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閻舟一行人在聽到阿貓說這些血中摻有奶油后,陷入了寂靜,臉上的表情各異。
正常人肯定是不會在這種情況下去嘗那血的,哪怕這血散發(fā)出了一股奇異的甜味。
小弟們只覺阿貓有些重口,有些惡心。
但一直看著餐刀的閻舟臉色一凝,瞇起了眼睛。
這種塑料的餐刀閻舟見過無數(shù)次了,除了切蛋糕之外,什么都不能干。
而這兩個人身體里的血居然包裹著奶油,這種關聯(lián)性,閻舟不會洞察不到。
“這個鬼...恐怕不是陸緣叁弄出來的啊......”
閻舟皺起了眉頭,神情有些復雜。
“他娘的,這鬼好像是被我?guī)н^來的?!?p> 閻舟心中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測。
這個餐刀像是一個信號,一個標志,一跟黑暗中的路燈。
鬼感知到了這把餐刀,然后從另一個空間蘇醒過來,或是追隨著自己的蹤跡,或是本就存在這家酒店之中,開始了殺戮。
換言之,陸緣叁陷入到兇靈禁地其中的原因,搞不好是他們兩個人共同作用的結(jié)果。
“這下麻煩了,如果這鬼是跟著我來的話,詛咒就在我的身上。”
閻舟思量著對策。
這個詛咒目前不知道怎樣才能解除,不過閻舟只知道一點,這把餐刀的靈異等級,不低。
自己身上的兩只鬼,沒法去解決這把餐刀。
無論是用鬼彎腰的靈異把它折斷,又或者用鬼水將它腐蝕,通通都行不通。
就好像,這把餐刀其中,住著一只恐怖的厲鬼。
這是他的媒介,也是他的拼圖,受它力量的保護。
“要不去教授那里處理一下,基地的儲備力量豐厚,說不定能解除這種詛咒?!?p> 閻舟心里有些糾結(jié)。
如果這樣的話,陸緣叁怎么辦呢?
兇靈禁地就是活人的禁地,自己不管他,陸緣叁就算腦子再好使,遲早都會淪陷在那些層出不窮的詛咒中。
不行。
這小子雖然還沒和自己拜過什么六洞三刀,但已經(jīng)默認是自己的人了,不能放棄他。
就在閻舟心里做了決定的時候,他身后的一個小弟突然把手搭上了閻舟的肩膀。
“干什么?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閻舟還是舉著那把餐刀,頭也不回。
“嗚...嗚...恩...恩...”
這小弟就是之前上去通報的那個年輕人,現(xiàn)在他伴隨著一陣觸電一般的抽搐,帶著無法言語的怪異之聲。
就好像,這人想要說話,但無法言說,無法適當?shù)谋磉_痛苦。
就好像,這人的身體里,正流淌著其他的東西。
這些東西粘稠,甜膩,正在填滿他的身體。
“怎么了啊,他媽的,在這抖什么呢?”
閻舟本來想再罵他兩句的,但一股怪異的感覺閃電般的擊中了閻舟,他猛的一回頭——
閻舟身后的這人外號是小齊,此刻已經(jīng)僵立在了原地,停止了抖動。
他的表情十分的安詳,似乎已經(jīng)凝固在了臉上。
“不...不要...”
閻舟意識到了小齊身上發(fā)生了什么,瞪大了眼睛。
一道刀尖粗細的裂縫,出現(xiàn)在了小齊的腦門的正中央,緩緩擴大...
“不!”
閻舟怒吼一聲,身后那個沒有腿的鬼老人猛的背在了小齊的背上,施加了鬼彎腰的力量。
他想要借助自己身上那厲鬼的力量,抗住這種必死的詛咒。
只是,沒有了鬼彎腰的壓制,他身體里的水鬼開始活動了。
閻舟的身體開始緩緩的脹大,就好像一只充滿了水的氣球...
“喀——喀——”
小齊的身體承受不住那種恐怖的壓力,開始彎腰,開始底下了頭。
這只在人后背上的鬼和人的關系似乎類似于寄生,鬼老人一旦背在人的背上,除了會帶有一種恐怖的壓力,還會和宿主聯(lián)結(jié)在一起。
所以,小齊身上那種恐怖的詛咒,分攤到了鬼老人的身上。
鬼老人背在小齊的身上,有效的延緩了他腦門裂縫擴大的速度。
但是,他已經(jīng)裂開了一半的頭顱這么一低,流下了粘稠的紅色液體和不明物質(zhì),混雜著一股詭異的甜味。
“十六,給老子救他!”
