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拒絕之后,林傾便也沒有強行找話聊,她其實覺得有點尷尬,因為自己長這么大從來就沒有主動過,結(jié)果第一次主動就遭到了殘忍的拒絕,她在內(nèi)心暗暗的嘆氣,覺得尷尬又羞惱,但是面上依舊是一副和誰都不熟的冷面像,就好像剛才主動找許茗哲要微信并不是為了勾搭他,而是為了談一些很重要的事情一樣。大概許茗哲也是第一次見到問人要微信被拒絕之后是這個反應的人,嘴角很輕的勾了一下,隱匿在暗夜里,誰都沒有發(fā)現(xiàn)。
林傾打完針之后已經(jīng)是凌晨兩點鐘,許茗哲沒睡,就在隔壁的房間里,房間的燈還亮著。大概是覺得時間夠了,所以很自覺地就來給林傾拔針。
“這個針要打幾天?”林傾的語氣要多官方又多官方,要不是剛才許茗哲被要了微信,他真的會覺得林傾很討厭他。
“三天起步吧?!?p> “起步?”
“打完之后看看后續(xù)的反應,要是還是會胃疼,就再給你換一種藥?!痹S茗哲也是一種公事公辦的語氣,林傾表現(xiàn)出和他不熟,他表現(xiàn)得似乎更加不熟。
林傾沒再說話,一只手按著另一只手的針孔處往外走,從有光亮的房間里走出來,眼前突然一黑,她忍不住皺眉,呼吸下意識變得有點急促,腳步放慢,眼睛也有點不適應,就在她慢慢往前走的時候,走廊里面的燈打開了,她尋著開燈的聲音往回看,許茗哲白大褂很隨意的敞著,手插在褂子的兜里,整個人都透著疲憊和懶散。林傾沒有說話,繼續(xù)往前走,然后就感覺到了背后傳來的腳步聲,不近不遠一直保持著距離。
她走了幾步,腳步頓住,回頭,身后跟著那個熟悉的身影。懶散里帶著淡淡的疏離,沒和她說話。
她又重新轉(zhuǎn)過身繼續(xù)往前走,出了校醫(yī)院,外面是真的黑的伸手不見五指,月亮在此刻都不見了蹤影,她呼出一口氣,打開手機的手電筒朝著宿舍的方向走去,腳步聲依舊是亦步亦趨的跟在自己的身后。她腳步放慢,他的腳步也跟著放慢,她腳步放快,他的腳步還是很慢。
她皺了皺眉,然后再次轉(zhuǎn)身“不要跟著我。”語氣冷淡,沒表達任何多余的感情,那個腳步停住,然后她聽到自己身后傳來很輕的笑聲,距離再遠一點應該就聽不到了。“你誤會了,我出來有點事情,只是和你順路而已?!倍褍蓚€字得語氣稍顯輕佻。
一瞬間,那種被拒絕了要微信請求的尷尬再次襲來,但是她只留給他一個背影,堅定的往前走著,步子速度都沒有明顯的變化,她想,應該不會看出來的,至少迄今為止,她在隱藏感情這個方面是很厲害的。厲害到所有人都以為她是一個沒有什么多余感情的機器人。她就那么朝著自己的宿舍走著,身后依舊跟著那個熟悉的腳步聲,雖然自己覺得尷尬,但是不得不承認,一個女孩無論多么強大,凌晨兩點鐘走在沒有人的校園多少都是會有點害怕的,而身后這個順便的人給了她很多安全感。
因為許茗哲說自己是辦事情順路,所以林傾直接頭都沒有回的進了宿舍的大門,還好之前出來的時候跟宿管阿姨說了,所以宿管阿姨給她留了門。折騰到這個點,她感覺自己的腦子整個都是暈暈乎乎的,渾身一點勁都沒有,換了睡衣躺在床上就開始倒頭就睡。
“不加?!?p> “不加?!?p> “不加”
“你誤會了,我出來辦點事情,只是和你順路。”
“你誤會了。”
“你誤會了?!?p> “誤會了?!?p> “誤會了?!?p> 林傾猛然醒來,腦海里完完全全被許茗哲毫不留情的拒絕給占據(jù),雖然她平時對誰都不是很熱情,但是還是有很多的男生對她表達過自己的喜歡,林傾對誰都沒有過什么想法,她之前上高中的時候喜歡過一個學長,但是那段時間因為一些事情,她不曾做出任何越界的事情,她知道一旦自己做些被大人們定義成不好的事情的時候,結(jié)局會讓她無法承受。
她隨意的揉了揉自己被睡得亂七八雜的頭發(fā),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這是什么可怕的連鎖反應,她想著晃了晃腦袋,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這件事情。開始的時候自己還能夠控制的很好,一上午都在認認真真的上課,寫作業(yè),但是一閑下來之后,許茗哲這個人又開始在她的腦海里肆意奔跑。她皺了皺眉,因為自己對這個人如此不可控的情緒感覺到煩躁。然后她把準備下周交的新聞稿又強行重新修改了一遍,最后她還是不得不承認,在距離夜幕更加近的時間,她開始忍不住期待。
“?這個走向不太對,我已經(jīng)被拒絕了?!彼谛睦飶娦袎褐拼来烙麆拥男摹P睦锸沁@樣想著,但是臉上依舊是沒什么表情的收拾著東西。
“林傾,你去哪?。俊碧仆砜吹搅謨A收拾著書包問道。
“校醫(yī)務室?!闭Z氣平靜,是她和別人說話的時候最為頻繁的語氣。
“醫(yī)務室,你怎么了?”
