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方府之中,各種身影都忙忙碌碌的,只有方云的小院子里,偶爾能傳來不小的動靜。
大多是緊閉的房門突然打開,某位年輕的少爺掙扎的扒拉著門窗,似乎要逃離出這個房間,但隨后就不受控制的倒退回去,露出了柔弱的表情。
“女人果然是老虎……嗚嗚”,
方云欲哭無淚,不知林妙玉發(fā)什么瘋,把自己屁股打的生疼,又用內(nèi)力幫自己消除,然后再來一巴掌。
“妙玉!”
“媳婦!”
“仙女姐姐,別打了別打了……我做錯了什么!”
“你沒錯。”
林妙玉銀牙閃閃,將自己感受到的羞憤全都還給了方小云。
“這就是女人嗎,好不講道理……”方云的小屁屁飽受一只嬌柔的小手瘋狂摧殘,沒感到多疼,但是總有一股強烈的羞恥。
待過了一會,林妙玉撒完了氣,才面帶微笑的貼著方云的胸口緩緩睡去,今天她確實是累壞了,小手環(huán)抱著方云,一臉充實滿足。
躺在床上的方云也沒有生氣,自家媳婦,打屁股就打屁股吧,只要她開心就好,試著摟了摟林妙玉的腰身,見她沒有什么反應,也漸漸睡了過去。
與火鳳幼崽進行契定,也是極其消耗精神的,以方云目前的境界,若無林妙玉的幫助,根本完成不了。
即使契定完成了,也消耗掉了極大的精神意志,此刻雖近距離的懷抱著她的嬌軀,方云卻心中毫無旖念的沉沉睡去。
深夜,明亮的月光下,安縣之中,似乎有些靜謐,但各方勢力之間,消息不斷傳遞,無數(shù)閣樓暗室里燈火通明,暗流涌動不停。
待到黎明天際剛透露出一絲微光,整個安縣在這股暗流的推動下,慢慢打破了平靜。
方云是在移動中醒了過來的,醒來的第一眼就發(fā)現(xiàn),自己被一個小手拎著,緩緩移動。
“你醒了?!?p> 林妙玉手一松,方云一臉懵逼的掉到地上,爬起來拍了拍屁股的灰,才發(fā)現(xiàn)不過剛剛天明。
整個方府來來往往的下人都不見了蹤影,自己在演武場的前方一個走廊里,林妙玉就俏生生的站在旁邊。
“這是怎么了?”方云搖了搖腦袋,清醒了一點,開口問道,林妙玉往前方指了指,方云順著視線看過去,只見演武場后一塊靠墻的地方,有一個深邃的通道。
通道之前,方戎和一幫人在那邊等著,方云過去后,撓了撓頭說道:“我也是步入修行了,就暫時不進去了吧?!?p> “這……玉兒,你怎么看?!?p> 方戎一臉不放心,但沒有做決定,反而問起了林妙玉。
林妙玉點了點頭,開口:“沒事,那你就來幫我吧。”
說著,便盤膝坐在洞口,方云從來都不知道自家竟然有這么多修士,粗略的看了一眼,有修為在身的竟然有七八個,但都表情嚴肅,尊敬的看著林妙玉。
林妙玉面無表情,聲音冷淡,不斷的開口吩咐,每說出一句話,就有幾個人迅速遞過來各種金土石玉,她似乎一邊推演一邊忙碌,在擺放陣法。
雖說讓方云幫忙,但其實林妙玉并沒有囑咐他,自己會擺的陣所用材料都太高級了,這里只能用一些初級陣材,所以林妙玉還要想辦法改造陣法,心神專注之下,并沒有搭理方小云。
盤坐的林妙玉有一絲方云見過她巔峰時候的樣子,威嚴冷艷,令行禁止,不愧是曾經(jīng)一方大勢力的執(zhí)掌者。
