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公公頭也不抬,將自己撇了個干干凈凈。
他是半點都不想再來這里了!
要是早知道這個金誠公主會回來找茬,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口無遮攔的。
可惜,事與愿違。
要論起今日這出鬧劇的始末,還要從李奴奴的身世開始說起——
李奴奴,剛剛登基一年有余的皇帝陛下的養(yǎng)女,雖不是皇室血統(tǒng),卻要從小生活在皇室的奴隸。
一個不是皇家血脈,卻注定要被扣上皇室公主的奴隸。
她的身份,一切都是為了和親,若不是新皇登基,她還是那個在皇城里的奴隸。
所以,她向來都是自卑的。不敢接近任何人,不敢離開自己的寢宮,不敢和人說一句話。
可是這一切,在那樣一個夜晚,被徹底改變了。
年幼的謐王救了她,在一只兇狠的狼狗下救了他,自此,李奴奴便篤定了一件事——
謐王殿下就是她的救贖。
時過境遷,當(dāng)已經(jīng)長大成人的李奴奴在得知謐王要娶親的時候,傷心的都要哭死過去。
但那又有什么用呢,她無力改變,她更是不敢讓任何人知道她的感情,尤其是她的主人,她所寄養(yǎng)的宮殿的主人,那個從謐王府出來的女人。
其實,李奴奴很慶幸。
幸好,她一生小心,從沒有讓任何人發(fā)現(xiàn)她的秘密,所以才在這次,有這樣一個機(jī)會,被那個人派來這偌大的謐王府觀禮。
也幸好,她昨日悲傷過度,喝了烈酒傷了脾胃。在深夜的時候,派了小宮女去那太醫(yī)的落腳處,一不小心得知了那個驚天的驚喜。
謐王在大婚之夜昏倒了。
萬太醫(yī)剛剛趕過去。
這讓李奴奴覺得,這是上天都在憐憫她,這是上天為她博得的一個機(jī)會,畢竟有些事情,她還沒做過,怎么就知道結(jié)果呢?
如果,如果謐王也心儀她的話……
待翌日清晨。
李奴奴便來到了傍月居。
好巧不巧,就在傍月居的院門口,李奴奴剛好看見了一個帶著一群侍女匆匆離開的背影,還有一個一身凄慘的躺在院門口的小宦官。
而這個宦官,可不是那個人身邊的路公公么?
因為認(rèn)識,所以李奴奴很輕易的在這路公公的口中套到了一些讓她做出這辦事情的訊息。
喜帕竟然出了問題!
這一下,李奴奴便瞬間就想到了剛剛看到的,那個在傍月居內(nèi),帶著一大隊仆從奔跑的襦裙女子。
莫不是那女子丟了這路公公?
李奴奴這般想著,便試探的問了這凄慘的路公公,剛剛進(jìn)去的那個女子可是誰?
果不其然,剛剛進(jìn)去的人就是謐王妃!
聞言,李奴奴大喜,瞬間將這前因后果串聯(lián)到了一起:新婚之夜謐王昏倒,洞房自然是不可能洞房了,既然都沒洞房,又怎么會有喜帕呢?既然沒有喜帕,那路公公鐵定要質(zhì)疑,正因為路公公發(fā)出了質(zhì)疑,所以謐王妃擔(dān)心事情敗露,所以,怒極打人!
有了這些想法,便有了李奴奴大鬧集雅澗的事情??上?,事情的發(fā)展并不像李奴奴想的那般順利。路公公的臨時改口,讓李奴奴瞠目結(jié)舌。
“你剛剛,明明就這么說了!”
“奴什么都沒有說?!甭饭藭r又驚又怒,心里暗自將李奴奴給恨上了。
這金誠公主,實在是太可惡。
他剛剛只是嚇攤在了雪地里,腿腳冰冷不利于行,所以才向突然出現(xiàn)的金誠公主求助。畢竟,他們都是主子身邊的狗,彼此幫助很是正常。
但沒想到,這李奴奴居然套他的話。就在他粗略的把剛剛發(fā)生的事情都或真或假的說了一遍,然后央求金誠公主趕緊送他回宮之后——
這金誠公主便翻臉不認(rèn)人。
在兩個人一來一往的唇槍舌戰(zhàn)之下,姚落柔聽了個明白。這就是一個口無遮攔的蠢人和一個異想天開的傻子之間的故事。
路公公因為不便于行躺在了集雅澗的門口,所以才在看到可以帶他回宮的金誠公主時喜不自禁。為了能趕緊回宮,所以路公公口無遮攔,夸大事實,吐出了不少虛構(gòu)的事。當(dāng)然,他很聰明的省去了重要的地方。比如,他為什么會被扔出主院,再比如,是誰把他扔出去的……
可他蠢就蠢在,他不知道李奴奴是個傻子。
一個別人說什么就信什么的傻子。
在那些似是而非的話語傳進(jìn)了李奴奴的耳中后,便經(jīng)過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李奴奴對自己套出來的話深信不疑,更是異想天開的將所有事情串聯(lián)到了一起,沾沾自喜。
殊不知她這個傻子根本就套不到任何話。
事情了解了大概,姚落柔只覺得眼前的一幕分外可笑,無聊的開口道,“請問,你們聊完了么?聊完的話,我和殿下要吃午飯了?!?p> 戲不好看了,姚落柔便瞬間覺得肚子餓的不行。
隨著姚落柔趕人的語氣,李奴奴停止了爭吵,狠狠的咬住了下唇——
她這是怎么了,居然在謐王殿下面前如此行事。
李奴奴顯然忘記了,她昨日的宿醉,還有今早的頭痛。
酒不是個好東西,后勁太大。
李奴奴看了一眼姚落柔的身影,到底是沒有再開口針對什么,徑自低頭,“路公公,我最后再問你一次,是誰將你扔出去的?”
她現(xiàn)在只能寄希望于這件事,因為只要這件事被坐實,她便能扭轉(zhuǎn)乾坤。
可惜——
“是,是……”路公公瑟瑟發(fā)抖。
一句話都說不順。
他不怕李奴奴,大家都是主子身邊的狗,打起架來主子還不一定會護(hù)著誰??墒撬逻@件事情鬧大,更怕那個剛剛將他丟出去的人。
“是本王讓貼身侍衛(wèi)扔出去的,有問題么?”李希堯輕輕的開口,想提前結(jié)束這場鬧劇。
因為,他的小夫人不想看戲了,她想吃飯。
“這怎么可能?”李奴奴不信。
畢竟,以謐王溫潤如玉的性子,論誰也不會相信是他會讓人做出這種殘忍的事情來得。
即使丟出去也沒有多殘忍。
“這個狗東西都把給殿下氣吐血了,還不丟出去,難道要等著他把殿下氣沒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