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站前小賣部
可是借錢比他們想的難多了。
問路還好。
雖然早上出門的人都行色匆匆,可大家都很熱心,只不過大部分人都沒聽過什么香香火鍋店。由此可見羅什進這點說得沒錯,許拉森就是不會做生意。不過還是有人不怕麻煩,愿意用手機幫他們查,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要去香香火鍋店得轉(zhuǎn)兩次公交車,倆人最少也得八塊車費。
然后是借錢。
可是大家一聽他們要借錢,無一例外地擺手走掉,顯然是把他們當騙子了。一連幾次之后,譚鱗甲就變得很沮喪,越來越不敢開口。最后,自己也覺得自己像騙子。
反而榜榜年紀小,羞恥感沒那么強,漸漸沖在了譚鱗甲頭里。尤其是對那些打扮很酷、臉很臭、年紀很輕的、譚鱗甲最怵的小哥哥小姐姐,榜榜絕不猶豫。
然后就被他逮到機會。
對方是個黑衣、黑褲、黑包、黑色漁夫帽,連耳釘都黑色的很酷的年輕男生。而且臉很臭。譚鱗甲眼睜睜看著他走過去,愣沒敢開口。結(jié)果榜榜本著絕不放過一條漏網(wǎng)之魚的精神,小跑上去叫人家:“哥哥,可以借給我八塊錢嗎?”
譚鱗甲心想這下完了,這回不是騙子,是乞丐了。
雖然譚鱗甲不樂意,可是小哥哥竟然真的停住了。他拿下一只耳機——當然也是黑色的,一邊打量,一邊問榜榜:“你要錢干什么?”
譚鱗甲僵在后面,不敢過去。
可榜榜好勇敢,不卑不亢、理直氣壯說:“我們要去香香火鍋店找我媽,可鎧甲哥身上沒有錢了?!敝缸T鱗甲,“那就是鎧甲哥,他是幫我找我媽媽的。鎧甲哥身上本來有錢的,可昨天都被壞人搶走了。我們現(xiàn)在去香香火鍋店,要坐兩次公交車,兩個人得八塊錢!”
聽榜榜講這些,譚鱗甲耳朵嗡嗡的,心想再不過去就要被當成挾榜榜出來要錢的小流氓了,于是趕緊大步上前,強調(diào)說:“我們是借,不是乞討,所以請您留下電話,我會還的!”
酷酷的小哥哥再次打量譚鱗甲,像是在審查他有沒有說謊。
譚鱗甲雖然很怕,但是眼神絲毫不敢退縮,生怕被人當成心虛。榜榜則歪頭看著小哥哥,不明白他在看什么,會不會借錢給他們。
最后譚鱗甲都流汗了,以為鐵定失敗,沒想到小哥哥突然掏出手機,一邊操作一邊說:“八塊夠嗎?要不我多轉(zhuǎn)點給你們?”
譚鱗甲感動死了,可還沒忘:“手機也被偷了……”
小哥哥便又放回手機,拉過背上的包掏錢包,一邊說:“那你們還真是幸運,現(xiàn)在像我這樣帶現(xiàn)金的可沒幾個了?!币贿吥贸鰪埗?,遞給譚鱗甲,“喏,再零的就沒了?!?p> 譚鱗甲接過錢,立馬鞠躬,說:“謝謝哥!”
榜榜也跟著鞠躬,跟著說:“謝謝哥!”
酷酷的小哥哥酷酷地笑了一下,囑咐他們找到媽就趕緊回家,別自己在外面亂跑。還說如果找不到就去找警察??傊豢梢栽谕饷鎭y跑。然后就要走。
譚鱗甲立馬追說:“哥,你電話呢,我好還你錢?!?p> 可小哥哥大步流星根本沒停的意思,而且直接擺手說:“算了,今天考試攢人品!”
送走了小哥哥,榜榜得意地要譚鱗甲承認:“鎧甲哥你看,這世上還是好人多,對吧?”
結(jié)果譚鱗甲并不捧場,反而澆他冷水:“那又怎樣?好人再多,你只要碰到一個壞人,就全完了。”一句話說得榜榜啞口無言,好幾次想反駁都沒找到話。
公交車上人不多,兩趟車都有座。只是好遠,尤其第二趟,兩個人給晃蕩得迷迷糊糊,要不是譚鱗甲磕到腦袋,直接就坐過站了。
下了車,又困又熱又餓又渴,直接鉆進站前小賣部。小賣部的進門處有個大的空調(diào)出風口,兩個人并排站著,一起撩開上衣,讓風往衣服里灌,頓時舒服好多。
譚鱗甲忍不住發(fā)出“呃呃呃呃”的聲音。
榜榜學他,結(jié)果嘴巴張?zhí)?,直接被空調(diào)吹成“啊啊啊啊”的聲音。
最后柜臺里面的老板娘看過來,倆個人不好意思,只好用坐車剩的錢買了一袋面包兩瓶水。譚鱗甲把面包撕開遞給榜榜,之后擰開一瓶礦泉水,也遞給榜榜。最后才擰開另一瓶水,咕咚咕咚往嘴里灌,一口氣就喝掉了半瓶。
榜榜抓住面包大咬一口,甜的!然后喝水,又看到鎧甲哥只有水沒有面包,便把面包一撕為二,分給鎧甲哥。譚鱗甲不要,說他不餓。
老板娘全程在旁邊看,這時便又拿出兩袋面包給他們,還說:“貨進多了,再賣不出去就過期了,小伙子胃口好,幫阿姨吃掉??!”
二人連忙感謝老板阿姨,之后才接過來,一人一個分掉開吃。邊吃邊聽老板娘問他們誰家孩子,從哪來,大熱天地不在家吹空調(diào),跑這來干嘛。
譚鱗甲說是來找香香火鍋店。
阿姨一聽這幾個字就咂嘴,說:“怎么,你們也被騙錢了?”
榜榜馬上否認,說:“不是,我們是來找我媽媽的,她叫蔣美麗,嫁給了許拉森!”
阿姨聽到這么復雜的關系從榜榜這么小的孩子口里說出,而且理直氣壯,既無扭捏躲閃,又沒任何委屈難過,不由暗暗感慨小孩子心大,但不自覺中也對榜榜多了同情。
“哦哦這樣啊?!彼贿咟c頭一邊說,“但不管怎樣,你們總歸是要找他們對吧。唉,不是阿姨不說,就這個月,隔三岔五來人找許拉森,不是說被借了錢就是被騙了錢,都咬牙切齒恨得很??墒沁@么久了,誰也沒看到他們?nèi)擞鞍?!許拉森嘛,躲債不知道躲哪里去了。就連你媽蔣美麗,也早換了工作沒消息,我是真不知道啊……”
“什么工作?”譚鱗甲突然問。
阿姨一愣:“什……什么什么工作,我哪知道?”
譚鱗甲肯定地說:“您肯定知道?!?p> 阿姨來了興致,反問:“我為什么肯定知道?”
榜榜仰頭看譚鱗甲。譚鱗甲說:“因為如果不知道,您就會說她辭了工作,而不是‘換了工作’。既然您說她換了工作,那肯定知道她換了什么工作,對嗎?”
聽完譚鱗甲的話,阿姨哈哈大笑,說譚鱗甲鬼靈精的。然后又說自己是聽別人說的,管說不管真。譚鱗甲答應了。阿姨才招手讓他過去,像地下黨接頭那樣,小心謹慎地告訴了他。