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才,正是崔懋!”老者有些訝異,青菀小小年紀,居然知道他的大名!想到這里,又有些慚愧!他中年成名,因厭倦世俗,所以帶著家人歸隱祖居之地,在昌南一山中,過著閑云野鶴的日子,平日里不過是帶著族人小輩,燒制心愛的瓷器,對燒窯的工藝推陳出新,倒也逍遙!誰知偏偏遭了這場天災(zāi),搞得家破人亡不說,還失去了畢生的作品!匆忙間,只來得及帶出這一張收錄他畢生心血的羊皮卷!
“幸會幸會!老人家竟是崔懋大師!不才有眼無珠!”花富川很快反應(yīng)過來。
“呵,那都是過去式了,恩公不必如此!這一場禍事,若非是恩公一家施以援手,只怕我崔氏滿門,唉!不說這些了!”崔懋滿臉的頹喪,想他當年的風光,又怎會料到有如今的下場!
他接著說道,“如今我崔氏只剩下這些散落人丁,祖地被泥石流沖垮掩埋,只怕回不去了!聽聞足下有一間專門燒制玻璃的作坊,如今我厚顏求個安身之地,我這些族人,皆是青壯年,也是燒窯的好手!我愿意帶著他們投身在你的門下,以求庇護!”崔懋年輕的時候,也得罪過不少人,如今他年歲大了,這些子孫又都長期隱居,未經(jīng)世事,若是無人庇佑,只怕以后會招人算計!這也是他沒有貿(mào)然找人獻出羊皮卷的緣由!
“崔公,你既然有此打算,不如和我爹坐下詳談?”青菀連忙說道。
“好,那我們就找個地方詳談!”花富川也反應(yīng)過來,這里并不是談?wù)撨@些事情的場合,遂帶著一行人,回了北街大宅。
江氏特意做了酒席招待崔懋等人,崔懋這段時間一直在觀察花富川一家,對他們已是極為信任,所以才放心將家人和秘方交付!
崔氏族人,共有一十三人,除了崔星火是他嫡親的孫兒,其余人等皆是旁支近親的小輩,也就是說,這場泥石流導(dǎo)致的災(zāi)禍,讓崔懋的妻兒都葬身其中,這些人都是他親傳的制陶好手,當時他帶去尋找高嶺土礦,才僥幸存活下來!
“崔公,依我之意,不若合伙開窯,您不要再說投身于我,您技藝高超,乃是當時翹楚,若說投身于我一間小小的玻璃作坊,那可真是屈才,我也不敢居功托大!你我兩家合伙,此為共贏之策,我出錢,你出力!份子一分為二,各占五成如何?”花富川這番說辭,都是一家人商議過的。
“這,不行!恩公,我們的命都算是你們救下的!我不能占這個便宜!”崔懋想都不想便拒絕。
“崔公叫我富川即可,您的年紀和我父親相當,請勿折煞我了,再說您的技藝,當世無雙,若說占便宜,那也是我占了這個便宜才是!”
“若是恩,富川執(zhí)意如此,那二八分成吧,我二你八!若是再推拒,那我一成不要!”崔懋執(zhí)意堅持,最終二人以三七分成,崔家以秘方入股,并將手下崔家眾兒郎投入作坊,推杯換盞間,二人相談甚歡!崔懋親自寫了契紙,二人簽字畫押后,事情就這么定下來了!
青菀準備購入一處宅邸給崔家眾人居住,崔懋卻婉拒。
“既然要一門心思投入作坊,那便吃住皆在那邊即可!”青菀想了想也就應(yīng)下了,作坊建在西山,離她家里不遠,因為花富川帶人在那邊干活居多,所以那邊是新建了不少住宅的,這一十三人,全是男子,倒也好安排!
“還有就是,高嶺土礦脈,我已然尋得,就在昌南的一處山中,若是你們愿意,可以著人去將此礦脈購買下來,至于附近的礦脈,我還需看過才知!”崔懋語出驚人,一座礦山啊,若是買下來,不知要花多少錢!
“呵,其實你們不需要擔心,那座山脈還無人知曉,外觀看著是一座荒山,應(yīng)是花不了多少銀錢!”崔懋人老成精,一眼就看出花富川的想法。
“崔公,礦山之事,我會盡快著人去辦,只是,若在覃陽鎮(zhèn)這邊辦窯燒瓷,那礦脈卻遠在千里之外,多有不便吧!”花富川沉吟道。
“其實,這一路往北而行,我倒也發(fā)現(xiàn)了一處礦脈,就在小西山附近,只是,這一處礦脈卻不知被誰給占了!”崔懋撫摸下顎的胡須,有些為難。
“小西山?”花富川驚訝地問道。這世上竟有如此巧合之事?那處山脈盛產(chǎn)石英,離他家不遠,花富川就在那處石英脈附近的山坳里建了作坊。
“那處山脈極為奇特,因著山巒疊嶂,所以幾座山形成了不同的地質(zhì),我觀山坳兩側(cè),一面出產(chǎn)石英礦脈,而間隔不遠的另一座山,山腳卻出產(chǎn)高嶺土,且礦質(zhì)甚佳!”崔懋接著說道,他半生都與高嶺土打交道,熟知礦質(zhì)的特性也不為怪。
“這,不瞞崔公,那處山脈便是我作坊所在,石英礦便是我令人開采,所以那處山脈屬于我們蓮池村!”花富川一字一句說道。
“這可真是太好了!眼下第一要任,是將礦脈收入囊中,屆時主要原料便無須從千里之外運來!”崔懋大喜,沒想到世間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兩人越說越稠密,一頓飯食,竟吃到天將擦黑才算完結(jié),自是賓主盡歡。江氏特意準備了客房,讓崔氏族人好好歇息。
第二日一早,一行人便浩浩蕩蕩地往蓮池村而去。作坊就修建在兩座山中間,窯址選在下,以一天然石洞為原型,按照古老的工藝,用生石灰,糯米和豆子做黏合劑重新整理過。做玻璃和燒陶還是有一定區(qū)別的。
崔懋并未動玻璃工坊這邊的窯洞,而是帶著族人另起爐灶。玻璃燒制只需要將坩堝中的原材料加熱到極高的溫度,使原材料變成玻璃液體,再加入硝石去色,最后灌入壓器中成型即可。
說到瓷,就不能不提窯,晶瑩透亮的瓷是由土和火孕育的,而窯便是誕生陶瓷器物的“母體”,是養(yǎng)育陶瓷的母親,是孕育藝術(shù)生命的舞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