伴隨著閻舟的怒吼,一名毫不起眼的男子從閻舟的其他小弟中猛的竄出,手上多了一只小巧的人形紙片。
這張紙片就是一張黃紙裁成的小人,看起來簡陋又兒戲,通常只出現(xiàn)在某些海地的巫術中,像是一種制作簡單的巫毒娃娃。
十六把小人往小齊的面前一橫,那小齊本已經(jīng)凝固的眸子一轉(zhuǎn)——
那小人原本樸素的身體上,居然浮現(xiàn)出了一張模糊的彩色人臉。
伴隨著十六動作的完成,一種極其恐怖的聲音響起——
“?。。。 ?p> 一聲凄厲的慘叫從小齊的背后發(fā)出,小齊整個人豎著裂開了兩半。
甚至是,連帶著他背后的鬼。
裂開的小齊撒了一地的臟器和粘稠的鮮血,散發(fā)著一股詭異的甜味。
而那只沒有雙腿的鬼老人,猶如一段倒放的磁帶一樣,正在緩緩的聚合,黏在一起,恢復原狀。
然后,消失。
鬼,是不會被消滅的,無論用什么辦法。
閻舟后背猛的一沉,鬼彎腰的壓制重新出現(xiàn)。
他原本脹大了近乎一倍的身體又開始縮小,那種快要爆炸的漲痛消失,閻舟的身體重新陷入了二鬼平衡的狀態(tài)。
“媽的,這鬼的攻擊根本沒有區(qū)域限制,你們離我遠點!”
閻舟臉色猙獰的向身后的小弟說了一聲,所有人都散開了到了酒店的各個角落。
哪怕是閻舟身旁有著惡鬼,攜帶著隨時可能致死的詛咒,但仍沒有一人離開閻舟太遠,有著逃離的念頭。
這就是閻舟的個人魅力之一。
閻舟確實如他所說的那樣,對待朋友,對待自己人,真的沒有虧待過任何東西。
自己這次帶的這班小弟,不是說那種可以隨便使用的炮灰,阿貓也好,十六也好,小齊也好,那些一直呆在酒店里的其他人也好,他們都是閻舟真正的兄弟和一群自愿跟隨自己的年輕人,是自己在兩生花真正的班底。
所以,他才會拼盡全力的去救這名叫做小齊的年輕人。
同樣的,君視臣為手足,臣視君為腹心。
他們,絕對不會丟下閻舟逃跑,哪怕自己幫不上忙,哪怕自己是普通人。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在這個厲鬼橫行,朝不保夕的世道上,這種聽起來非??尚Φ牧x氣,居然真的存在。
忽的,阿貓猛指著閻舟身上的那把刀大聲提醒道:“舟哥,你身上那把刀,又插回去了!”
“壞了,他媽的看小齊這小子去了,忘了這玩意了,草?!?p> 閻舟一咬牙,抓住了重新插在那傷口上的餐刀,想要重新拔出來,舉回到自己的視線中去。
但是,拔不出來。
這刀如同鐵打的一樣,插在自己的傷口中,根本無法移動分毫。
就好像,握著這把餐刀的人不是閻舟,而是其他的東西,力氣大的詭異。
以閻舟現(xiàn)在的力氣都無法扳動,那握著刀的東西,只能是鬼。
一把塑料的餐刀,握在一只厲鬼的手里,變成了致命的詛咒。
“不好,這種感覺...”
閻舟臉色一變,突然感覺那把插在自己身上的餐刀,自己動了起來。
明明自己已經(jīng)雙手握住了刀柄,明明自己已經(jīng)用盡了全力。
刀在自己移動,在往下劃,就好像那個真正握住這把餐刀的鬼,想要把閻舟開膛破肚,不死不休。
一股巨大的危機感傳來。
這是閻舟很久都沒感受過的,死亡的危機。
他駕馭了兩只鬼,是兩生花的干部,在勒杉可以說是除了董綺香還有點威脅之外,幾乎可以說是橫著走。
他的兩只鬼配合起來攻守兼?zhèn)?,堪稱完美。
但是,這把餐刀傳來的力量,正在劃破自己建立起來的平衡。
“?。“?!?。 ?p> 閻舟眼睛因為用盡全力而充血,額頭上青筋凸起,雙手握著那把塑料的餐刀。
鬼水的阻力,鬼彎腰施加在刀身上的壓力,自己的雙手,都在為了自己的生命和其他人的生命,努力的做著抗爭。
一旦自己的肚子被劃開,水鬼將會帶著無數(shù)的鬼水,破體而出。
到時候,平衡被打破,解除限制的水鬼和鬼彎腰,將會成為一場恐怖的災難,席卷商盛區(qū)。
“不行,刀還在往下移動!”