方家的所有人,連同客卿禾恒,都不知不覺在這股氣場中,聽令行事。
方云呆了一會,對陣算之道一點也不懂,看不明白他們在干什么,反正林妙玉也不喊他,索性翻到一個屋頂上,查看一下外面的動靜。
自醒來后,方云就感覺到整個安縣之中,彌漫著雜亂吵鬧的音節(jié),此刻翻到高處一看,不由皺了皺眉頭。
安縣之中,大街小巷到處都是匆匆忙忙的身影,跟以往不一樣的是,來往的身影之中,普通人占大多數(shù),全都背著大包小包,更有甚者,還拎著鐵鍋。
更遠處的城門口處,大門緊閉,門前人頭攢動,黑壓壓的一片。
安縣的城墻并不算高,邁入修行以后,很容易就翻越過去,可對于普通人來說,四五層樓高的城墻不開城門,還是很難出去的。
“云兒,他們是要逃難了?!狈饺植恢螘r來到了方云的身邊,似乎在感慨的說一句。
“逃難?離開了城池,他們這些普通人,更容易遇難吧?!狈皆瓢欀碱^,有些想不通。
綏州府是這些邊境之地通往大梁內(nèi)部的必經(jīng)之路,得知綏州府被妖族攻破后,方戎都放棄了攜家?guī)Э谔优艿南敕?,改為在安縣堅守。這些普通人,出了城,能逃到哪里。
方戎看出了方云的疑惑,開口解釋道:“這些人心里想的是,妖獸如果來攻安縣縣城,待在城中必死無疑。畢竟連州府都破了,可要是出去逃難,總有一線生機。”
“再說了,城中這么多修士,在他們的鼓動下,平民難知真相,更是想發(fā)瘋一般的逃離安縣。”
“修士鼓動平民?”
方云疑惑的到了一句。卻聽方戎笑了一聲,開口道:
“你還是太年輕,不懂這人心。試想要是遭遇妖族,普通人和修行者哪個更容易活命?!?p> “自然是修行者,”方戎自言自語的說道:“只要這些普通民眾出去的足夠多,修士混在其中,即使遭遇了個別妖族,也比自己一個人單獨碰上好的太多了?!?p> 方云沉默,綏州府昨晚被攻破,死傷無數(shù),一夜下來,該得到消息的早都得到了,此刻作為最邊境的安縣縣城,城中之人最為驚慌。
“各位!我是安縣縣令,你們現(xiàn)在出去,遇到妖族大軍必死無疑??!安心待在城里,我會守護好縣城的?!?p> 一個蒼老疲憊的聲音從城門口傳來,到方云聽到時,已經(jīng)有些微弱模糊了,但城頭下面的人群不見減少,反而越發(fā)增多。
“開門!府城都破了,你一個小小的縣城,是想把我們留在這陪葬嗎!”
人群中傳來激蕩的聲音,方云看著那黑壓壓的浪潮,明顯波動了一下,不斷有嘈雜的聲音傳來,像是紛亂的囈語,擾的人心神不寧。
“妖族可能走郭縣回境!不一定走安縣??!”
蒼老的聲音蘊含著焦急的情緒,但方云卻看見更大的騷動,人群中的修士不知不覺中摸到了城門口,解開了城門的禁制,把城門打開了!
“快跑!莫要留在這里,等妖族來了,我們都要死!”
有人高呼,有人激動,更多的人,則是緊緊拉著自己孩子家人的手,沉默著通向那扇被打開的門。
秦有道在縣城城樓之上,一夜沒睡,頭發(fā)都亂了許多,眼睛布滿血絲,望到這一幕,猛然吐出一口鮮血。
“修士,這些該死的修士。妖族只是在給火鳳報仇,不會挑動戰(zhàn)爭,不會來打安縣的!你們裹挾民眾,簡直是在給他們送去血食!”
