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心里“咯噔”一下,她從閨女下車就看不對勁來了,果然!
“快跟娘說說是咋回事!快別哭了,娘的乖囡囡,娘的心都被你哭碎了!”徐氏摟過花秀紅,眼里也流出淚水,滿臉的心疼!
“新婚第二日,不過晚起了一會兒,就有那五六個丫頭不經(jīng)通報,便掀了女兒的被子,娘~女兒這輩子沒有這般丟人過!嗚嗚嗚……”花秀紅邊哭邊敘述著,徐氏聽得老臉泛白,她雖然一直在花家作威作福,可是花家人口簡單,她也不過是為些雞毛蒜皮的事情排揎江氏,哪里曉得這些腌臜事,聽花秀紅的敘述,她的帕子揪得緊緊地,心里也越發(fā)抽疼。
原來,新婚當日,李福滿尚且知道憐香惜玉,對花秀紅還算溫柔小意。
直到第二日一早,花秀紅還睡著,就有四五個丫頭推門而入,掀被子的掀被子,打簾子地打簾子,沒有一人將她放在眼里!花秀紅被懵頭轉向的從床上薅起,有一個喚萍兒的婢子,更是強行在將她的被褥翻得個底朝天,后來還對她一臉不屑哼了一聲,轉身而去。
不大一會兒,李家的老太太,就由一個老嬤嬤攙著進來了,她的臉色鐵青,嘴里說出不三不四的話來,可憐花秀紅只穿著一個紅肚兜,窩在床腳任她羞辱!
直到后來,她隱約才聽明白,原來那老夫人的一腔怨恨,都是因為她當初讓李福滿剁去一根手指,還說她是不清白的女子,新婚之夜,連落紅都不曾有,還好意思讓李福滿全心相待!
她的新婚丈夫李福滿,也不上前來幫她解圍,只是任由她被這些人羞辱!
直到李老夫人說得越發(fā)難聽,他才慢騰騰地從枕頭下邊,掏出帶著殷紅血跡的元帕!李老夫人這才順了心,又帶著一大群婢子呼啦啦地散去。
花秀紅哪里受過這般侮辱,她哭得肝腸寸斷,那李福滿卻只是不痛不癢地安慰了她幾句,便離去了!
這還不算,早飯時候還要被立規(guī)矩,說什么“長者起居,新婦需在其旁侍立”!
可憐她頂著酸痛的身子,為李老太太端茶布菜,別人吃飯她站著,別人喝水她伺候,不是水燙了,就是菜不合口味了,被折騰得夠嗆!花秀紅雖說是出身農(nóng)家,從小也是被徐氏嬌養(yǎng)著長大,何曾受過這般委屈,當場便想撒賴放潑!
沒想到的是,李老夫人輕飄飄的一句話:“若是不想伺候我這老不死的,大可離了我這!和離也罷,休書也罷,全都奉上便是!”花秀紅哪曾想到,不過新婚第二日,就被婆婆說出這般無情的話,可是她能和離嗎?新婚第二日和離,她還有何面目活在世上?
“好個刁婦,區(qū)區(qū)商賈之家,好大的排面!”徐氏聽得心驚,一口牙齒差點咬碎!
花秀紅撲到徐氏懷里,哭的更兇,接下來說的話,讓徐氏險些背過氣去!原來,更氣人的是,終于熬到了晚上,李福滿卻沒有來花秀英的房里過夜,她好奇之下出去尋找,卻在那個叫萍兒的丫頭房里聽到了動靜,還聽到李福滿說的那句:“……她哪里有你這般知情識趣,雖說是個處子,在床榻之上卻像是塊僵硬的木頭,哪里能伺候得爺盡興,不過是個漂亮一些的花瓶罷了,還是我的萍兒得我的心……”花秀紅說到這里,又哭得肝腸寸斷,好不傷心!
“我的秀紅啊,娘的心肝,你咋能受這般委屈!我去找那李福滿理論,他憑啥對你如此怠慢!我捧在手心里長大的嬌女,為啥給他家人如此作踐!”徐氏手一拍,就要去找李福滿。
“娘!別去,別去!那李老夫人說了,若是鬧大了,一封休書便罷了,您真的想讓女兒才成親幾日便被休棄嗎?這樣的話,女兒不如一條白綾死了干凈!”花秀紅拉住徐氏,娘倆抱頭痛哭!
那邊廂,花富江有些討好地湊到李福滿面前說道:“妹婿,我這妹妹自小嬌慣,有些不懂事的地方,希望您能多多海涵才是!”說完還一拱手作揖,顯得極為諂媚。
“三舅哥說笑了,秀紅她性子直爽,率真可愛,我自是會好好疼惜她的!你多多放心便是了!”李福滿對花富江的恭維很是受用。
“我小妹能嫁給你這般通情達理之人,實在是她的福分,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可要多多來往才是!”花富江見他如此,更是舔著臉坐到了李福滿的下首。
“咳!”花老爺子見小兒子這幅諂媚的樣子,忍不住干咳一聲,花秀英端著一個茶盤進來,先將第一杯茶上到了李福滿的面前,一臉地討好:“妹婿,請喝茶!這是上好的云霧茶,爹的老友從京城里帶來的,您嘗嘗!”
花老爺子眉心一跳,雖然覺得不悅,卻到底城府深一些,沒有表現(xiàn)出來。
“哎~大姐,不敢當,不敢當!這個茶先給岳父才是,福滿是晚輩,怎好先行享用,岳父,您先請用!”李福滿到底不傻,他連忙將茶盞端到花老爺子旁邊的小幾上,花老爺子臉色總算好看一些,他中氣十足地一笑:“無妨的,都是一家人,不需如此客氣!”
花秀英心里一個激靈,光顧著討好李福滿,居然忘了長幼有序的規(guī)矩,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又給李福滿上了第二杯,這時候她的身后傳來了一聲干咳聲,花富海有些不悅地看著她,得!這又犯了花富海的忌諱,花秀英一臉的窘迫!
“咳,秀英啊,你去看看你娘席面準備得如何了!這都快中午了,也該準備開宴了!”花老爺子適時開口,緩解了她的尷尬!花秀英應了一聲,快步出去。
“娘,你咋才出來,我小姨和我外婆關在屋里不知道說啥,你快去看看吧!”王鳳嬌迎上來,娘倆交換一個眼神,都朝著西廂房而去,門是從里面鎖上的,花秀英沒推開,就輕輕地敲門:“娘,是我,快開門啊,小妹回門,我還沒好好看看呢。”
門“吱呀”一聲打開,露出徐氏那張眼泡紅腫的老臉,花秀英上前攙扶著老娘的手臂,說道:“娘,您這是咋啦?我小妹成親是大喜的日子,您咋這般傷心?”
徐氏冷哼一聲,說道:“你妹子這門親事,怕是做糟了,早前都是花婆子來說得天花亂墜,看我下次遇見她,不撕了她的嘴!”她的眼睛里要冒出火來,對花婆子也是恨得牙癢癢!徐氏此刻,渾然忘記這門親事是花秀紅死皮賴臉的上趕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