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相思引4
肖行說:“你是根本不可能失憶,你一直都記得倪芳,但你卻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的,非要演那狗血的戲碼,最后有錢公子才終于迎娶了一個窮家女?!?p> “我不管你是什么心思,但倪芳是我朋友,若你要害她,我會讓你知道什么叫身敗名裂,生不如死?!?p> 何盛習(xí)慣了身處高位,肖行的威脅讓他十分不爽,一瞬間也露出了殺氣。
但以他的人脈和見識,他知道肖行的說話沒有半點(diǎn)水分,那一瞬間的殺氣又馬上變成擔(dān)憂。
他是一個老練的商人,一向能屈能伸,馬上給肖行抱了抱拳,說道:“肖大師,我不知道你是如何看我的,但我待倪芳卻是一片真心?!?p> 肖行冷笑。
何盛感覺肖行身上的寒意更甚,他知道如果今天不給肖行一個說法,那么,他辛苦多年打下的江山很可能會轟然倒塌。
他說:“我說的沒有半句假話,我所做的一切,真的因?yàn)槲覑勰叻?。肖大師,你?yīng)該知道,相思引還有另外一個名字。”
肖行點(diǎn)了點(diǎn)頭:“分手蟲。”
何盛道:“對的,就是分手蟲,世界上,沒有任何人能夠忍受全天被人窺視,即使是自己的愛侶也不行,沒有任何個人空間,沒有任何隱私,在這種情況下,沒有任何一對戀人能夠長廂廝守?!?p> 頓了頓,他又繼續(xù)道:“而且,相思引還能根據(jù)夢的長短和清晰度,來反映對方思念的深淺,這哪里是什么相思?根本就是毀滅感情啊!”
“我們不是蟲子,不是工具,我們怎么可能在每一天都保持同一個情感水平?這必然導(dǎo)致了誤會和摩擦,最終讓兩人分道揚(yáng)鑣?!?p> “所以,如果我要和倪芳長久在一起,就必須把相思引趕出來?!?p> “但倪芳在山村出生,在山村長大,她的看法簡單而純粹,她不會理解我的做法的,在她心里面,我應(yīng)該永遠(yuǎn)只喜歡她一個,時時刻刻都想著她,永遠(yuǎn)都不會想離不開她?!?p> “但事實(shí)上,我只是個普通人,我也會欣賞其他女孩,也會心動,這只是正常男人的條件反射,并不代表我要和她分開?!?p> “我有時候忙工作,忙應(yīng)酬,不可能每時每刻都在想她,更不可能一刻都不離開她。”
“所以,要除去相思引,又不讓倪芳誤會,我只能繞這么大一個圈,演這么狗血的一出戲?!?p> 肖行對何盛的剖白不予置評,他只是冷笑,然后,轉(zhuǎn)身離開了何府。
他知道,何盛這一段話有很重的水分,最起碼,何盛在驅(qū)逐相思引的時候,根本就是想拋棄倪芳的。
不過,肖行的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了,因?yàn)樗袑?shí)的恐嚇到了何盛。
而且,何盛是一個商人,每天都在權(quán)衡利弊,他在知道了肖行和倪芳的關(guān)系之后,一定會好好利用這個籌碼,而不會輕易樹敵。
何府的露臺上,何盛輕輕摟著倪芳,目送著肖行離開。
他心不在焉的和倪芳說著話,其實(shí)心里卻思潮不斷:“肖行啊!別說你不相信了,就連我自己都不相信,在世俗轉(zhuǎn)了這么久,我竟然還有真心。”
“是的,我曾經(jīng)想要放棄倪芳,當(dāng)有了錢和地位之后,我身邊就有了各種各樣的女人,我是一個俗人,我覺得自己如此優(yōu)秀,不應(yīng)該只有一個女人,所以我決定和過去說再見,我要把那該死的相思引拿出來?!?p> “那蟲子離開我的身體以后,我終于解放了,我開始墮落,開始放縱,開始經(jīng)歷不同的女人,我的生活不用再被窺視,我終于逃離了那個陰魂不散的女人。”
“但事實(shí)真的是這樣嗎?”
“當(dāng)相思引離開了我的身體,我終于不用再看到倪芳那些又單調(diào)又惡心的見聞?!?p> “但是,我每晚卻還是做一樣的夢,我夢見以前的一切,那是用我自己的眼,去看著倪芳的時候?!?p> “她是那么平靜,那么與世無爭。”
“當(dāng)我看到的女人越多,我就越發(fā)覺她的好,該死的,我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忘不了她?!?p> “所以,她再次出現(xiàn)在我面前的時候,其他女人就不美了?!?p> “而當(dāng)我知道,她為了我而幾乎聾掉以后,我心如刀割?!?p> “當(dāng)我知道,有很多人喜歡她,開始追求她的時候,我?guī)缀醑偟?!?p> “我每晚都去偷偷看她,每晚!只有看著她,我才能夠平靜下來,只有她能讓我覺得,我自己并沒有那么臟?!?p> “我不知道我自己怎么了,但我知道我真的只愛她一個,真的時時刻刻都想著她,真的一刻都不想離開她?!?p> 倪芳靜靜地看著肖行離開,她也不是心無旁騖。
她感激肖行,那是她這些年來,收獲的最純粹的友情。
肖行,肖方,肖嫂,同屋的奶奶,酒館的同事,溪木村的所有各位,那些所有并不富有卻如水晶般純凈的人們……
倪芳每每想起他們,都能會心的笑。
與他們相處的時候,她能用最小的心機(jī),享受最平凡的寧靜。
倪芳愛他們,對比何盛,倪芳更愛他們。
因?yàn)閷τ诤问ⅲF(xiàn)在更多的只是占有欲,她不想輸,她不甘心。
何盛錯了。
肖行錯了。
大家都錯了。
因?yàn)闆]有人,能在每天都夢見人世間的黑暗和污穢之后,還能純潔如初。
何盛從一個無名小卒到黑商巨頭的歷程,倪芳都在自己的夢里經(jīng)歷了一次,沒有遺漏任何一個細(xì)節(jié)。
不得不說,她對人心的把握,比何盛更有天分。
所以,她才能夠把已經(jīng)是情場老手的何盛玩弄在股掌之中,而不露半點(diǎn)痕跡。
最后她贏了,將所有競爭對手都踩在腳下,她被人羨慕著,嫉妒著,也被人寵愛著,擁抱著。
她很開心,很滿足。
只是,她有時會很懷念肖嫂和同屋奶奶。
她很想再在她們懷里睡一覺,因?yàn)樵谀抢锊挥脫?dān)心被陷害,也不用擔(dān)心被拋棄。
……
大海,無邊無際。
甲板,來回不過數(shù)十步距離。
禁錮了腳步,解放了眼睛。
人們在感覺自身渺小的同時,所有煩惱與苦悶都變得那么微不足道。
人,也因此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