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強大到此世無敵的存在,其實就越好忽悠。
一個個體強大的越久,行事就越偏向肆無忌憚,重樓更是強大到六界縱橫,即使真的有什么對他不利的事情發(fā)生,也可以用實力逆轉結局。
對這種存在來說,低于某個程度的算計無視才是最方便快捷的處理方法,沒有這份自信,怎么做魔尊?
也有越強大活的越小心翼翼的存在,但是重樓絕對不在此列。
所以在稍微打量了一下陸仁甲,確認他真的只是個擁有魔族王室之血的弱小魔族后,重樓收起令牌,轉身就走。
那虛幻的通道對他來說便是真實,許多為那通道著魔瘋狂的魔族此時看著他飛過來,都只敢低頭避讓,再不敢有任何舉動。
重樓也沒有去傷害這些想要逃離魔界的魔族,只是用一種近乎冷漠的眼神看了一眼他們的瘋狂,這才轉身離去,飛入通道。
這神魔之井,說到底還是站在神界來形容,是通往“下界”的井,對于魔界來說,這應該稱為“梯子”或者“塔”,是逃離地獄的唯一道路。
天界就該永遠高高在上永恒不朽,魔界就活該在無間地獄中永久沉淪,這就是仙劍世界的道理。
所以魔族悍不畏死,每次交戰(zhàn)都是賭上性命,完全是因為,最底層的那些魔族,根本也沒什么可以失去的,你能拿走的只有我的命,我贏了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不然就是永無止境的地獄,還能怎么選?
“不該如此……”
陸仁甲喃喃自語,沒有在原地等待,神魔之井附近因為有其他世界的靈氣偶爾逸散泄露,可以說是魔界最不混亂無序的地方,陸仁甲卻選擇了主動離開,再次去往邊緣地區(qū)。
千年后的六界之戰(zhàn),你們中幸運的還能看到,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讓你們少受點罪。
無人知曉,這一天,魔界整體存在少了十分之一,統(tǒng)統(tǒng)化為陸仁甲洞天福地的一部分。
內(nèi)部世界收到外界刺激開始自行演化,受到原材料影響,整個世界以濁氣為主,以黑暗殺戮為主體,開始從混沌向世界演變的過程。
魔界的生靈只能感覺到,整個世界似乎小了些,混亂似乎少了些,扭曲似乎少了些,那些沉淪于無邊苦海的地獄光景,似乎少了些。
要不要在這個時代,直接把神界和神樹也一起吞掉……
感受到洞天福地的巨大變化,陸仁甲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如果他想,他也可以和重樓一樣從神魔之井去往六界任意地方。
神界只是路程遠些,還能削弱千年后的神界實力,吞掉魔界能夠讓他的洞天福地開始演化,吞掉神樹呢?神界,又會給他帶來什么收益?
陸仁甲撓了撓頭,開始算計起具體的得失和因果。
首先最重要也是絕對不能違反的一條,不能和千年后的因果發(fā)生沖突,千年后還有的東西,現(xiàn)在絕對不能破壞。所有的行動都必須圍繞這一點進行。
主神是用完善因果的理由把他送進來,如果違反了這一點,天知道會不會被強制踢出這個世界。
這還只是最好的結果。
如果不能完成這個因果自洽的時空閉環(huán),那就會形成悖論,要是他在千年前做錯了什么,導致千年后的他和如今的他不再處于同一條因果線上,現(xiàn)在的他會不會被時空抹除?
就算不會抹除,會不會他倒轉因果獲得的獎勵全都取消?在他選擇了戰(zhàn)爭世界后,依然只帶著兩個三流武功去和其他空間的輪回者打一場輪回戰(zhàn)爭?
簡直不敢想象。
千年后該存在的東西都必須存在,神樹存在才能孕育出包括雪見在內(nèi)的兩枚孿生神果,神界存在才會有不以凡人為念的九天玄女和一眾神族,盤古之心存在才會有蜀山派的無上風光……
難道說,就什么也不能碰?
吞了魔界最外圍的三分之一以后,魔界本身的混亂無序反而有所減緩,有向內(nèi)凝實成為一界的趨勢,就是說,只要他們還存在,還能發(fā)揮出該有的作用,殘缺一點點……應該也沒什么問題?
換個方向思考,只要千年后因果不出錯,我就可以……為所欲為?
不如先從小的,影響不大的地方先試試。
果然不管是千年前還是千年后,蜀山才是發(fā)家致富的好地方。
先去試試盤古之心的成色……
在主神這里,破損和缺少零件的東西也可以被復制,如果有一把手槍沒有扳機,沒有彈夾,又或者在生產(chǎn)線上出了毛病,只要不是設計理念有問題,主神都會復制到兌換列表,并且兌換的一定是完美的成品。
所以,只要把盤古之心留下一個能夠撐到千年以后的殼子,足夠蜀山御劍派揮霍到他未來進入,那他的洞天福地,是不是就可以有一顆盤古之心作為養(yǎng)料?
如果他此時掏空神樹,令神樹千年后虛弱到無法支撐神界,那還需要小心翼翼用計謀?用得著費盡苦心算計?
神界的靈氣只要供應不上,所有神族都要被迫進入沉睡,能醒著應對這場面的寥寥無幾,就是天帝本人,也不能在靈氣匱乏的狀態(tài)下長久生活。
怎么感覺自己越來越像反派,成天想的都是摧毀和破壞一個世界這種大事……
先去人界看看。
陸仁甲不知道姜國和蜀山在什么地方,他的速度也很難去找到目的地,但他不需要知道。
重樓留下的蹤跡對他這個有著同樣血統(tǒng)的人來說,在人界就像黑夜中的燈塔一樣顯眼,他只需要沿著重樓的印記一直空間跳躍,必然可以找到重樓。
不過兩盞茶功夫,陸仁甲離著老遠就聞到了對常人而言濃郁到讓人作嘔的血腥氣息。
對于如今的他只能讓他揉揉鼻子,血統(tǒng)上他不反感,甚至有些興奮,情感上又很討厭這種戰(zhàn)場,那種矛盾的心情十分復雜。
重樓的蹤跡到這里就停下來,在戰(zhàn)場正中央,他正看著城墻上的一具尸體,看得聚精會神。
那尸體千瘡百孔,一半的血肉都從身體上離開,周圍看不到幾滴血,許是都流盡在其他地方。被十幾桿長矛釘在城墻上,頭微微垂下。
說不清什么地方是致命傷,他的左胸口有長刀的巨大劃痕,深可見骨,左腿上密密麻麻的箭矢讓人眼暈;右手似乎被誰砍斷,手腕處被他用布條纏緊,綁了一把短刀上去,他的脖子上有三個血口,每個口子都最少一指寬,即使死了,也是站著沒有倒下。
重樓就站在這具尸體前,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