“胃有點不舒服?!闭Z調(diào)絲毫沒有起伏。
“哦哦,那要我陪你嗎?我等會剛好沒什么事情。”
唐晚和林傾相處習慣了,雖然肖曉總是在背后說林傾的壞話,但是她還是覺得林傾沒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冷淡。
相反,在很多人都沒有注意到她的情緒的時候,林傾往往會說些風涼話,但是不知道為什么,那些風涼話好像還挺有用。就比如之前交作業(yè)的時候,她作為學委,自然是要收齊所有的作業(yè)才能上交給老師,但是不知道為什么,那次的作業(yè)收了很久都沒有收齊,那邊老師似乎是催了很多遍,當時沒交作業(yè)的學生名單里就有肖曉的名字,唐晚明里暗里提醒了她好幾次要是再不·交作業(yè)老師那邊就沒法交待了,但是肖曉每次都給她打哈哈,說再緩幾天,其實唐晚能夠很明顯感受到老師的不耐煩,所以她也是心急如焚。
“我就想不明白,一個作業(yè)趕緊寫完交了不就完事了嗎,就這么一直拖拖拖,有什么意思啊,我感覺要是明天再不交老師都要拿我開刀了?!?p> “競選學委的時候你就應該想到自己會有這么一天,與其在這抱怨還不如態(tài)度強硬一點?!绷謨A說完就插上了耳機,但是這倒是讓唐晚覺得很受用,她習慣了林傾說話的方式,所以比起在意這些,她更在意林傾的話說的有沒有道理,她對于林傾說的躍躍欲試,最后事實證明,在這些事情上態(tài)度強硬一點,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結(jié)果。
····
“不用?!绷謨A拒絕,她不習慣和別人一起去看病。唐晚也沒有在繼續(xù)說什么,林傾挎著書包就出去了。
大概是因為今天來得早,所以校醫(yī)院里還有幾個人,有一對情侶,還有幾個男生。她瞥了一眼很自然的將目光移開,越過休息室繼續(xù)朝著里面走去。
“同學哪里不舒服?”是那個和藹的老醫(yī)生的聲音。
“胃疼,昨天來這里輸過液了,說是讓我連續(xù)打三天?!绷謨A很順暢的回答。
“哦,我知道你,茗哲跟我說了,來這邊吧,我給你配藥。”
老醫(yī)生說著站起了身朝著醫(yī)藥房那邊走去,林傾走到休息室那里等著??粗膺厡⒙湮绰涞南﹃?,心情有點沉,她將這歸結(jié)為秋季的凄涼渲染。
一晚上的輸液都很順暢,很順暢的沒有見到許茗哲,等她輸完液之后,醫(yī)務室已經(jīng)沒有其他的學生了,老醫(yī)生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整個醫(yī)務室都是暗的,安靜的能夠聽見她的心跳,她臉上依舊是淡漠的,因為老醫(yī)生沒有來,所以她自己拔掉了針,對于拔針她是很熟練的,所以整個過程臉上都沒有什么特別的表情,拔完針之后她去看了一下其他的房間,沒有見到老醫(yī)生,她看了一眼手表,現(xiàn)在是晚上九點,老醫(yī)生在給她輸液的時候速度調(diào)的很慢,大概是害怕她承受不了吧,所以四瓶水輸?shù)搅爽F(xiàn)在。
她沒有停留,朝著宿舍邁著大步子,周身都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冷淡。還沒有走到宿舍門口就突然被一雙大手攔住。
“林傾?!蹦侨私械溃牭竭@個聲音林傾的眉頭一皺,但是沒動,也沒有回應。
“林傾,我知道你喜歡我,你只是不好意思對不對?”那道聲音從身后來到了自己的面前,同時那張臉也清楚的展現(xiàn)在了林傾的眼前。林傾只覺得心里一陣惡心。
