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子韜臨走之前用紙和墨拓下了木質(zhì)屏風的圖案,又搜刮了幾本書。孟良因為有求于他,只能破了自己書不外借的規(guī)矩。
午飯的時候,祁三爺破天荒的沒有喝酒。三奶奶不停的給未來兒媳婦夾菜。祁文龍則傻乎乎的看著龍曉文,邊吃邊樂。龍子韜和孟良倆人都不怎么說話,自顧自的吃了幾口就吃不下去了。
送走龍曉文和龍子韜姐弟倆之后,祁文龍說他約了龍曉文出去玩。
“明天中午出車,你忘啦?就想著出去玩,你多大了?”祁三爺聽到兒子的話,鼻子都快氣歪了。
“老東西,你糊涂了吧?出車重要還是兒子娶媳婦重要?”三奶奶沒等兒子說話,就搶先沖著祁三爺喊了起來。
聽到三奶奶這么說,祁三爺頓時啞了火?!鞍Γ蛇@出車的事兒,不能不去呀!”
三奶奶看了一眼低頭沉思的孟良,說道,“讓孟良跟你去,他不是放假了么!以前總?cè)氯轮銈円黄鸪鋈?,正好,他也十三了,文龍頭一次跟你出車也十三!”
“你咋這不懂事呢?出一趟車得大半個月,人家孩子還上學呢,放假不得寫作業(yè)?你兒子能比嗎,你兒子小學都沒上完,不跟我出車,他能干啥去?”祁三爺聽三奶奶這么說,簡直不可理喻,扭頭進了院子。
三奶奶心里想的只有兒子,她可不管那么多,見孟良沒有說話,笑著對孟良說道,“孟良,你想不想跟三爺出車?坐車出去可好玩了!以前你不總冒著要去么,這次就當幫幫你文龍叔,你也知道,他說個媳婦多難!”
“額,三奶奶,您讓我回去想想!”孟良心里有事,如果是以前他會毫不猶豫的答應,可現(xiàn)在他想得是怎么破這穿心箭。
“記住,千萬不能和任何人說起這件事!”龍子韜千叮嚀萬囑咐,反反復復嘮叨了十多遍。
孟良陰沉著臉回到家,也沒有了興趣去干別的,回到自己房間躺著。孟良媽燉了一大鍋不知道是什么肉,濃濃的香氣飄散出院子,半個山谷里都能聞到。
傍晚的時候,院外一陣發(fā)動機的轟鳴聲,孟憲林回來了,同行的還有七八個人,有開車來的,也有騎摩托車來的。
“真香,弟妹做的飯菜就是好吃。城里人可享受不到咱們這才能吃到的大鐵鍋燉菜?!闭f話的是一個孟良熟悉的聲音,好像是那天晚上跟孫鎮(zhèn)長一塊喝酒的潘大大。
孟良從床上坐起來,順著窗戶看向外面,看到一個高高壯壯的人,很像那個潘大大。
“他怎么來了?”孟良對這個人印象并不太好,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孟憲林既然投資了食品廠,跟這些人打交道就是日常工作,想明白這一層,孟良也不出去打招呼,又躺下準備睡。
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萬事萬物皆為玄學。
科學之玄,玄于數(shù)術(shù),得數(shù)術(shù)者,內(nèi)可算無形,外可算九天。
哲學之玄,玄于百匯,一切都是念頭。
宗教之玄,玄于人心,鬼神難測,都是人心難測。
九天九地,九瓣蓮花。
一箭穿心過,萬箭不離身。
孟良腦子里反反復復的不斷念叨著龍子韜今天說的那些話,越想心中越是煩亂,越想胸口就越是憋氣。
最后竟然感覺到那穿心箭就像從自己身上穿過一樣,呼吸困難,吐出一口老血。
孟良從噩夢中驚醒,摸了摸自己胸口,沒有窟窿,也沒有血。只是覺得隱隱作痛。夢是假的,可疼痛感確實真的。
外面的酒場還沒有散,孟良媽進來看了幾次,見兒子已經(jīng)睡著,就沒有喊他。
“憲林,你放心,孫鎮(zhèn)長已經(jīng)囑咐過我們各個單位,務必全力支持你的工作,打造一個優(yōu)秀的鄉(xiāng)鎮(zhèn)企業(yè)出來。等過完年廠子重新改造以后,你什么時候開工,我第一時間帶你去縣里,市里,我的那些同學,每人說句話,就立即能幫你打開市場?!泵狭悸牫雠舜蟠笠呀?jīng)喝醉,這高亢的語氣他曾經(jīng)聽到過,聽著聲音都能想象的出他的表情。
吵鬧的聲音讓孟良從噩夢中跳出來,心里也舒服了許多,看了看床頭的鬧表,已經(jīng)九點半了,感覺肚子有點餓,就翻下床,從自己的屋里悄悄鉆了出來。
孟憲林新建的這個院子比老宅要氣派的多,院子更寬也更長。正房的布局也參考了城里人的做法。
在燕都市的時候,他去過幾個有錢人家里,覺得氣派?;丶易约航ǚ繒r,不僅有獨立的廚房客廳,還有專門的一大間餐廳,可以房兩三張圓桌,此外還修了三間臥室和兩個備用的房間,相當于城里的五室兩廳。
除了沒有獨立衛(wèi)生間,基本上就是個大豪宅。孟憲林覺得城里人在一個屋里吃飯上廁所,這件事他接受不了,所以還是按照農(nóng)村人的習慣,在院子外面單獨建了一個廁所。因為正房的面積足夠用,院子里沒有修建廂房,顯得院子更加氣派。
孟良媽覺得正房里房間雖然多,可是用床代替了火炕之后,做飯不順手,又找人在院子里面盤了兩個大灶臺。屋里的廚房平時燒水,蒸個米飯,做點涼菜小炒足夠用。但是鐵鍋燉肉,鐵鍋燉魚還是得用大灶臺吃起來才香。
孟良從廚房翻出一個碗,裝上米飯,拿了雙筷子就奔院子里的灶臺而來。孟良媽喜歡在做好飯以后,灶里面留一點暗火,這樣可以保持鍋里的溫度。
掀開鍋蓋,一股濃濃的肉香撲面而來,燈光之下顯得云霧繚繞。
孟良從鍋里胡亂夾了幾塊肉和配菜,和碗里的米飯攪和在一塊,隨后蹲在灶臺口,里面的余溫還在,熱氣烤著身子,覺得非常舒服。很快一碗米飯就吃光了。
孟良抹了抹嘴,把碗放到灶臺邊上,看了一眼隔壁,燈光還亮著。閆昭這個時候應該還沒睡。好不容易放假,閆奶奶肯定拉著所以陪她打麻將。
反正家里這么亂,自己也睡不著,白天的事情已經(jīng)讓自己心神不寧,不如去打幾圈,放松一下。想到這,孟良立即回到屋里,拿上防寒服,跟老媽打個招呼,就快速跑出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