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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天駕到

第六十五章:無名的記憶

魔天駕到 武魔陳凡 2229 2022-03-24 23:15:00

  擁有茶色短發(fā)的少女睜開雙眼。

  農(nóng)戶的生活枯燥的很,別相信傳說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那些廢話,那是士大夫和所謂的文人雅士的臆想。

  他們不需要下田地,就有源源不斷的糧食,他們自然會有大把可揮霍的時間,用來同情和歌頌想象中的農(nóng)民。

  至于真正的農(nóng)民是怎么樣的,其實沒人關(guān)心,他們只需要真正的農(nóng)民被他們壓榨,再加上同情他們想象中的,虛假的農(nóng)民來讓他們有一個好名聲。

  茶發(fā)少女熟練地穿衣,頭發(fā)和破布包起來的麥麩枕頭上傳來一股隱隱約約的焦糊味。

  沒辦法,窮人家剪頭發(fā),既沒有那么多耐心,也沒有那么多工具,農(nóng)民是不可能蓄長發(fā)的,那會影響勞動,夏天更是熱的要死。

  什么時候頭發(fā)長到影響勞作,就在河邊點上一把火燒頭發(fā),燒的差不多,就用水浸滅,再用怎么說都算不上鋒利的剪刀慢慢將頭發(fā)修理成勉強能看的樣子。

  天有些蒙蒙亮,意味今天是有些起晚的,農(nóng)民們大都因為營養(yǎng)不足有各種各樣的疾病,夜盲癥只是最微不足道的那個。

  通常來講,等到天亮到能讓夜盲癥的農(nóng)民看清道路時,他們就該去上田。

  地里的莊稼嬌貴的很,除蟲、拔草、施肥,稍微錯過一點時間,莊稼的成長就會受到很大影響,尤其是口味。

  自己吃沒什么問題,好吃難吃就那么個味,可是田里大部分東西是上貢給地主和貴族的,味道差一點他們就不會為這部分付錢,還要懲罰將它交上來的人。

  屋子里另一個人的呼吸十分平穩(wěn),茶發(fā)少女靜靜下床,穿上鞋子,手臂在毫無知覺的情況下被抓住。

  “呲啦”一聲,藍白色的電火花在黎明前的長夜中十分明顯。

  少女沒有驚慌,只是有點無奈:“你可以再睡一會,力氣活怎么都要天大亮以后再做的?!?p>  沒有聽到回答,只有固執(zhí)扯住她袖子的手。

  “好好好,我們一起。”

  扯住她袖子的手沒有松開,但是另一雙腳已經(jīng)穿好鞋子落在地上。

  沒什么情感上的交流,這種默契是經(jīng)過千百個日夜的相處,自然而然存在的東西。

  殘月還在天空中掙扎,初陽探出一角。

  茶發(fā)的少女被另一個瘦弱的身影背在身上,一步一步走向他們的田地。

  途徑村口的時候,少女下意識抬頭,望向幾乎只是一個黑點的稻荷神大人。

  神明大人不會給予回應,這也使得那些信奉的人倍加虔誠。

  少女不認為那是真正的神明,因為他親口說過不是,村民們卻完全無視這一點,紛紛稱他為神明。

  少女清楚地記得,被這么稱呼時,柱子頂端的存在先是皺眉,然后才揮手讓他們走。

  也許當你想用神明的名字束縛神明時,這個行為本身就是褻瀆。

  弟弟背著她,走得不算快,她有很多時間去想那些漫無邊際的事,她怔怔看著弟弟干枯的白發(fā),有些心疼。

  他們當然不是親姐弟。

  父親母親去世的早,大約是她三四歲的時候,她就需要饑一頓飽一頓地在村子里吃百家飯。

  她是個女孩,能長大到下地干活的年紀并不是很常見的事,那幾年村子里沒幾個孩子出生,哪怕多出一個男孩,可能她都活不到今天。

  她不該慶幸,可是又真的慶幸。

  第一次見到弟弟大概是七歲。

  年齡和生日,其實沒有什么意義,生死都在泥土地里的鄉(xiāng)下人,活五十年也只是一天。

  遺棄孩子哪個時代也不少見,弟弟是她在河邊撿到的,滿頭滿身全是血,染紅了一大片河水,本來在河中游洗衣服的她才會發(fā)現(xiàn)。

  抱起弟弟的時候沒想那么多,只知道不應該讓他就這樣死在河邊。

  那么小的一團,縮成一堆,渾身是血。

  女孩清洗一番,但是沒能從他身上找到傷口,猶豫再三,其實動過把他扔在這里的心思。

  可是看到在冰冷的天氣下,濕透的小孩不斷瑟瑟發(fā)抖,嘴唇和皮膚一片青紫。

  女孩活得還不夠久,還不能做到完全不去在乎其他人的生死苦難。

  撿回來的小男孩大概五六歲,滿頭白發(fā),不會說話,只知道躲在房間的陰暗角落。

  小男孩戒心很重,除了撿他回來的的女孩,誰靠近他都會被咬,被打,雖然那副小身板能造成的傷害有限,還是讓人很難接近。

  本來看他是個男孩,村子里不少人動過心思,這年頭收養(yǎng)還真不是什么大事,也不少見,誰家都有揭不開鍋的時候,義子養(yǎng)大往往是比親生的都孝順,加上還是個勞動力,誰不喜歡?

  可是弄這么一出,大家就有點犯嘀咕,畢竟這小男孩再好,那副要生生從你身上咬一塊肉下來的兇惡架勢,要不是有女孩攔著,說不定還真就得逞了。

  大家活得都不輕松,沒那么多好奇心和同情心消耗在一個無法帶來利益的東西身上,地里要打理,家里要收拾,有繁重的賦稅和徭役壓在肩頭,這些東西可不是滋生好奇心的土壤。

  他們能持有的最大善意,也就是不去對這男孩的來歷刨根問底。

  有人偷偷去城里看過問過,沒有什么權(quán)貴人家或者超凡者大人家里丟過孩子,白色頭發(fā)的孩子不常見,不過比起超凡者的存在來說,總歸還是正常了那么一點。

  既然如此,這個男孩也就順理成章地留在這里,女孩為他付出了最多的耐心,一次次地被咬傷撞傷,一次次地也想過索性把他丟回河里不去管他。

  但女孩控制不住地會想:如果有人放棄伸出對她的援助之手,如果她沒有得到其他人的善意,如果她沒有被村民們接納,如今的她是不是和現(xiàn)在的他沒有兩樣?

  真誠的心能融化冰雪,當別人眼中的啞巴傻子第一次被女孩牽出家門口,她就有了一個弟弟。

  兩個人就這么互相依靠,如同絕不向冬天低頭的雜草,艱難又頑強地在這片土地活了下來。

  過日子,其實無非就是生活,生下來,活下去,苦的累的時候有的是,咬著牙,挺一挺,也有幾次實在是苦的累的人想哭,想要放棄,想要閉上眼睛什么也不管。

  躺在地上的時候,有個人在你身邊,握著你的手,開心你的歡喜,煩惱你的憂愁,即使你要對抗全世界,你也知道有另一個人會堅定地站在你背后。

  那種時候,即便是再艱難的苦難,你也總是能提起勇氣撐下去的。

  沒有名字的女孩,和她的啞巴弟弟。

  他們努力地在這個不公平的世界,用力的活著,不過是這么一個簡簡單單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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