“你想多了。”林傾甚至連眼神都沒有給他,眼神嫌惡的瞥向遠處。
“不,我知道你就是害羞,肖曉都跟我說了,說你在宿舍跟她們說你喜歡我,只是太害羞了,所以···”
“段振宇,你清醒一點,這話我從來都沒有說過。”依舊是干脆地回絕。
“不可能,肖曉和你是一個宿舍的吧?!?p> “肖曉是你的女朋友吧?!绷謨A再次打斷他的的話問道,想要給他點什么暗示。
“是,但是我們今天分手了,我提的,你放心,我們已經(jīng)沒有什么關系了?!倍握裼钛凵窭飵е诖?。
林傾咽了一口口水,很輕的皺了一下眉。
“我再說一遍,我沒有說過那些話,對你也沒有那種意思,不要再死纏爛打。”說完頭也不回的朝著宿舍走去。大概是情緒實在有點抑制不住,所以她推門的聲音有點大。
“林傾,你回來了啊,胃好點了沒?”唐晚剛洗完臉,邊擦臉邊說。
“嗯?!绷謨A壓著火氣。
“林傾你回來了啊,感覺怎么樣?對了,今天段振宇不知道抽什么風,突然說放不下你,非要跟我分手,我挺生氣的,但是你放心,我絕對沒有牽扯到你,我就是覺得他像個神經(jīng)病。他要是來找你,勸你也離他遠一點?!毙阅樕蠋еc難過,語氣很柔和,看起來要多真誠有多真誠。
“那我要謝謝你的提醒?”林傾揚了揚眉梢,耐心告急。
大概是察覺到林傾的情緒不對,肖曉沒在往下說。很巧妙的避開了這個話題,又和唐曉說了些什么,都是她跟段振宇分手的過程,似乎是想要借著這個機會向林傾自證清白。
然而林傾已經(jīng)是滿身疲憊,尤其是今天還沒有見到許茗哲,整個人都是低氣壓,能夠強忍著不揭穿肖曉都已經(jīng)算是她的慈悲了,她不用想都知道肖曉和段振宇到底誰的話更可信。
段振宇就是個戀愛腦,和誰談起戀愛來都是沒什么理智可言的,而肖曉為人她更是清楚,所以很簡單,肯定是肖曉想和段振宇分手但是找不到合適的理由,于是就利用了段振宇對于林傾的感情。想到這林傾又不可避免地皺了皺眉,覺得胃里一陣翻滾。
第二天的時候似乎好多了,在對于期待見到許茗哲這件事情上。她腳步很快的走進校醫(yī)務室,心里面暗暗的下著決定,要是今天還是沒有見到許茗哲,那她明天就不來了,反正感覺胃也好的差不多了。
“感覺怎么樣?”站在醫(yī)務室門口,許茗哲極具個人特色的聲線瞬間就讓她提起神來,一劑良藥啊。等許茗哲給前面的人都看完之后才輪到林傾,兩個人之間沒有交談,許茗哲很熟練的給她輸液。
她就靜靜的坐在那,許茗哲之后來給別人和她換過幾次水,就再沒有進來過,她看了一眼輸液針管,然后默默的將速度調(diào)到了最慢。
所以最后如她所愿,整個醫(yī)務室又只剩她一個病人。和第一天一樣,許茗哲在的那件房間開著燈,休息室開著燈,她輸完液看著眼前這個準備轉(zhuǎn)身走的男人,終于還是開口了。
“你晚上送我回宿舍吧”語氣格外的別扭,她自己可能也意識到了這突兀的要求。
許茗哲愣了一下,然后很輕的笑了一聲“你們現(xiàn)在的女孩都這么主動?”語氣輕佻,完全沒有看病時候的嚴肅氣質(zhì)。
“愛送不送?!绷謨A的語氣淡下來,她本來也沒有抱多大希望。
“送吧,我怕你在路上把別人打劫了?!痹S茗哲邊說著邊往外走。林傾很自覺地跟了上去“我是那種人?”秉承著沒話找話的精神,不對是探究到底的精神,林傾問道。
“我覺得你挺像的?!痹S茗哲語氣淡淡。
···
今晚的月亮真好,連著落葉也變得格外的生動,林傾想,她好像有了一點生活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