當年淳于先生在宜賓城教學時，她就同其他人一同學習。至于這套教育方式，久趣工坊里也是差不多的規(guī)矩，她不過是照搬了而已，目的也只是讓底下人不做睜眼瞎，并無其他目的?！?p> 淳于先生現(xiàn)在可是輔相的熱門人選之一，既然牽扯出了他，內(nèi)侍只需要如實匯報，真想自有人去識別。
送走內(nèi)侍之后，嚴裕遜也松了一口氣。他就不明白皇上的疑心這么這般重，那些個老謀深算的大臣也就算了，對一個小丫頭也這般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