秦有道嘴角滲血,悲憤的說了一句。往身后緩緩倒下,在他身旁的陳甫林趕緊扶住他,連忙查探,發(fā)現(xiàn)他是氣急攻心,暈了過去。
數(shù)不清的人群黑壓壓的往各處方向四散奔逃,不消片刻,城門口就四散一空。
方云問了一句:
“我們?yōu)楹尾灰舱覀€深山老林里去躲一下,反而要在城中堅守,萬一妖族攻城,地下暗室真的能躲掉嗎?”
方戎搖頭:“我們得到過縣令的隱晦授意,妖族此次進攻是為報仇而來,而不是挑起戰(zhàn)爭,所以很大可能不會攻打安縣?!?p> 頓了頓,他又說道:“人族和妖族有盟約的,真的開戰(zhàn)不會是這種局面,而且妖族不喜歡占據(jù)人類城池。即使他們真的攻破了安縣,我們在暗室里待個一年半載,到時候綏州府的路也通了,就可以往英州府撤離?!?p> “第九脈那邊沒有暗室嗎,他怎么來信說是絕筆……”方云疑惑。
“那是因為天妖君出手了,他們豈有存活之理?!狈饺种^然一嘆,繼續(xù)開口:
“但我們安縣和綏州府城不一樣,這里隨便來個妖王就攻破了,用不著天妖君出手,所以即使安縣被破,我們也能活下來?!?p> 方云點點頭,正要想問天妖君些什么,突然神色一變,直直的眺望遠方。
“大人!大人,妖族來了?!标惛α帜樕n白,感受著地面的震動,迅速地掏出一顆丹藥,給秦有道服下。
秦有道悠悠轉(zhuǎn)醒,看著遠方濃郁的妖氣結(jié)成滿天的烏云,神色一下凝重起來,沒有多說任何廢話,飛快的祭起一方小印,整個安縣驟然被土黃色的光幕所籠罩。
烏云由遠及近,領頭的是一頭猙獰的黑虎,渾身是血,黑虎皮絨已經(jīng)被血漿染成了暗紅的血色,瞳孔幽深,隱約有嗜血之意。
黑虎旁邊,是一頭像人一樣躺在烏云之上,翹著二郎腿的大熊,毛色光亮,看著沒有黑虎兇狠,但熊嘴一動一動間,透出鮮紅的血光。
已經(jīng)出了城的人還未跑遠,就迎面裝上了烏云,那黑虎連腳步都沒有頓,直直向前。
無數(shù)的人像是從來沒出現(xiàn)過一樣,嘭的一聲,就變成了一團血霧。
殘肢從烏云里飛出,只剩下絲絲帶血的骨骼,無數(shù)滲人的慘叫在天地之間回蕩著,烏云飄過,數(shù)以萬計的人像是直接蒸發(fā)了一般,只留下一地殘破的碎布衣裳,還有無數(shù)森然的白骨。
“大哥,不順手滅了這個小城池嗎?”黑虎開口問道,在其背部深處,長毛覆蓋的地方,一只瘦小的猴子懶懶的道了一句:
“從前方越過離山,滅了趙國邊軍……”
黑云從安縣旁邊掠過,無數(shù)還沒觸及到黑云的人瘋狂的向縣城折返,但黑云里伸出無數(shù)條各種各樣毛茸茸的手臂,有的直接是伸出了血盆大口,一口一個吃掉了還在逃跑的各種人。
傷亡慘烈,但有許多幸運兒沖進了光幕,追上來的妖肢血嘴撞向光幕之上,怎么也進不來,又無可奈何的被黑云拖走。
黑云對這個發(fā)光的小城池看都不看一眼,直直飛過,若不是遍地白骨,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一樣,方云看到無數(shù)人喜極而泣,跪坐在地上。有的人驚喜,有的人痛苦悔恨,
個人情緒在那漂泊遠去的黑云面前,顯得不值一提。
方云長舒了一口氣,望著逐漸遠去的黑云,手心滲出了許多汗水,甚至不知道何時緊緊攥住了林妙玉的小手,有些用力的發(fā)白了。
林妙玉擺完了陣法,站在方云的旁邊,看著城外無數(shù)白骨,目光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