閻舟咬著牙關,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傷口在一點點的擴大。
原本一個刀身寬的傷口,已經(jīng)擴大到了兩倍。
死亡,似乎近在咫尺。
畫面一轉(zhuǎn),來到陸緣叁所在的視角。
黑色陰霾一樣的鬼霧在半空涌動,來到了二樓。
黑霧吸回到身體里,獨臂的陸緣叁出現(xiàn)在了二樓的走廊。
這種建筑排列的二樓,是陸緣叁有些熟悉的樣式。
地板,墻面,門,以及...門后的房間。
這種樣式有些類似于玫瑰公寓的樓層,不知道為什么,餐廳的二樓都是房間。
只不過,和玫瑰公寓不同的是,此處二樓的地面是地板,頭上的燈也和一樓一樣,是一個巨大的燙金吊燈,散發(fā)著暖味的黃色光芒。
走廊的盡頭,居然是一棟電梯。
電梯上布滿了劃痕和污漬,就好像經(jīng)歷了歲月的侵蝕,在此存在了許久,年久失修。
在電梯旁的拐角,好像還有上去的樓梯。
而走廊四處分布的房間門,有的打開,有的關閉。
陸緣叁大致看了一下,一個走廊八個房間,三扇門開著,五扇門關著。
頭上只有一個吊燈,散發(fā)的黃光也不亮,導致走廊的能見度有限,加上其所處的寂靜,讓陸緣叁心底萌生了一些恐懼。
“咚......!”
“......”
“咚......!”
“......”
“咚......!”
“......”
就在陸緣叁猶豫著是向前走還是進入房間去躲避之間,他的身后,傳來了一聲聲極其富有節(jié)奏的悶響。
“什么聲音?”
陸緣叁奇怪的回了下頭,什么都沒看見。
但是,猶如被雷擊中了一樣,陸緣叁渾身一顫,猛的意識到了這種聲音的來源是什么東西。
聲音的來源,在自己身后的拐角,在一樓通向二樓的樓梯上。
這種聲音,就好像有什么東西掉在了地上,撿起來,再掉,撿起來,再掉......
這種聲音,和自己的手掉落在地上發(fā)出的聲音,一模一樣。
那個只剩下一顆腐爛人頭的鬼,追上來了。
“不能再猶豫了,往前跑!”
陸緣叁咬著牙,向前方跑去,跑向了走廊的盡頭。
哪怕是越陷越深,也不能再面對這只恐怖的厲鬼了。
再次散落下去的東西,說不定就是自己的右手,然后就是左腳,右腳,頭顱。
最后,自己的肢體和頭顱會散落到地上,爛成一堆腐爛的殘尸。
跑著。
不斷的跑著,陸緣叁帶著有些急促的呼吸。
半晌,陸緣叁就快跑到走廊的拐角了。
幾乎就在同時,一種讓陸緣叁絕望的情況出現(xiàn)了。
“轟??!”
伴隨著一聲墻壁坍塌的聲音,一堵黑色的墻壁猛的出現(xiàn)在了陸緣叁的面前,擋住了通向走廊拐角的路。
這堵黑色的墻壁上面刻著白色的英文字母,墻縫里夾雜著疑似毛發(fā)一樣的黑色異物,散發(fā)著一股腐爛的氣味,就好像這堵墻在修建的時候,里面堆砌了一個死人,腐爛了許久。
明明是墻壁坍塌的聲音,但這面墻反而瞬間的堆在了陸緣叁前進的路口上。
“該死,這根本不是什么墻,而是一只鬼!”
見到這種情況,咬著牙的陸緣叁眼眶欲裂。
思維敏捷的他,立刻就想到了這堵散發(fā)著腐爛臭味的墻是什么東西。
這是一只鬼,專門堵人去路的鬼。
也許是出路,也許是通道,反正,這面墻是一只性質(zhì)十分詭異的鬼。
不會直接對你造成傷害,但會攔住你的去路,斷絕你生的希望。
陸緣叁給它的代號是,攔路鬼。
“咚......!”
“......”
“咚......!”
“......”
