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概是她見過的,做好看的……手了。比那暗香樓頭牌的白傾城還要細嫩,比那醉絮坊頭牌的路無雙還要白皙。
下意識的,姚落柔很想看看這手的主人,究竟長了哪般模樣,可配的起這雙柔荑?
可比的上那清香居的頭牌清倌——
墨笑染?
就在姚落柔的手掌蠢蠢欲動,打算要以出其不意的時機放下團扇之時,一道低沉的恍若高山空谷般的嗓音順著那大開的轎門傳來。
“希堯喜迎夫人,病重未能迎親,深感歉意,還望,能得到夫人的諒解?!?p> 聞言,姚落柔下意識停住動作,眨了眨眼。
希堯?
李希堯?
這好像是——謐王李暉的字?
姚落柔沒想到,這謐王竟然真的這么的聽話乖順,對著她這個賜婚而來的新婦子,居然能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自爆小字,而且——
這話語中的親昵之意溢于言表。
這是,真心實意來成親的?
姚落柔的手愈發(fā)的不敢動了。
這人是真的來成親的,也是真的打算要成家的,可她,不是這個打算??!
她雖然愛美人,也對這長著一雙美手的謐王小郎君的容貌頗為好奇,可她從來沒有打算要誘拐良家婦男,欺騙單純?nèi)犴樀男⊙蚋岚。?p> 更何況……
想到自己的打算,姚落柔深深扼腕。
這堂堂鎮(zhèn)國謐王府,怎么會生出這般乖順的小郎君,這讓她怎么狠得下心?
會不會他是裝的?
手掌這么好看,聲音這么好聽,不能吧……
頂級顏控姚落柔陷入深深的糾結(jié)。
她的眉眼再次掃過那手心朝上的手掌,心里忍不住的碎碎念。
可惜了,她不會看手相。
“夫人?”
又是一聲傳來,這次嗓音居然更加的溫潤如玉,仿佛清泉般空靈干凈,不陽剛,亦不嬌弱。
和剛剛的聲音相比,更加好聽。
姚落柔的手指捏的泛白。
也許她剛剛的想法,就已經(jīng)有結(jié)果了。
字如其人,聲如其貌。不用比,她都覺得這人的容顏舉世無雙了。
……
喜轎外,許是久不見新娘子下轎,漸漸的,周圍的百姓傳來了細細簌簌的交談之聲。
他們等這體弱的謐王走到喜轎旁就等了一柱香,難不成還要等這謐王妃下轎也要等一柱香?這皇室的喜錢也著實難拿了一些!
隨著轎外的嘈雜越發(fā)聒噪,驚醒了目光越發(fā)的迷離的姚落柔。
待她回過神來,垂下眼,那如玉般的瑩白掌心一直在那,巍然不動。
姚落柔長舒口氣。
不知道為何,她突然有了一種——
托付終生的感覺。
這般想著,姚落柔又忍不住吐槽自己。想什么呢!就你這身份,哪個小羊羔敢跟你。還是老老實實的找個江湖俠客什么的湊合湊合得了!
猛地,姚落柔用一只手握緊了團扇,另一手下滑覆上了那久等的蔥白指尖。
還不待她使力,對方便牢牢的握住,收緊。
還別說,這病秧子的力氣,還真不小。
姚落柔暗自腹誹,身子卻半點沒有遲疑,隨著那溫柔的力道起身,一腳踏出了喜轎。
入腳軟綿。
姚落柔輕輕垂眸,只見她那錦邊翠色的繡鞋之下竟是一條錦緞繡制的氈褥,花紅柳綠,色彩斑斕,很是好看。
待官媒和桃喜將兩人的禮服整理好。
姚落柔便隨著李希堯那輕柔的卻不容忽視的力道,向前大步踏去。
還沒等他們走出兩步,身后便傳來了一陣細細簌簌的拋灑之聲。
姚落柔瞥瞥眼。
看著滾落到前方的五谷雜糧,個頂個的碩大飽滿。
“……”怪不得她覺得砸的有點疼。
還不待姚落柔泛起些許的抗議,身邊便傳來了一個輕柔之聲。
和剛剛的清冽完全不一樣。
“注意火盆。”
誒?姚落柔微微歪頭,視線所及,是一身大紅的喜服。這人怎的這般的高?
姚落柔情不自禁的吐槽,隨著瞳孔使勁的上挑,可是卻仍是沒有瞧見一丁點不一樣的顏色。
這家伙……
“呵~”突然,一聲輕笑傳進了她的耳里,姚落柔猛然瞪大眼睛,攥住身旁小郎君的指尖都在微微用力。這人,如果她剛剛沒聽錯的話——
是在嘲笑她吧!
果然不是什么小羊羔!
隨著姚落柔指尖的用力,身邊再次傳來了輕柔的吸氣聲,“嘶~”
這下,姚落柔徹底迷茫了。
這人真的是謐王么?怎么這般的……
嬌柔?
姚落柔突然想起了這謐王的生平,腦海中大致的略過一遍,頗有些好奇。
就算是久病,也不應(yīng)該把一個在邊關(guān)長大的小郎君給弄成小嬌娘吧?更何況,謐王府的人,可都是邊關(guān)猛虎,他們的小主子……
還沒等姚落柔想明白,那一旁的“嬌嬌”再次開口,“夫人,小心馬鞍?!?p> “……”
這么自來熟么?
姚落柔咂咂嘴,沒有說什么。
“夫人,米袋?!?p> “……”
一路上,姚落柔被那瑩白的手掌帶著,走過了一道有一道禮俗。因為團扇和低垂著脖頸,她除了兩人紅綠交纏的衣擺,什么也看不到。
不知是因為李希堯遷就她以扇遮面,還是因為迎親禮俗確實復(fù)雜繁長,姚落柔只覺得這一路,走的很是漫長。
還好,因為謐王體弱,省去了不少步驟。
比如什么三箭定乾坤?
還真是,萬分感謝呢!姚落柔謝的很有誠意,在心里道了無數(shù)遍。
然后——
李希堯猛地打了幾個噴嚏。
“新郎新娘入青廬——”
隨著一聲高亢尖利還帶著說不出的難聽的聲音,姚落柔松了口氣。
終于要結(jié)束了。
青廬,便是他們的新房。
待到兩人終于踏過氈褥的盡頭,姚落柔便覺得自己好似一頭扎進了一個巨大的暖爐中。
沒有了寒風肆虐,好像呼吸都是溫熱的。
也,有點太熱了。
百般嬌柔挑剔的姚落柔再次順著李希堯的力道往前走,眼睛卻不由自主的往旁邊瞥了瞥。
周圍再無尋常百姓,也沒有了那些圍觀的人群,如此,姚落柔的視線便也跟著放肆了許多,雖然她能看見的,依舊還是那滿目的紅綢。
但是總歸,是舒服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