“咚......!”
“......”
身后那種肢體掉在地面的聲音——
越來越近了,越來越近了。
陸緣叁一回頭,已經(jīng)看到那只鬼探出的半個鬼影。
“怎么辦,怎么辦?...”
陸緣叁面對著這堵黑色的墻壁,呼吸有些急促。
只不過,在陸緣叁仔細觀察下,他發(fā)現(xiàn),這堵墻似乎有些非常細小的漏洞。
似乎是因為走廊比樓下大門更寬一些的原因,這堵墻堆砌的有些不夠牢靠。
“墻面有些縫隙,試一試,能不能想辦法突破這只攔路鬼。”
陸緣叁咬著牙,剛要動用鬼域,他就聽到了......
“呲——”
就好像刀子劃過金屬的聲音,從墻壁的那面?zhèn)鱽怼?p> “那只切下了我手的鬼,在墻對面?!?p> 聽到這有些刺耳的聲音,陸緣叁猛的一顫,后背起了一下的冷汗。
這種刺耳的金屬聲傳到人的耳朵里會讓人非常的不適,就好像這聲音的主人,正在用刀刮著自己的骨頭一樣。
“咚......!”
“......”
“咚......!”
“......”
“咚......!”
“......”
背后猶如什么東西掉落的悶響還在繼續(xù)。
陸緣叁現(xiàn)在的情況可以說是前有狼,后有虎,危機到了極點。
在這個燈光昏暗的走廊內(nèi),陸緣叁的后面有一只恐怖的斷肢鬼,前面有一堵鬼墻,墻的那面是另一只更加詭異的鬼,發(fā)出用刀刮著東西的刺耳之聲。
“要冷靜,要冷靜,目前的狀況還不算太糟?!?p> 陸緣叁告誡著自己不要害怕,目前看似絕望的情況下,仍存有一線生機。
這些鬼不是有配合的,也會發(fā)生沖突。
這只攔路鬼反而幫助自己攔住了那只戴著禮帽的餐刀鬼,自己真正要面對的,其實只有一只能讓人肢體斷裂的鬼。
“拼了!”
陸緣叁一橫,轉(zhuǎn)過了身,就準備搏命。
“咚......!”
“......”
“咚......!”
“......”
“咚......!”
“......”
他的面前,那只一直發(fā)出規(guī)律悶響的鬼,顯露了真容。
這竟然是自己在那個前臺后看見的尸體。
他穿著T恤衫和牛仔褲,四肢都是一種腐爛的黑色,有些長短手。
其中一只手五指修長,腐爛的程度比其他的部分要低一些,那是陸緣叁掉的那只手。
只是,他的頭,是那個餐盤里腐爛的人頭。
這只鬼,用其他人的肢體,拼湊起了自己的四肢。
“咚......!”
他每走一步,頭上的頭顱就掉落在地上,然后再由那只五指修長的手撿起來,安到自己的脖子上。
就這樣,走一步,頭顱就掉在地上,再撿起來。
似乎,別人的身體,和這顆腐爛的鬼頭,并不是那么的合適。
“這個鬼...”
忽的,陸緣叁想起了那個只有軀干的盜手鬼。
一個是肢體掉下來,一個是肢體長出來,身軀全部高度腐爛,呈現(xiàn)一種黑色,帶著一股腐臭味。
它們是什么關系?
“不行,如果這只鬼跟那只鬼是一個類型的話,我越是跟它較勁,死的越快?!?p> 陸緣叁眉頭一皺,想起了那個盜手鬼。
每被發(fā)現(xiàn)一次,肢體就完整一個。
這個不停掉著頭的鬼,是不是和它一樣,一旦肢體殘缺,反而會變得更加的恐怖?
“咚!”
伴隨著頭顱落地的聲響,這只鬼距離陸緣叁越來越近了。
忽的,那腐爛的人頭似乎發(fā)現(xiàn)了陸緣叁的存在一般,處在地上的人頭,自動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
那空洞洞的眼眶,瞄向了陸緣叁的方向。
陸緣叁猶如觸電一般,渾身猛的一顫,心底涌現(xiàn)出了一股強烈的危機感,后背的寒毛全部都立了起來。
他有一種預感,一旦那個鬼撿起了那個腐爛的鬼頭,裝到自己的脖子上,走出那步調(diào)極其規(guī)律的一步,自己立刻就會死。
在它人頭掉下的那一刻,也是自己的人頭落地的時刻。
死亡的感覺,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